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行十多人隱匿潛行,在一個鄉下莊園外,昏黃月光下,隨著領頭人的幾個手勢,十多人繞著莊園一圈,在不同的地點翻進了高牆,進入院中。


    突然,一聲槍響,在此空曠的鄉下之地,在此夜深人靜的深夜,傳出去老遠。遠處的人家中,有狗的開始汪汪叫個不停,幾隻狗的叫聲很快就連了一片。遠處傳來有人氣急敗壞罵狗的聲音,但沒有一戶人點燈,沒有一戶人過來查看。


    在第一聲槍響過後,槍聲成片的響起,那聲音,有獵槍,有小左輪,有連發衝鋒槍,黑夜中看不到具體情況,隻有槍火下一閃而逝的冷酷的臉。火藥的不充分燃燒,導致的空氣汙染並不被看見,但呼吸之間卻滿是硝煙的味道。


    片刻後,密集的槍聲止歇,隻靈星的有幾聲,那是一行人仍然不放心的小心行動,在已經被打成篩子的屍體上補槍。隨著補槍的聲音落下,接著就是一聲聲男人的暴戾粗喊,以及女人孩子的哀嚎。


    在西西裏的這片土地上,還遵循著禍不及老幼的原則,女人、孩子隻要懂事,隻要沒有仇恨的目光,隻要安然的接受家中頂梁柱的死亡,那麽他們就是安全的。


    但可惜的是,女人還好,即使仇恨也會掩飾心機,有個別的孩子就不是那麽讓人喜歡。


    蒙著麵的領頭人伸手指了指其中的一個半大小子和一個小孩子,在女人的求饒哭喊中,一邊的手下毫不猶豫的邦邦兩槍,送走了想要報仇的孩子,送他們見上帝。


    隨後分出去幾人,開始搜尋其家中錢財。


    “先生,搜到現金都在這裏了,有八萬美刀七萬裏拉。”


    “走吧。”


    王言點了點頭,轉身離開。跟他匯報的那個人將錢收好,對著後邊的一行人擺了擺手,趕緊的跟了上去。至於莊園中的那許多屍體,不用他們操心,被弄死的那個唐的手下就會處理的。而這個被弄死的唐,是墨西拿最大的流氓頭子,販賣軍火,倒賣人口,還有加工海螺音的工廠,實力強大,在整個西西裏都是站前排的。


    說實在的,王言沒想這麽早就弄死他,因為本來是打算接觸接觸他的手下,扶植一個人上位接手那些渠道的。但是明麵上的實力差許多,計劃沒能成。而且就在前幾天,這逼派人突突萊奧,差點就把萊奧弄死了。王言這個做爹的自然不能不管,雖然他也挺想讓萊奧死的……


    所以準備了幾天,摸清情況之後,王言親自帶人過來送他去見撒旦。


    至於那些錢,肯定不是全部。生意做那麽大,就那點錢可不夠看,所以王言並沒有給剩下的那幾個女人孩子留錢,會有人照料的。


    現在距離上一次跟那些小流氓談完,已是九個月之後,現今是四一年的三月中,再有三個月即是王言來到此地的一周年。


    自從上一次又重新通過治安官聯係上他拐了五個彎的軍需官親戚後,整個組織的發展算是步入了快車道。


    通過軍需官搞來原材料,以及一些成品什麽的,走私到其它國家販賣,基本都是黑市的營生,有那邊的流氓或者是其他的什麽人接手。收回錢之後,繼續拿錢問路,越過軍需官跟更上層的人打通關係,獲得更大批量的物資,如此一趟一趟的倒騰就滾起來了。


    當然王言還記著弄工廠的事,低價買了一個製衣場,原本的所有者做了經理。還搶了一個做卷煙的工廠,不是王言不講道理,是他出價之後,那個工廠老板竟然威脅他們,說什麽認識這個認識那個的,所以他死了。


    麻煩當然會有,黑手黨也不能那麽猖狂。但是王言手中有美刀,很好的避免了麻煩,並結成了新的友誼。這大半年下來是賺的盆滿缽滿,順遂的很。


    之所以弄死墨西拿的流氓頭子,當然是因為生意。在萊奧結實了更高級別的軍方人員之後,他們就開辟了軍火生意,轉而賣給歐洲大陸上的其他國家武裝、遊擊隊什麽的。不管哪一方麵的,給錢就賣。雖然意他利的軍火沒有美械好,但也要便宜,所以銷量還是不錯的。但這就影響了墨西拿流氓頭子的買賣,所以才有了刺殺,有了報複的事。


    也不怪人家不拿萊奧當回事,雖然科雷亞家族近段時間凶名在外,東岸的唐基本上全換了一遍,但就外在表現來看,撐死也不過就是一中型勢力而已。在整個西西裏來說,掌控了那些大城市的流氓頭子並不在意萊奧。尤其他的上位並不光彩,別說其他家族,就是一些消息靈通的普通人都知道東岸的唐·科雷亞是一個靠背叛首領上位的人,沒人看的起。


    但這一次萊奧算是站起來了,有了這個戰績想來在西西裏也是個大人物了。當然如果可能的話,萊奧並不想要就是了。


    萊奧是個聰明人,王言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王言沒說的,他是絕對不幹。給錢就花,沒錢也不要,老實的很。愣是沒讓王言找到機會弄死,就踏踏實實的做他的傀儡,背著黑鍋。


    窮人乍富,驟然顯貴,不是誰都能把握住的。或許可能是萊奧十分怕死的關係,也可能是他天賦會裝人的關係,反正到現在都沒表現出什麽野心來,吉祥物做的很好。


    像佐爾坦和馬格納斯兩人,隨著組織的擴大,財富的激增,飄的都找不著北了。手下的實力也給了他們一定的錯覺,對王言都不尊重了,所以他們沒能活過去年的冬天。本來萊奧就小心翼翼,這下更是安穩的不得了。


    鑒於這種表現,王言一直沒動手。雖然他有權威,但毫無理由的弄死萊奧對於他的信服力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畢竟萊奧的表現那些人都知道,那麽老實,那麽聽話的一個人都被他弄死了,那麽誰能保證他哪天抽風會不會殺到自己頭上?所以也就那麽地了,萊奧要是能一直保持住,他就能一直活著。


    至於精銳手下,這麽長的時間,算上之前的九人,也不過才三十人而已。都是精銳人手,他親自帶著在走私線路上跟別人火拚殺出來的,比那些混日子的憲兵警察什麽的牛比多了。


    凡事要成,不光要預,還要密,不密也廢。人多了當然會有暴露的風險,所以後來吸收人都是慎之又慎,連忽悠帶嚇的,很好的保證了他的存在沒有泄露出去。


    核心隻三十人,但外圍成員還是有不少的,差不多有個一百多人吧。畢竟他的工廠不光隻是在錫拉庫薩,在東岸各地都有,也是需要人看管的。不過真要說起來,他們也就是個雇員而已,不能算是真正的黑手黨,還要經過考驗才能正式加入到王言所謂的‘事業’中。


    十多人上了三輛車,連夜向著錫拉庫薩駛去。為了弄死墨西拿的唐,給西西裏的所有家族一個教訓,他們已經在墨西拿呆了兩天多,此刻早就想回家了。


    現在的車當然不像後來的那般豪華、方便,現在的路當然也不像後來那般的寬闊、平坦,長途行車並不是一件什麽有意思的事。經過幾個小時的顛簸過後,終於在後半夜的四點多回到了鎮外的那一處據點。


    因為再有一會兒就將天亮的原因,王言沒有久留,隻讓人去通知萊奧,以及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同墨西拿的黑手黨家族商談。他們一定會過來談判,因為新上位的首領需要時間掌控手下勢力,不會輕啟戰端,有條件會盡力的滿足,報仇是一定的,不過是以後的事。但能不能報,是不是真心想報,那就兩說了。


    照舊謹慎的繞了一大圈,這才在天光微亮的時候回到了家中,再過一會兒瑪蓮娜就起床做早餐了,所以王言並沒有睡覺,洗漱一番後坐在牆角的沙發上琢磨著以後的事。


    這一次的目標明確,肯定是要搞火箭、飛船、核聚變、新材料等等亂七八糟的,不過他想的是要怎麽操作,才不至於被弄死。一個非歐美族裔,掌握了大量財富、資源,能影響很多事情走向的結果隻有死。


    別的不說,他要是勁使大了,後來紐交所上的那一個個龐然大物都是他的。不論事能源、科技、通信,還是其他的什麽,他絕對有能力做起來,那才叫資本帝國。但他凡人之軀,肯定是沒有能力守住的。


    前一陣子他已經派人到美利堅去做事了,是兵分兩路,一路去往東岸的紐約,一路去往西岸的洛杉磯、舊金山,注冊了正經的公司做正經的橄欖油以及其他的一些非法生意。畢竟意他利作為橄欖油主要產地之一,西西裏島的產量也不小,算是近水樓台。過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現在還沒有收到反饋,還要一陣子。


    將各種產業集中在美利堅本土是不可能的,肯定是要分化到世界各地。想要光明的站在台麵上太危險,還得是跟現在一樣,弄好幾個同萊奧那般的吉祥物站在台前,他在後邊默默操控。


    思維發散,轉而他又想起了二戰後的第三次高新技術革命,由此想到世界上第一台電子計算機於四六年被美利堅研發成功,是一個占地一百七十平,重三十噸的大家夥。現在是四一年,距離其問世還有五年時間。想做第一當然不可能,畢竟科技基礎都不存在。五十年代末才開始晶體管,六十年代才開始集成電路,七十年代才開始大規模的集成電路。


    這個時間點,他不要多發達,不要多高端。隻要率先做成三進製的小型的,可大規模應用的計算機出來搶占市場。那麽加上一係列的生產力工具的開發應用,那麽被大多數人接手即是必然,那麽由此他是不是就可以順其自然的改變這個世界的科技發展進程。


    隻要有個十多年時間,做完本該三十年做完的事,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王言暗暗琢磨……


    “王,你回來了?”


    這般胡思亂想著,不覺已是天光大亮,王言被瑪蓮娜的聲音喚回神,看了眼座鍾的時間,七點。


    “早上好,瑪蓮娜。”轉回頭看著下樓的瑪蓮娜,王言一個和善的微笑。


    瑪蓮娜早都不是原本那般穿的嚴嚴實實了,但是也還是沒有穿著小吊帶跟王言麵前亂晃,就是想對居家了一些而已。相處好到一年時間,瑪蓮娜從最開始的懼怕,到後來的認命,而後一點點的開始試圖了解王言這個同一個屋簷下的,來自東方的暴徒。


    王言自是不會拒絕,在他的有意影響下,一點點的話多了起來,讓瑪蓮娜對他有充分的了解。而後當然不用多說,搞破鞋這方麵他畢竟還算專業。在他的魅力、智慧、風度、見聞等等方麵加持之下,隨著瑪蓮娜了解的愈發深入,自然是日久生情,當然這裏的‘日’是名詞,他已經做了快一年的和尚。


    之所以沒有進一步的發展,不過是瑪蓮娜還想著她的丈夫放不開,而他不想強來而已。過了這麽多年,這點耐心當然是有的。搞破鞋是他自己調侃,當然他也不會介意。但畢竟知道瑪蓮娜總會收到他丈夫的死訊,那麽他又何必心急,在瑪蓮娜的心中留下對她前夫的愧疚呢。還是等到瑪蓮娜的丈夫死訊傳來,不想不念的好。


    “早餐馬上就好,你先看書吧,王。”


    見王言點頭回應,瑪蓮娜有些小開心的去洗手間中洗漱,而後開始到廚房忙活著做早餐。


    她內心是比較慌亂的,因為她的丈夫在戰場上搏命,每月都寄津貼給她,但她卻在家中對另一個男人萌生了情愫。她覺得她對不起她的丈夫,她覺得自己是一個無恥的女人,但她控製不住自己的傾慕。


    每次那個男人穿上她親手做的衣服,看著那挺拔的身影,她總會驕傲。每次那個男人高興時,性質盎然的做一頓華夏菜,她總是吃到撐。每次那個男人談論起世界各地的種種,她總會沉迷其中,沉迷的不是各地不同的風土人情,是那個男人的見識。每次那個男人多日不歸,她總是擔心,她知道那個男人在做什麽,她害怕失去……


    種種的一些心思,瑪蓮娜很確定,她愛上了那個東方的男人。但同樣的,她無法背叛在外的丈夫。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做才好,就這麽不斷的糾結。


    不過這種糾結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隨著相處日久,當王言在她的心中占比越來越大之後,她就放棄了。對於浪漫的意他利姑娘來說,放棄了,她不能左右,也做不到隨心,就這樣了。


    所以她像妻子一樣給那個男人做飯,像妻子一樣給那個男人洗衣服,像妻子一樣擔心那個男人的安危。除了沒有誰在一起,這是她最後為丈夫能做的,她也不確定自己能堅持多久。


    時間過去一分,她對那個男人的愛意就濃一分,她煎熬著,她也不知自己什麽時候會淪陷,她期待著。


    很快,一頓豐盛的早餐做好,兩人坐在飯桌上吃起了飯。


    “早餐做的很好,瑪蓮娜,你的手藝又有進步了。”王言微笑著給予了瑪蓮娜肯定。他說的當然是假話,畢竟雞蛋還焦著呢。但這種時候,又有誰會不解風情的說真話呢。不過真要說的話,相比起他剛來時,瑪蓮娜的廚藝確有那麽三分長進


    瑪蓮娜羞澀一笑:“比起你做的還要差許多,你們華夏的菜很棒。”


    “想吃了?那等我休息兩天緩一緩給你做。”


    外國人是有些不能適應華夏菜的,就好像在國內各地的各種掛著正宗牌子的店鋪一樣,必定是要適應當地口味的。


    所以他做的時候,相比起原汁原味的華夏菜,還是有不同的,更貼近瑪蓮娜的口味。當然,即使他想做,也很費勁,因為現在還不是後來那般融合,很多調味料都不全乎。他又沒有那麽高超的烹飪技藝,僅用簡單的調味料即能激發食物的味道。所以算是個四不像吧,糊弄糊弄這麽多年沒有離開過西西裏的瑪蓮娜足夠了。


    “那實在是太好了。”瑪蓮娜小開心,看著王言:“王,我都聽說了,唐·科雷亞被別人刺殺,生命垂危。你這一次出去是因為這件事嗎?還順利嗎?”


    “確實是因為這件事,我和他們去了一趟墨西拿。非常順利,沒什麽意外發生,放心吧。”王言屈臂,拍了拍自己的肱二頭肌,以示健康。


    至於瑪蓮娜聽說的萊奧被刺殺的事,瞞不住的,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他能隱藏這麽長時間不暴露,那可都是殺出來的。而像萊奧這樣,名聲響徹西西裏東岸的黑手黨大佬,普通人自然更喜歡八卦。當時萊奧還找了醫生救治,動靜鬧的很大,不可能不知道。


    西西裏的緘默法則是少數人知道機密的事,是不像憲兵警察出賣家族成員,並不是不讓討論人盡皆知的八卦,黑手黨也沒有那麽大的威勢。老墨那個索裏尼他們都往死裏噴,別說一幫流氓了,沒什麽大不了。


    瑪蓮娜點了點頭,沒有再接著說。她知道不能總是過問男人的事業,隻要男人顧家,讓妻兒過上好日子,這是西西裏的優良傳統。


    隨即她沒話找話的說起一些沒有營養的東西,王言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她聊著。事到如今,真的沒有必要再跟孔雀求偶似的賣弄自己的羽毛。因為該展現的已經展現,該了解的也已了解,隻待瑪蓮娜丈夫的死訊傳來,他王某人上位就完了。


    說笑著吃了早飯,王言留下一句不吃午飯要好好休息就上樓睡覺了。這兩天他基本沒睡覺,畢竟殺人者人恒殺之,他一直跟手下呆在一起,雖然他自信在強拳以及錢財的雙重保證的之下沒有人敢動,但也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去測試。畢竟一次不動,兩次三次還不動麽?人是最複雜的,他也不敢保證他的手下是不是全洗明白了。


    看著王言上樓的背影,瑪蓮娜喝光杯中的牛奶,輕輕的哼著西西裏的民謠,收拾好桌子,洗好盤子碗,涮好刀子叉。隨即拿了個盆出來,洗自己的以及王言換下來的衣服。


    時間總是很快,待她洗好兩人的衣服,已是到了九點多。王的衣服不能晾在外麵,為避免有人突然到來也不能放在一樓,所以她在二樓的房間中清了一塊地方,拴了一條繩子專門晾王言的衣服。


    待她在樓上將衣服晾好,轉而抱著盆到院子中,將她的衣服一件件的掛在院子中的一條繩子上。


    “瑪蓮娜……”


    遠處有人呼喊著她的名字跑來,她認識那人,是鎮上的一個軍方的辦事員。


    “怎麽了?奧利弗先生?”


    奧利佛跑到近前,不掩飾眼中的淫邪,麵上卻故作悲傷:“哦,瑪蓮娜小姐,我們剛得到一個悲傷的消息,您的丈夫,安東諾·斯科迪亞中尉,在一次東非的任務中英勇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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