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明大驚失色望著了明禪師。道道濃黑色真氣翻湧躁動,作勢拿起寒山孤舟便要逃。


    楚玨身上突然也湧現道道黑色真氣。看來這盜神還挺講義氣。


    司空明手上的寒山孤舟卻突然迸發琉璃色光華,黑色真氣如同長夜被大日照亮,頃刻散去。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作了賊就要有被抓住的準備。


    司空明心知這下是跑不了了,也不掙紮一屁股順勢往地上坐,看這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模樣,盜神是想學那街頭潑皮耍無賴了。


    事實上,這也不是司空明第一次被抓住了,以往被抓都被司空明用各種巧妙手段逃生了。說來慚愧,天下四大盜,隻有司空明天賦是擅長隱匿。


    藏的好也得跑的了再說,跑不了這隱匿的本事就如同雞肋了!


    術業有專攻,江湖奇人異士各有所長,也各有所短。


    那盜聖雖然武功平平,但是輕功卓絕,從未失手被人抓住過。


    司空明突然有些佩服從王府盜出夜光杯的盜聖了,又望向身懷縱雲天賦的楚玨,這下沒臉收徒了!


    望著司空明這幅潑皮無賴樣,了明禪師也不生氣。反而笑嗬嗬道:“孤舟送你了,盡管拿走!”


    坐在地上內心百味雜陳的司空明難以置信地望向了明禪師。


    “出家人慈悲為懷到這份上了嗎?怎麽自家寺廟至寶說送就送,這又不是大白菜,今年送人,明年地頭還能長出來。世間準入道靈寶為數不多,這寒山寺作為天下聞名的大寺廟也不過隻有一件!”


    仿佛猜出了司空明所想,了明禪師微笑道:“騙你的,你還真信了?”


    楚玨和司空明滿臉不可思議地望向了明禪師,不是說出家人不打妄語嗎?


    怎麽這位得道高僧謊話張口就來,還如此熟稔,看起來完全不像第一次講的樣子啊!


    “逗徒弟習慣了,你剛才不也逗了我徒弟一下嗎?我逗你一下,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了明禪師戲謔地對司空明說道。


    司空明哭笑不得地望向了明禪師,怎麽這老和尚如此風趣,一點也不像出家人。


    風趣的了明禪師再一次發揚自己的風格,笑嗬嗬道:“你不是對我徒弟說,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嗎?其實我早想對他說了,隻是不知如何開口,便尋思著在他下山雲遊那天說,多謝盜神替老衲排憂解難。”


    語罷又笑眯眯向司空明雙手合十做過一鞠。司空明臉色愈加哭笑不得了,隻是直直望著了明禪師,久久無言。


    修佛先修心,這般風趣隨心的和尚,讓楚玨感覺是個真正的修行者。


    於是也學著了明禪師雙手合十行過一禮道:“大師,此番多有得罪,小子同盜神前輩向大師賠個不是。日後定然虔誠禮佛,時常來此寒山寺供奉香火。”


    了明禪師望了會楚玨,突然笑嗬嗬道:“施主與我寒山寺有緣,不如就在小寺出家算了,日後也可撈得個住持當當。”


    “大師說笑了!楚玨六根未淨,無心出家。”楚玨慌忙行過一禮,拒絕道。


    內心腹議不已“最近師徒運勢有點旺盛啊!怎麽都搶著收我為徒呢?”


    了明禪師似乎發揚風格成癮,決定好心告訴楚玨,他不僅師徒運勢旺,桃花運更旺。


    “也對,施主這幾日運勢著實不錯,尤其是桃花運如烈火烹油。老衲早年雲遊四海,晚年隱居寒山,可算是遇人無數了。


    似施主這般桃花運之深。老僧還是頭一次見,日後定是左擁右抱、妻妾成群...有大好生活享受,自是不必來寒山寺忍受孤苦!


    不過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施主日後在感情裏流浪也是需要受一番苦楚的。”


    左擁右抱!妻妾成群!在感情裏流浪!


    本神遊天外的司空明聽到這話瞬間回過神來,羨慕中夾雜嫉妒望向楚玨。


    “不似盜神施主,恐今生無緣命犯桃花嘍!盜神施主,不如你來我這寒山寺出家如何,也好免受感情求而不得之苦。”了明禪師又笑眯眯望向司空明調侃道。


    司空明別過頭去,不願聽這老和尚囉嗦這些紮心的屁話。


    “回大師,修佛先修心,未曾見山不是山,怎能回歸見山是山的境界。此刻,楚玨的心境是甘願入虎口的,恐不宜修行。”楚玨語氣堅定回應道。


    “無妨,紅塵修行也是修行嘛!施主此刻的心境老衲少年時也有過,自是明白。”了明禪師神色滿是笑意,一幅懂你的模樣笑道。


    又道:“今日相逢便是緣,二位施主可要渡一番苦海,明心見性,也洗去內心積鬱已久的苦悶!”


    “這位小施主心境澄澈,倒是還好。盜神施主長年求而不得,內心苦悶不堪,雜念叢生恐怕積怨已深,不如渡苦海洗禮一番。”


    司空明本不欲搭理這句句戳心膈應人的老和尚,可想到寒山孤舟的作用。


    還是仗義道:“我早已習慣這番心境,樂在其中,大師不必忙活了。倒是聽聞寒山孤舟為佛教七寶之一琉璃精華所製,有洗禮脈輪奇效,不如就讓這位小兄弟渡一番。”


    聽聞有洗禮脈輪的功效,楚玨有些心動,雙手合十:“有勞大師了。”


    了明禪師祥和地望著楚玨,不多言,一招手孤舟就回到苦海,楚玨同了明禪師身形化作金光來到苦海孤舟之上。


    楚玨望著腳下漂泊的孤舟,苦海之中愛恨交織,情欲交錯。世間人苦苦執著的七情六欲化作大海,掀起層層風浪。


    腳下一葉扁舟隨著苦海沉浮動蕩,了明禪師不慌不忙拿起手中的禪杖,以禪杖為槳,緩慢滑動。


    原本動蕩不已的孤舟變得四平八穩,禪師作舟子,楚玨站在船頭望著前方風浪。


    禪師往前劃槳的過程中,孤舟四周泛起層層水汽,水汽氤氳,散發七彩光芒,楚玨如同置身雲夢澤。


    水汽如雨絲紛飛湧向楚玨神魂空間,絲絲雨滴湧入後,楚玨的神識空間如同久渴之人奮力汲水。


    絲雨轉眼變成驟雨,緊接著變成傾盆暴雨。


    神魂空間如鯨吞水,這點水勢,全然不足。


    神魂空間極速擴張開來,空間越大就顯得水勢越小。


    神魂空間索性從楚玨識海飄出,位於楚玨頭頂如鯨吞水般瘋狂吸收四周水汽,轉眼四周水汽便被一吸而空。


    苦海又再次激烈翻湧,了明禪師望著楚玨的神魂空間,驚詫不已:“八識。”


    隨後顧不得驚訝,孤舟在翻湧的苦海中,激烈動蕩。了明禪師手中的禪杖幽幽金光綻放,小舟再次恢複風平浪靜。


    四周的雲霧氣憑空多出一倍有餘,神識空間才得以滿足,急速吸收周圍多出的苦海水汽。


    神識空間不斷擴張的過程中,楚玨蒙塵的靈台受到洗禮。過往歲月裏的艱難、苦澀、疲累,以及許多難以人言的心緒在一場陣雨過後,紛紛消散。


    最後隻餘下三道根深蒂固的人影一一在靈台之中顯化。父母和心愛的姑娘李慕蘭。


    一場苦海雨下,楚玨感受從未有過的清明。少年似是想通了,不再苦苦執念於父母的生死。


    識海靈台內,少年楚玨的身影顯化出來,揮著手向父母拜別。


    楚父笑容和煦望著揮手的楚玨,楚母上前摸了摸少年的頭,隨後與楚父牽手,身影逐漸消散透明。


    兩人微笑望著前麵淚流滿麵的少年,眼裏是快要溢出的鼓勵和關愛。


    楚玨神魂空間裏的金色小劍顫鳴不止,聲音極有韻律,似遠古祭祀之歌。


    “招魂曲,不對,比招魂曲還久遠神秘!”了明禪師暗自呢喃。


    一曲終了,一股神秘悠遠,帶著輪回往生的氣息飄蕩入楚玨靈台。


    “好孩子,以後要好好生活,再尋著一個心愛的女子。娶妻生子,度過幸福美滿的一生,不要過的這麽苦了知不知道。”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隨後又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照顧好自己。”


    再樸素不過的兩句話,卻蘊含著世間大愛。


    沒有過多的要求,隻希望少年度過平凡美滿的一生。


    人間大愛本就如此,樸實無華又真情流露。


    父母親的聲音,楚玨望著兩張靈動如真人的臉。


    少年掩麵而泣,哭的更凶了。


    待到楚玨張開手,那兩道身影已經完全消散。隻餘點點五彩光華環繞在臉頰,在安慰這個悲慟不已的少年。


    感受到臉頰的溫暖,少年停止哭泣,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臉。爹娘,你們在九泉之下安息,我會過的很好的!


    明心見性,少年執念至深苦苦折磨內心。


    人生四大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


    人生天地間,皆是渡海客。總有一些無能為力的事苦苦困擾自身,久困成執,放下執著,便是放過自己。


    可有些執著是無需放下的,因為緣分這件事少年還有努力的機會。楚玨溫柔望向對麵的白衣女子。


    李姑娘,我又看到你了。少年歡快地跑向對麵的女子,伸出左手握緊白衣女子的左手,一如那日庭院劍舞。


    神識空間出現海市蜃樓,投影楚玨靈台內發生的一幕幕。少年握緊少女的手後,意識退出靈台。


    神識空間內的海市蜃樓成真,uu看書 uanshu 少年溫柔望著少女好看的側臉。


    神識空間內苦海風暴席卷而來,世人若有執,則入苦海風浪越大。此刻楚玨神識空間內不再是苦海水汽彌漫,真正的苦海風浪襲來。


    楚玨執念近乎成魔,了明禪師也壓不住如鯊魚聞腥而來的七情六欲苦海水。


    少年身影轉瞬被淹沒,一次次大浪襲來,也衝不散一雙緊緊握著的手。


    千百種人世複雜情緒想要動搖楚玨內心,楚玨絲毫不為所動。


    少年眼神越發堅毅,握著少女的手力氣愈發小,怕弄疼少女。


    這雙手,牽一輩子都嫌短,苦海小小風浪卻想讓我們鬆開,不可能的。


    似是被一次次衝擊而來的大浪衝擊煩了,少年怒了。


    朝遠方揮手,遠處金色飛劍飛掠而來,眨眼便到少年手中。


    少年抬手揮出一劍,巨大金色劍氣劈開苦海。


    整個苦海被分做兩半,巨大劍氣卷過的道路,兩旁海水往上倒流。


    了明禪師望著分海斬出道路若等閑的少年,少年神情冷漠,當真是霸氣無雙。


    隨後少年做了一件更為霸氣的事,隻見少年踏上金色飛劍將白衣女子摟在懷中,禦劍攜美渡苦海。


    金色飛劍前行的道路上,苦海水倒流,為少年讓路。


    少年劍客,即瀟灑寫意又霸氣無雙。


    “自渡多無趣,何不共渡。”


    少年禦劍前霸氣絕倫的話在了明禪師腦海裏久久回蕩。


    “何不共渡!何不共渡~是啊,為何不能共渡。誰說隻能自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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