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書肆外瞬間響起好幾人重重咳嗽的聲音。


    其中有不喝酒的人朝身邊咳嗽之人嘲諷道:”有這麽好喝麽?別酒喝不著,卻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你懂什麽!”另一人止住咳嗽,臉色才慢慢緩和下來,“此生若是能喝到那麽一滴極品三勒漿,少活十年也是值得呀!”


    杜荷在猛咽下口水後,也不多說,閃電般搶過杜如晦身前的半杯酒,一口悶了下去。


    “住口!”杜如晦一個晃神的功夫,便看見自己的酒杯已經掛在了身邊臭小子的嘴上,當下差點被頂上來的火氣給頂暈了。


    “臭小子!誰讓你喝了!”


    “哇!”杜荷咋了咂嘴,回味著嘴裏的醇香,“爹,這麽好的東西,你都不跟兒子分享,那也太摳了!”


    “你你你!你個臭小子!”杜如晦噴了一嘴的唾沫星子到杜荷臉上之後,最終隻能重重地歎了口氣,再氣惱也沒用,酒已經下肚了。


    杜如晦讓下人重新拿了一個玉杯,再給金源保和自己各到了半杯。


    斜眼看了一眼身後的杜荷,半個身子擋住酒杯,惡狠狠道:“臭小子,你若是再搶你爹的酒,回去之後家法伺候!”


    杜荷才懶得管杜如晦說了什麽,舌頭在玉杯裏舔了一圈又一圈,要是杯子再大一點,他整個頭都能給插進去。


    收回目光,杜如晦朝金源保笑了笑問道:“金掌櫃,這酒如何啊?”


    金源保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猶未盡。


    再次端起玉杯聞了一下,濃烈的醇香撲鼻而來。


    “杜相,這酒如此美味,即便是天上神仙喝的酒,也比不了啊!”


    杜如晦瞬間升起巨大的自豪感,感覺被金源保這麽一誇,自己就要飛上天了!


    不過,在勉強壓製住興奮和自豪後,杜如晦轉而淡淡一笑,雲淡風輕地說道:“金掌櫃若是喜歡,下次我再弄一瓶來。”


    杜荷在旁邊一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老爹,你可真有錢!


    就在金源保和杜如晦聊得正嗨時,門外大咧咧走進來一人。


    金源保的臉正對著大門,所以一眼便看清來人識誰,不就是那個有點傲嬌有點小聰明的絡腮胡嘛。


    “金掌櫃,早上好。”絡腮胡施了一禮,鼻尖輕嗅,感歎道,“這酒怎的如此醇香?”


    看著絡腮胡自一進門便盯著裝酒的玉瓶兩眼放光,什麽目的昭然若揭,明著進來打個招呼,暗著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跟你很熟麽。


    當下隻是隨口回了一個“早”字,便不再說話。


    杜如晦父子倆臉正眼也沒瞧他一眼。


    沉默了幾秒,見金源保不說話,杜如晦也就不接那個茬,端起玉杯一臉享受地聞了聞,道:“我也想如金掌櫃這樣豪飲,可是大病未愈,加上年齡也頗大,唉,還是兌點酒吧。”


    旁邊的下人立馬拿來一瓶低年份的三勒漿給杜如晦滿上。


    “金掌櫃,這一杯,你還是喝原液麽?”看著金源保意猶未盡的樣子,杜如晦笑眯眯道。


    “當然,原液對我來說剛剛好。”


    “看來坊間傳聞八九不離十了,金掌櫃的真是海量啊,真是酒神下凡!”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興起,絡腮胡在一旁好不尷尬。


    可他並沒有離開的打算,也不說話,像根電杆似的處在兩人之間,把外麵的光線正好擋住。


    杜如晦瞟了一眼身旁絡腮胡,冷冷道:“這位郎君,如果沒事請到外麵去排隊。”


    絡腮胡嗬嗬笑了一聲,道:“在下也是愛酒之人,不過從來沒喝過這種酒,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輕啄一口呢?”


    “哼,我這酒要說在長安城除了這一瓶,可找不出第二瓶!”上下打量了一眼絡腮胡,道,“要討飯,上別處去!”


    絡腮胡沉默了,隻是一對發紅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著杜如晦,似乎又一團火就要噴出來了。


    杜荷有些不耐煩,拉住絡腮胡右手臂道:“你誰啊!趕快出去!別在這裏礙事!”


    “放肆!”絡腮胡右手一揮,打開杜荷的手,冷道,“普天之下,還沒有人敢趕我出門!”


    杜荷站起來甩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打得金家書肆裏都是回聲!


    金源保的心髒猛的跳了一下,朝絡腮胡看去,臉上的黑色絡腮胡已經被掀開了一大半,正吊在臉上一晃一晃的呢。


    而他的左臉上,印上了一個鮮紅的五指印!


    怎麽有些眼熟呢?


    杜如晦探了探頭,五官有些像某個人,再仔細打量上下,這身材,這聲音,這眼神,逐漸與腦海裏的某個重量級人影重合。


    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uu看書.ukah越發像了!


    “!!!”


    “陛……”


    話還未出口,就被絡腮胡突然伸手捂住了嘴。


    重新粘上胡子,絡腮胡反倒沉靜下來,眼神複雜地看著杜荷,不知道在想什麽。


    杜如晦“轟”的一聲站起身,忙退兩步,剛想下跪,卻覺得不妥,半蹲了一會兒後又站了起來。


    腦袋深埋,渾身瑟瑟發抖。


    杜荷也被嚇得站了起來:“爹,他是誰啊?”


    杜如晦喝道:“吃你的燒雞,別說話!”


    杜荷:“……”


    金源保摳了摳臉,看了看絡腮胡,又看了看杜如晦,心中微微有些驚訝。


    如此年輕的人,估摸著也就三十多歲,卻能讓杜如晦這麽慌亂,在唐朝還能有幾人?


    輕輕呼出口氣,雖然心中沒來由的有點慫,但麵子上一定要撐住啊!


    金源保輕咳了一聲,笑道:“今天這麽美的酒,可別辜負了啊。”


    絡腮胡揉了揉臉,自顧自從旁邊搬來一根木凳坐下,輕歎了口氣,招呼了一聲杜如晦,道:“老哥,一起喝吧。”


    “臣……我不敢……”


    “老哥,一起喝吧。”絡腮胡語氣平淡地重複了一次。


    心中在一瞬間糾結了千萬次,最終,杜如晦隻能無奈地點點頭:“……誒。”


    三人重新坐好,杜荷依然啃著燒雞,氣氛有些微妙。


    金源保從懷裏摸出一個紅色的盒子,抽出四根煙一人散了一根,嘿嘿一笑道:“不管今天誰是誰,先喝酒,再抽煙,美酒配香煙,快樂似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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