人多吃喝也慢,一家人說說笑笑的,吃完晚飯收拾好碗快,一群人又擠在老周家的東屋閑聊了一會兒,已是六點。


    喝了不少,有些迷湖的周秉義說道:“爸,媽,秉昆,晚上我去冬梅他們家住。”


    周誌剛愣了一下,點頭道:“也好,時間也不早了,你們趕緊走吧。別忘了拿上你們買回來的特產,我那還帶回來兩條臘肉,你拿回去給冬梅爸媽他們嚐嚐。”


    郝冬梅笑嗬嗬的道謝:“謝謝爸。”


    周秉義利索的起身,晃了晃腦袋:“秉昆,我騎一下你車子,明天早上你上班之前給你送回來。”


    “不用,大哥,你們昨天折騰夠嗆,回去好好休息。娟兒還有個自行車,明天我騎那個就行。”


    “行,那我們走了啊,爸,媽。”周秉義對屋子裏的一幫人,點了一圈頭。


    周誌剛點頭,轉頭看著王言:“小言呐,你和陳靜你們也回去吧,時候不早了,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不是也得到她爸媽那看看去嘛。你也拿兩條臘肉去給她爸媽嚐嚐,南方的東西,這邊不好買。”


    他這次回來可沒少花錢,也帶回來不少東西,早都預備著了。


    “那行,大姨夫,大姨,我們也走了啊,後天再過來。”


    李素華擺手道:“去吧,去吧。晚上你沒少喝,帶著老婆孩子呢,慢點兒騎啊。”


    “知道了。”


    王言應了一聲,擺了擺手,裝好東西,叫上不願意走的王建業上車離開。明天要去老丈人家,要不然這孩子不想走他也不會說什麽,畢竟就是在這老周家長大的。


    現在七八年,光字片的街早都變窄為巷。主要原因就是周秉昆他們這一代人都已長大,都結了婚成了家,而他們這一代人,又是家裏人普遍多,原本的老房子住不下,單位分房又是少數人,買又買不起,隻能私搭亂建。人多就雜,人雜就亂,再不是從前的光字片。


    王言一家三口,跟周秉義兩口子慢慢的向光字片之外走,他們要同路一段時間。


    “謝謝你啊,小言。”


    “又來了,不說咱們的關係,即使沒有,旁人到醫院掛號看病,不也一樣治麽。再說現在到底怎麽樣還不清楚呢,也得你們倆使勁。”


    看著身邊有些少女嬌羞的郝冬梅,周秉義搖頭一笑:“最近怎麽樣啊?”


    “還是那樣,我這能有什麽新鮮事啊,上班看病,下班想著怎麽解決治不了的病,無趣的很。倒是你們啊,都是大學生。整天指點江山,激揚文字,那才是好生活啊。”


    一路溜溜達達的跟周秉義閑聊著出了光字片分開,王言蹬著自行車,大梁上坐著孩子,後座上馱著老婆,聽著她的絮絮叨叨,晃晃悠悠回家去……


    他給陳靜買房子的事,自然是沒有瞞著老周家的人。她是偶爾的住在學校的宿舍中,跟舍友們一起日常的討論討論事情啥的。偶爾的,則是在那宅子裏住一陣子,自己做些好吃的改善改善夥食什麽的。


    跟周秉義、周蓉他們也時常來往,畢竟都是一個學校的,而且她跟周蓉還是一個班的同學,怎麽也遠不了。有時候說著聚聚的時候,也會把他們帶到那房子裏。畢竟地方寬敞,比周蓉他們家舒服自在。因為有電話,離的又不遠,有時他們也會到這邊打打電話。不過另一套二環的房子她沒放聲,這些人並不知道。倒也不是瞞,是他們不問,那就沒有說的必要,還好想顯擺似的,沒意思。


    也是這一套京城的房子,還拉了單獨的電話線,讓周秉義跟周蓉、馮化成認識到了王言現在實力的一小角。畢竟原本隻知他厲害,認識的人多,沒事兒還能往家裏拿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那些沒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價值,不好衡量。現在一套京城的房子,好幾千塊錢,眼都不眨就直接買了下來,以當前四五十的平均月收入來講,算是一個不可及的數字了。


    所以現在周秉義對他更客氣了,倒也不是他不想像家裏人那樣,隻是沒有感情基礎,他實在做不到。


    當然,也少不了對他王某人職業操守的惡意揣測。畢竟他說到底是一個醫生,何德何能隻幹了五年時間,手裏就能拿出好幾千塊來,這確實是一個值得人深思的問題,也是合理的懷疑。


    不過這種事兒他們當然不會問,王言當然也不會跟他們解釋。隻有李素華看他花錢手腳大,囑咐他不能賺昧良心的錢。而周秉昆,則是通過好哥哥鼓動他的字裏行間,知道來路怕是有些小毛病,但也沒有刨根問底。


    走了五人,家裏一下冷清不少。當然也沒有冷清太多,畢竟還剩下十個人呢,還有三個精力旺盛嗷嗷叫的孩子呢。


    周誌剛哎幼一聲:“行了,雖然天還沒黑呢,但是也都挺累的,咱們也別熱鬧了,早點兒躺炕上眯著吧。”


    邊上一直沒怎麽說話的鄭娟說道:“姐,姐夫,西屋都收拾好了,晚上你們帶著玥玥在西屋睡就行。”


    周蓉點了點頭:“好,麻煩你了娟兒。”


    一邊剛進來的馮玥不幹了:“不要,小舅母,我要跟你和小舅一起睡。”


    “你這孩子怎麽……”


    “她才多大啊?你們才一起幾天啊?跟孩子較什麽勁?”李素華不高興的瞪了女兒一眼,轉頭看著癟嘴要哭的小丫頭柔聲說道:“玥玥啊,她們是你爸爸媽媽,哪有小孩子不跟爸媽一起睡的,聽話啊。”


    “那我以前也沒有跟他們一起睡啊?為什麽現在要一起睡?”


    馮化成笑道:“沒事沒事,孩子還是有點兒認生,秉昆,鄭娟,就跟你們一起睡吧,這幾天我們多處處就好了。”


    “行,那我們去隔壁了,也省的孩子鬧影響你們,走了啊。”周秉昆起身趕著孩子們,帶著鄭光明跟鄭娟一起離開。


    人都走了,東屋裏,半開的窗戶透著夏日清涼的晚風吹在身上,讓人身心舒暢,周誌剛滿足的閉著眼睛享受著安寧。


    李素華轉頭看了眼,歎氣道:“我本來想著啊,咱們大家夥一起在這睡,熱熱鬧鬧的,說說話。誰知道啊,都散了。”


    大家一起躺在炕上,你一言我一語的,那才好呢。


    “孩子們都大了,又是好久不見,他們自己也要親熱親熱嗎,你這當媽的得理解呀。”


    “拉倒吧,剛才秉義說要走那會兒,我都看著冬梅給他使眼神了。挺長時間不見了,我這當媽的當然理解。可是你說他們倆七三年在兵團結都婚,到現在都五年多了,他倆都三十二了,這麽多年怎麽就沒親個孩子出來呢。”


    周誌剛歎了口氣:“孩子的事,他們肯定有自己的打算。現在倆人倆地方,又都在上學,哪有時間啊……”


    “你說是不是冬梅不想要孩子啊?”


    “那誰知道了,生不生都是他們的事兒,咱們就別操心了。這不是秉昆能生,不都有倆了麽。秉義那邊啊,我看就別催著了。”


    “也不知道冬梅爸媽那邊怎麽說的,哪有老人不想抱孫子的?那個冬梅她媽不是都退休了嗎,那冬梅爸那麽大的官,一天得多忙啊,就她自己在家,沒想著說要個外孫子?”


    “那還說身體不好呢,人家圖清淨也說不定啊。”周誌剛說道:“秉義其實也不容易,你說冬梅家的那個條件,他哪能舒服啊。好賴的這是考上京大這麽個最好的大學,證明他還比較優秀,有前途,要不然呐,在冬梅爸媽那邊……今天我想說來著,見見咱們這當大官的親家,你說這麽多年了,不見見也不好。但是話到嘴邊啊,我是怎麽都沒說出口,咱們想是一回事,人家那麽忙有沒有時間,願不願意見咱們是另一回事兒,也不能讓秉義為難呐。”


    “那確實是,靜兒她爸以前才是個處長,我看著都不一樣,別說人家冬梅爸媽了。”


    “秉昆不是說,陳靜她爸升到了咱們市民政局的副局長嗎,還是小言使勁給送上去的。他還在京大不遠的地方給陳靜買了個房子,小言是個有能耐的,咱家這幾個,誰也比不了。”


    李素華笑嗬嗬的說:“小言那孩子好啊,我真拿他當兒子看的,你說這麽些年,小言對咱們正經不錯了。”


    “我能不知道嗎,秉昆信裏都寫著呢,能做到他這樣的,可華夏都找不出來幾個,要說起來,還是咱們老周家欠小言呢。”


    “小言講話了,啥欠不欠的,情分比啥都重要。你不知道,三月份的時候,京大剛開學不長時間,那個蔡曉光過來找秉昆辦事兒………小言二話沒說,第二天就就給辦了。真要是讓那蔡曉光找周蓉求秉義,那冬梅她爸媽不定怎麽挑呢。”


    “嗯,這事兒做的對,小言能辦就辦了,辦不了也不能找秉義。行啊,素華,你看的還真明白。”


    “那是,我又不傻,不能給秉義添麻煩。”


    老兩口笑了一陣子,李素華突然歎了口氣:“你說這一想著玥玥要被接走,我這心裏還怪不得勁的。”


    “那能咋辦,孩子就得跟著爹媽生活啊。秉昆他們說的對,要是孩子再大幾歲再給送回來還行,現在給孩子從兩三歲養到五歲多,那咋能行呢。晚上你也看見了,那玥玥看著周蓉跟化成他們,就跟陌生人似的,時間長了,等孩子懂事兒了,知道她爸媽光生不養,不可能有感情。”


    “我知道,就是舍不得嗎。”李素華哎呀了一聲,小聲的說:“到今天我算看明白了,你說那馮化成名頭再大也沒什麽用,他不能落到實處。分房子難,為什麽難?還是名頭虛的慌。那當年小言剛去市一院,不出倆月就給分了一套,還是三樓的好房子,憑的不就是他能治病嗎。”


    “行啊,都不容易,你說這世上這麽多人,能跟小言比的有幾個啊。人家能在京城那個地方,有落腳的地方就不錯了,以後會好的。”周誌剛轉過頭撫著老伴的白發:“你也說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已經比絕大多數人都好了,隨他們去吧。”


    李素華搖了搖頭:“不隨他們去,那還能咋整,咱們都老了啊……”


    “是啊,你白頭發都有好些了。”


    這邊老兩口絮絮叨叨的碎碎念,隔壁的西屋中,周蓉跟馮化成躺在西屋的床上,搭著老母親精心準備的滿是陽光味道的薄被,說起早已憋了大半天的話。


    “你說的容易,真把玥玥接過去,咱們怎麽辦啊?”


    馮化成哼了一聲:“以前怎麽辦,以後就怎麽辦。爸說的對,之前住山洞的時候怎麽沒有那麽多事兒呢。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咱們一起的那姓江的一家,他們不也是兩口子帶孩子嗎,還帶倆。說起來,現在我們的生活條件比之前還要好一些呢,接玥玥一起生活挺好。


    以前我就想著接,你又說等等吧,又說準備考大學,到了大學,又說等分房子。那房子一天不分下來,咱們就一天不把女兒接到身邊?秉昆說的對,搞不好到最後真的就成了隻生不養,那哪還有什麽親情啊?就好像你今天要說玥玥,在她眼中,你是一個叫‘媽媽’的陌生人,說她反而讓孩子更討厭。”


    周蓉耷拉著臉:“行,生活上的不方便我就不說了,孩子過去一起住沒問題。那我上學,你上班,誰來照顧她?還有生活開銷,我現在沒有工作,就靠你的那點兒工資,怎麽過啊?這些你想過嗎?”


    “不是馬上要上學前班了嗎,等會京城我就去辦這個事兒,這樣不耽誤咱們倆。至於我的工資,雖然不多,但是養活咱們仨怎麽也夠了。


    你說的是問題,但是都能克服。我們現在該考慮的是,玥玥跟我們不親,跟我們是陌生人,再長大了,就不是我們的女兒了,你我都沒有資格像今天你那樣,對玥玥擺父母的臉色。我相信,你要是非把孩子留在這裏,爸、媽、秉昆他們都不會說什麽,還很願意。而且說真的,這裏的條件確實比咱們家好。


    但是,你想要這個女兒,這次就必須把她接走,明白嗎?周蓉,我就不明白,以前那麽苦我們過的也挺幸福的,怎麽現在條件比那會兒還要好上許多,你現在卻是這樣。”


    周蓉長出一口氣,她為什麽現在這樣?因為她不一樣了,不再是以前山溝子中一個月十八塊的山村教師,她是有著美好未來的京大高材生,國家的棟梁人才。她的生活空間,無論從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應該在一定的水準之上。不是她不想養自己的孩子,隻是因為現在帶著孩子是拖累。


    這話她當然不能說,這事也是她沒理,翻身趴到馮化成的懷中,她說:“不是我這樣,化成,是時代進步了。玥玥姐過去也好,說真的,今天我真挺傷心,那是我懷胎十月費了半條命生下來的,怎麽能不疼呢。隻是到底多了一張嘴,我又不賺錢,壓力都在你身上,我也是心疼你。”


    “我沒事,為了你,為了玥玥,再苦再累我也願意。”馮化成欣慰的摟著嬌妻,歎道:“這次回到京城,我肯定要使使勁,爭取早點分房,咱們早日搬到大房子裏,徹底的在京城站住腳。”


    周蓉嗯了一聲,算是定了接馮玥回去的事,轉換話題到了父母親人以及家鄉的變化,她九年沒回來了……


    “爸,媽,我們回來了。這個點兒了才吃飯啊?是不是爸剛回來?”


    吉春省委大院,一棟三層的高大建築中,郝冬梅帶著周秉義高興的進屋,正看到郝今龍與金月姬老兩口坐在大長桌上吃飯。


    郝金龍端著碗,笑嗬嗬的點頭:“秉義回來啦。”


    “回來了,爸,媽。”周秉義老老實實的站定,身體微傾:“哦,對了,爸媽,這是我爸從巴蜀那邊帶回來的臘肉,他讓我拿過來給你們嚐嚐。”


    “你爸有心了,夏阿姨,來把這個臘肉拿下去,明天做了。”金月姬點頭,找來了家中的保姆接東西,這會兒郝冬梅跟周秉義也做到了飯桌旁:“哎呀,這一身的酒味,一會兒好好洗洗啊。”


    周秉義點頭尬笑,郝冬梅說道:“他們家從六九年到現在九年了,這才一家人都聚齊,高興嗎,都喝挺多。爸,媽,你們是沒看著,那秉昆跟王言更能喝,這還是他們倆收著呢,要不然今天秉義都得喝到桌子底下去。”


    金月姬假裝嚴肅:“以後可不能那麽喝,身體才是第一位的。”


    “是啊,她說的對,身體最重要。”郝金龍夾了口菜,看著女婿:“怎麽樣,你父母的身體,都挺好的吧?”


    周秉義點了點頭:“家裏有個醫生嘛,還是中醫,調理的都挺好的,這麽多年連個感冒都沒有。”


    “王言我知道,東北的第一神醫嘛,好大的名頭。你之前給的那個藥方,我們偶爾也會喝,確實不錯的。”


    金月姬笑道:“是啊,他的醫術還是非常好的,我聽小曲說他們之前就去看過,說是給調理挺好。”


    周秉義也笑:“他的實力那是有目共睹的,我弟媳婦的娘家弟弟,眼睛不好,看不見。小言給治了兩年,硬是治好了,也不怪傳到神。爸、媽,回頭等你們都有時間,我請他過來給你們二老也調理調理。你們這些年不容易,身體肯定也有些暗傷,這方麵還得是咱們老祖宗的東西好使。”


    老兩口笑著點頭,說他有心了,金月姬哎了一聲道:“這光說話了,你們倆再吃點兒吧?我讓夏阿姨再加個菜。”


    “不吃了,媽,我們吃到五點多才完事兒。我們十五口人,整整做了兩大桌子,雞鴨魚肉全都有。還有那個臘肉,特別好吃,老香了。”


    金月姬問道:“在京城大學的生活怎麽樣啊?”


    “還不錯,每天過的都非常充實。有意思的是我們的宿舍,最大的三十六,最小的十八,幾乎是兩代人,還有不少有孩子的。”


    郝冬梅接話道:“他妹妹說了,他在學校呀,那是一心隻讀聖賢書,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十八個小時學習,六個小時睡覺,吃飯都得就著書吃。”


    “好啊,學好知識最重要,在什麽地方就幹什麽事兒。”郝今龍快速的扒著飯,幾口吃光,放下碗快道:“好了,我吃完了,秉義坐了一夜的火車,今天又喝了那麽多的酒,跟冬梅早點兒休息吧。不是說放假半個月呢嗎,之後再說話也不遲。”


    他的態度還是好,沒有因為蔡曉光的事兒而麻煩他,這半年中周秉義也沒有給旁的人辦事,他對周秉義沒什麽看法,感覺還不錯。


    看著郝今龍離開,郝冬梅推了推身邊的男人:“秉義,你先上去洗洗,我跟媽說會兒話。”


    “啊,行,這一生的酒氣,還出了不少汗,確實不舒服。那你慢慢吃啊媽,我先上去了。”周秉義點頭起身,聽著郝冬梅祝的囑咐,上樓找到了房間開始洗漱。


    金月姬笑嗬嗬的看著坐在對麵的女兒:“有什麽事兒,說吧。”


    郝冬梅嘿嘿笑:“媽,你看這次秉義他們家大團圓,都在家。我跟秉義結婚都五年了,你和我爸是不是見見親家?”


    “是應該見見,這麽多年了,不見也不好,你爸應該也不會說什麽。而且那個王言,忙活了幾個月治好了你的病,我也要對他表示一下感謝。就是你爸太忙了,每天日程排的很滿,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時間。”金月姬沉吟道:“這樣,一會兒我跟你爸商量商量,看看他的態度,他要是同意了,回頭我再跟秘書碰一碰,你說怎麽樣啊?”


    “我說當然好了。”郝冬梅起身跑到親媽旁邊坐下:“媽,謝謝你。”


    “行了,秉義好不容易回來的,你趕緊上去吧,抓緊時間,我還等著外孫子呢。”


    “哎呀,媽……”


    “快去吧,快去吧,等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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