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李子通前往土地司已經整整過去了五天,在這段時間裏,裴方明幫著張陽雕刻好了神像,那些用來修建廟宇的木材也準備妥當,都裝進了虎皮囊裏,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著張陽一聲令下。


    張陽並沒有著急著行動,這大白天的,拆廟的動靜肯定不小,到時候少不得引來莊裏的百姓,要是讓他們看到那一大群番薯精在作怪,非得把他們嚇個半死。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慶幸的是今天是個大陰天,別說是月亮,就連半顆星星也沒有瞧見,張陽甚至覺得這是老天有意在幫自己。他走進地裏,衝著那薯大王道:“大番薯,帶著你的徒子徒孫快跟我走,一起給你們自個兒報仇。”


    隨著張陽遁入地下,那些番薯精猛的一縮,連枝帶葉一並縮進地裏,也與他一道兒往李莊去,再瞧那地,已經隻剩下一個個黑洞洞的深坑。


    王長義和裴方明早等在那裏,一見張陽到來,忙迎上前去,悄聲道:“怎麽樣老弟,你的那些薯兵薯將可曾帶來?”


    張陽指了指身後,笑道:“來了,都在那裏麵。”


    二人朝遠處瞧去,但見地麵上一陣凸起,就像有誰在下麵打洞一樣,直拉出數條長長的溝壑,延伸到視野的盡頭。


    王長義點了點頭,說道:“我二人分頭給你把手,要是來人了我會想辦法幫你擋住,要是擋不住就讓那些番薯精稍等片刻,免得給人發現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好,就依兩位老哥的。”張陽當即表示讚同。


    王長義和裴方明各自化成一道黃煙消失在地裏,不消片刻,便已然出現在莊子的兩側,替他伏路把關。


    張陽一個地行術來到東門河畔,其他兩路已經有他倆看著,剩下這一路自然得他自己來。雖說那夜叉與李子通不對付,可難保不會拿這事害自己,為防萬一,還是保密的好。


    眾精怪沿著山坡的一側遁地而來,將下方的小廟團團圍住。薯大王早得了張陽的命令,當下便讓眾精怪鑽到廟宇的底下,用那枝條和根須吸住泥土,然後猛的撐起,將那廟宇連同腳下的地麵齊齊托了起來。


    “轟隆隆~~~”


    一陣劇烈的響動,連同那遠處的地麵都在微微顫動著,這麽大的動靜,有點出乎張陽的意料。他能夠確信莊裏的百姓定能感覺得到,更別提那河裏的夜叉,這讓他心裏泛起一絲緊張。


    砸人廟宇,這可不是小事,雖說不是他親自動的手,可若是仔細追究起來,他也是難辭其咎。之前之所以那般決絕,主要還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現如今靜下心來,害怕也是情理之中。


    他瞧了瞧遠處,能夠感覺到王長義和裴方明的存在,既然他倆都陪著自己冒險了,哪還有退卻的道理。他又猛然想起土地司的現狀,現如今好多事情可都放任不管了,既然土地司都不管,那天庭就更別提了,誰會在意一個小小的土地神在做什麽。這般想著,方寬心了些。


    那尊神像在廟宇被起開的刹那便滾落到地上,還有那些供桌、貢品、香爐,所有的東西都倒成一片,連同那香灰也散了一地。


    話說李子通正趕路呢,忽覺得腦袋一陣疼痛,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身上的法力也隱隱有消散的跡象。他一陣驚覺,喃喃道:“是誰在我廟裏搗亂?”他隻道是有人不小心碰翻了他香爐、磕了他神像,遲疑了一陣還是決定繼續往土地司去。


    一陣嘩嘩的水聲,果不其然,那夜叉真的帶著四隻甲魚精怪浮出了水麵,正待要察看情形,卻見張陽立於河畔,先是一驚,複又道:“這深更半夜的,你又來此作甚,剛才那動靜可是你弄出來的?”語氣依然直衝。


    張陽估摸著那群番薯精該抬著廟宇過來了,尋思著得想辦法把這夜叉引開才是,想了片刻,遂道:“也沒什麽要事,就是我那水塘裏還缺點魚苗,想問你夜叉神再討要點,不知可否賞臉啊?”他一臉的笑意,故作輕鬆。


    夜叉神怒道:“上回之事已不與你計較,你如何敢再來討要,若再胡攪蠻纏,休怪我不留情麵!”


    張陽也氣道:“夜叉,什麽叫你不與我計較,我不就帶幾桶魚苗而已,犯了哪條天規啦,要你在這兒囉嗦。今兒個你要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說罷,撩起袖子便往河裏走去。


    “好你個土地!”


    那夜叉一怒,提著鋼叉就要來戰。


    張陽笑道:“來得正好,你土地爺爺正手癢呢!”搖手一變,變出那宣花斧來,也不墨跡,當即飛身一縱,將斧鋒下壓,一攔,攔出一記白虹貫日。那夜叉將鋼叉來擋,哐當一聲,直震得虎口發麻,不由得倒退兩步。


    張陽豈容他喘息之機,接著一記青龍出水,也沒見得他怎麽出招,那斧頭已出現在水雲下方,猛的向上一撩。夜叉神忙飛身一躲,可惜晚了些,座下水雲已給張陽劈得四散。正驚駭著,忽覺頭頂呼呼作響,抬眼一瞧,卻見那斧頭已在上空,全然神不知鬼不覺,嚇得他差點把魂都丟了,匆忙間隻得用鋼叉來架。又是一聲哐當,夜叉神苦叫一聲,差點給震落到水裏。


    一記白虹貫日,一記青龍出水,再接一記醍醐灌頂,一攔腰,二撩襠,三劈腦袋,三式連環,發於瞬間,威力自然不小。這是張陽自個兒從三十六式中悟出的連招,可惜他起手太猛,打完這三招幾乎已經力竭,哪還有再戰之力。


    “懶得與你這廢物浪費時間,我去下遊抓魚去了,回頭見啊!”嘲諷了一句,收起斧頭便往下遊遁去。


    夜叉神一陣驚魂未定,他想不明白為何幾天不見這位年輕的土地神就變得如此厲害。而事實上呢,張**本不是他的敵手,隻不過張陽先出的招,又皆是拚盡全力,才一時將他唬住。


    當然,這並不表明夜叉神就會怕他,即使他打不過,可還有九龍河水族呢,他還沒聽說哪位土地神能與一河水族相抗衡的,也不耽擱,當即領著甲魚精怪就往下遊趕去。


    就在夜叉神走後,薯大王終於帶著徒子徒孫們開始將那破廟往河邊搬運。


    莊裏的百姓早聽見了響動,一些膽大的當即穿好了衣服就往外邊趕來,想著一瞧究竟。裴方明在上邊瞧得分明,心道著若是給他們看見那還得了,以後誰還敢到廟裏去燒香,便施了個法,遠遠的吹出一口黃風。


    一陣呼呼作響。


    那風雖大,可卻不急,再加上遠遠吹來,威力倒也沒那麽嚇人,隻是將那些百姓吹得連連後退,睜不開眼睛,阻他們出莊罷了。


    “妖……妖精……妖精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那幾個百姓當即嚇得撒腿就跑,一邊跑著還一邊大嚷,唬得眾人緊閉門窗,哪還敢出來露頭。不過也是,這風如此之怪,尋常之人自然很容易將其誤認為妖風。


    李子通越發覺得不對勁了,他的法力已經開始消散,而他與廟宇的感應也在慢慢變淡,這讓他很是疑惑。如果說有人在搗毀自己的廟宇,那為什麽自個兒還能夠感覺到神像的存在,這顯然不合常理。


    是的,他是能夠感覺到,那是因為神像還沒被搗毀。當然了,張陽本來也沒打算把它搗毀,不過是想將其扔到河裏去喂魚而已。可話又說回來,如果那夜叉發現了,指不定會給它一叉子,好發泄發泄自己心中的怨氣。


    “不行,我得回去一趟!”


    李子通嘀咕了一句,當即決定掉頭返回,要是自個兒的小廟出了什麽事情,他就是再跑土地司也沒用了。不過就算他返回又能怎樣,他可沒有朝遊北海暮蒼梧的本事,等他趕到,黃花菜都涼了。


    卻說孫老頭正於莊中巡視,以防宵小之輩,忽聽得遠處一陣響動,正是那李莊方向。他預感不好,也不知是何災難,又聽聞李子通外出遊覽去了,猶豫了一下遂決定前去瞅瞅,可剛走到半路,卻又給王長義截住。


    “長義老弟,你這是打何處來?”


    王長義故作驚慌,說道:“德勝老哥,大事不好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隻妖精,正在前方胡作非為呢。”


    “妖精!”孫老頭眼睛瞪得老大,心裏頭哆嗦一陣,待舒了口氣後才問道:“那我們是否前去探查一番?”


    王長義道:“哪能啊,我好不容易才從那裏逃回來,我看還是不要去了,要有個萬一……再說了,那妖精隻在山上肆虐,並不曾進到莊裏,頂多也就失些瓜果,礙不得大事。要這般去了,命丟了是小事,以後土地的職責都沒人幹了這才是大事。老哥,你可得三思啊!”


    孫老頭聽得在理,微微點頭道:“那好,那我這就回去看好山,長義老弟,你也小心!”說罷忙匆匆返回。


    見孫老頭遠去,王長義這才鬆了口氣,又繼續回去守著。


    薯大王終於將廟宇抬到河邊,眾精怪齊齊發力,將廟宇高高托起,猛地一下往河裏推去,撲通一聲,就在廟宇沉入水中的刹那,遠方的李子通頓覺得一陣惡寒,他慘叫一聲,差點就癱倒在地上。


    “……是誰……”他滿臉忿恨的怨道。


    雖然神像還在,可已經跟沒有差不多了,因為遠方的土地司裏,他的卷宗在廟宇落入水中的那一刻便自行銷去了。不過他比王長義二人稍好一些,好歹也當了這麽多年的土地,功德自然攢了不少。緩了緩口氣,站起身來,他依舊決定往李莊去,瞧一瞧到底是誰在背後使的黑手。


    張陽估摸著差不多,便掉頭折返。夜叉神領著甲魚精怪直追到下遊,哪有半點人影,心道著又被耍了,也沒那心情再巡遊,便下了水,返回自己的河神廟去。


    待張陽趕回,眾精怪已經等在一旁,他當即吩咐:“大番薯,你們都先回去,記得躲好,別給人發現了。”又前去尋王長義二人,說道:“兩位老哥,先搭把手,把我這廟立起來,我去善後。”說罷,便將那事先準備好的神像和木材一一取出。


    王長義道:“你確定要將這廟宇立在莊子的入口?這是不是太顯眼了些。”


    張陽當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不就是那個李子通嘛,我不怕他,你們盡管立廟,他要敢來我定叫他嚐嚐我的厲害。”


    主人都這麽說了,王長義還有什麽理由反對,便點頭道:“那好,這裏就交給我們,你放心的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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