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妹子,別急,慢慢說。”我出言安慰蕭月,自己心中卻也是忐忑不安,建在山坡上的土墳被大雨衝開了,這很正常,但裏麵到底出現了什麽嚇死人的東西?


    “寶來哥。”蕭月歇了幾分鍾,總算緩過了氣,對我說道:“昨天那場雨好大,早上一起床我就惦記著爸爸和姥爺的墳,想去看看,剛走到山坡下麵,便看見昨夜被雨水衝下來的泥土石塊兒,我心裏著急,一路踩著泥爬上去,姥爺的墳倒沒什麽,爸爸的墳已經叫水衝開了,裏麵棺材也露了出來,我......”


    說到這兒,蕭月停下來,臉上的恐慌更是明顯。不用問,她父親的棺材裏一定有什麽東西,把丫頭嚇住了。這時候我也不能追著問她,一麵扶她找地方坐下,一麵取了東西叫她吃。蕭月輕輕搖搖頭,說道:“棺材也......也爛了,我......我瞧叫裏麵的骨頭......”


    哦,原來是棺材朽了,露出裏麵的遺骨,把蕭月嚇住了。我微微一笑,剛想出言安慰,但轉念想想,覺得不對,蕭月早些年便隨父親到過惡鬼溝,那裏麵的白骨難道少了?按說一具骨骼,不該把她嚇大早上就巴巴的跑來找我。莫非她父親的遺骨有什麽蹊蹺?


    “妹子,別慌,有什麽事,對我說,咱們這兒這麽多人,你把心放塌實。”


    “我......我說不出,寶來哥,你......你有空麽?陪著我去瞧瞧......”


    我心裏犯了難,龐老二說過的,一定得按著約定辦事,不能惹蕭月二叔上門生事,蕭月在家耐不住,跑來找我說說閑說聊聊天,這也就算了,但大水衝了家裏的墳地,我實在不好出麵插手,萬一叫她二叔看見了,能落得好嗎?見我猶豫不決,蕭月睜著兩隻水汪汪的眼睛說道:“寶來哥,你要脫不開身,我這就回去了,二叔前天給我們送菜,說他要出趟門,三五天就回來,等他回來,再說吧......”說完這幾句話,蕭月給我道了別,默默的轉身要走,我一聽她二叔不在家,心裏好生寬慰,趕忙拉住她說:“你別急,這大雨下的,耽誤我們什麽也幹不成,跟你去看看,你等等,我去跟領隊的說說。”


    我轉身跑去找龐老二,把情況大致一說,龐老二搖搖頭不肯答應,我有點急,對他輕聲說道:“二哥,蕭月的父親和二叔全都透著一股子神神秘秘的味道,況且還跟這遺址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蕭月對我說過,她爸爸當年就死的很蹊蹺,現今墳裏又出了古怪,咱們去看看,說不準還有什麽意外現,她二叔出門出去了,瞧不見咱們,既然瞧不見,還管他什麽約定不約定的,好二哥,跟著去瞧瞧吧,行麽?算我求你拉......”


    龐老二大著我十幾歲,平時對我照顧有加,但這種違背承諾的事叫他十分為難,見他皺眉不語,我連聲哀求,就差抹眼淚了。龐老二歎了口氣,說道:“叫我怎麽說你才好?若是不讓你去,肯定連著幾天不快活,你們頭裏走吧,我遠遠跟在後麵。”


    我欣喜的答應一聲,跑去跟蕭月說了,然後和她一起往前走,龐老二交代好留守的人,待我們走的遠了,他才慢騰騰跟上。剛下過大雨,一路上泥濘不堪,好在有蕭月陪著,我也不覺得有什麽難受,隻是她今天明顯的不同往常,不但低著頭不說話,而且心不在焉,無論我怎麽想法子逗她,她也隻是勉強一笑。


    好容易走到葬著蕭月父親的山坡下,我回頭看看,龐老二仍保持著一定距離跟在我們後麵。上山的路果然費勁,我也不知道丫頭是怎麽爬上去的。等我們一身濕泥來到被大雨衝開的墳前時,蕭月略看了看便臉色一變,轉頭對我說道:“有人來過了。”


    我趕忙來到她身邊,蕭月指著土墳說道:“早上我來的時候,棺材都露出了大半兒,現在已經讓人都拿土埋住了。”


    我一看,果然,明顯有人往墳裏填土了,隻不過附近都是泥,不好用,所以,墳隻被填了一半兒。我下意識的放眼望了望四周,根本看不見個人毛。這人會是誰?


    這時候,龐老二也爬上了山坡,我回頭招呼他過來看看。但這時候棺材已經被掩住,根本看不到裏麵的東西,我小心翼翼的問道:“妹子,你到底在棺材裏看見了什麽?”


    “骨頭。”蕭月麵色蒼白的說道:“我瞧見爸爸的骨頭露了出來,那骨頭,是......是黑的。”


    “黑的?”


    “恩,黑的,我瞧見了,心裏,心裏害怕......”


    我疑惑的回頭看了看龐老二,要說起來,我也不是考古的,也不是幹爬子的,除了這次跋涉到惡鬼溝,以前很少能見到人骨,不過以常理來說,人骨隻要放置的時間不是太長,該是白色或是淡黃,蕭月爸爸隻去世了幾年,遺骨不可能生太大變化。好在龐老二是這方麵的行家,隻需叫他看看,必然能得出個結論。


    畢竟這是蕭月爸爸的墳,我們都是外人,不好擅做主張,於是我問蕭月:“妹子,你看,現在怎麽辦?是幫著把墳填好,還是,還是挖開看看?”我說這話時,有意不去看龐老二臉色,不用看也知道,他肯定不願我多事,隻不過,我對這樣的希奇事永遠都抱著一探究竟的態度,哎,這賤毛病,吃了多少次虧也是改不掉了。


    蕭月看看我,低聲說道:“挖開瞧瞧吧,你們都是有見識的人,幫我看看,我爸爸的遺骨到底是怎麽回事。”


    得她肯,我也就沒別的顧忌,埋頭開始清理又被人掩埋進去的泥,蕭月搭手幫忙。龐老二雖然沒動手,看著挺悠閑的東看看西看看,但我知道,他其實是警惕的觀察周圍的動靜。


    好在二次回填的泥並不多,隻清理了一會就露出來棺材。這裏實在太荒僻了,連個木匠都沒有,估計當初下葬的時候,蕭月二叔自己打板子湊合拚了具簡陋的棺材,木頭不講究,做工更次毛,略受點外力就走了形。我們匆忙間沒帶工具,隻找了片大點的石片代替,正挖的有勁,石片猛然刨出幾根指骨,果然和蕭月說的一樣,色如淡墨,頓時把我嚇了一跳。蕭月雖沒出聲,但臉色更是慘白。


    我用石片把棺材四角的長釘費力起出來,然後看了看蕭月,“妹子,開嗎?”


    蕭月輕輕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我又看了看龐老二,然後攀緊棺蓋,把它挪到一邊兒,雖然不是什麽好木料,但受了濕氣浸了水,著實有些份量。等棺材蓋子挪開,裏麵的遺骨完全落入眼簾,一看之下,我不由倒抽了口冷氣。


    棺材裏的骨骼已經扭七扭八不成樣子,從頸骨一直到尾椎,每根骨頭全都透著一種詭異的黑色,由內向外,顏色越變越淡,到了四肢時,就變成剛才我看見的那種淡墨色。雖然是在白天,這樣離奇的人骨也讓我不寒而栗,無怪蕭月會說害怕。


    龐老二隻蹲在墳邊看了一眼就起身站到一旁,蕭月問道:“寶來哥,你,你能看出什麽嗎?”


    說實話,我雖然不是行家,但這樣的情景馬上讓我想到了一個字:毒!


    我用詢問的眼光看了看龐老二,他卻瞧也不瞧我。我隻得吞吞吐吐對蕭月說道:“妹子,這個,這個,我也不大能吃的準,來,咱們先把墳填好,剩下的事,慢慢再說。”


    說罷,我把棺蓋蓋好,敲進釘子,爬出來朝墳裏填土,蕭月怔怔的站了片刻,隨後歎了口氣,默默幫我。兩人幹了好半天,才把墳恢複成原樣。龐老二看一切就緒,調頭下山,我瞧著蕭月心神不寧,惟恐她下山時摔交,於是扶著她慢慢走下去。


    等龐老二走的遠了,蕭月停住步子,站到我麵前,淒慘慘說道:“寶來哥,能跟我說說麽?我爸爸的遺骨為什麽會黑?我前些年去紮郎山的時候,在山穀裏瞧見不少骨架,都沒有象這樣子的。”


    若是放在城市裏,這麽大的姑娘,就算膽子再小,再沒見識,隻怕也聽過武鬆怒殺西門慶的故事,大郎死後骨頭為什麽會黑?是人就知道。但她從小長在這地方,除了母親和二叔,常年見不著個外人,自然不會有人跟她說這些。聯想她曾經說過的父親臨死前的征兆,我心裏滿片的疑雲中似乎是露出一絲光亮,但亂糟糟理不出頭緒。於是敷衍她道:“妹子,我進隊時間不長,見識實在有限,先前走的那個人,是我們領隊,隻不過脾氣古怪,你先回家好好呆著,我去想法子問問他,一旦有了結果,立即通知你,行麽?一大早起來就沒閑著,接連跑這麽多路,姑娘家家的怎麽受的了?聽話,趕緊回去。”


    蕭月也確實累了,眼見實在問不出什麽,隻好無可奈何的先回了家。我遠遠的看她進了院子,這才放腳急奔,追上龐老二。他見我後頭一句話便是:這事,咱們少管。


    “為什麽?”


    “小陳。”龐老二轉頭看了看我,說道:“你們倆剛上去的時候我離的不遠,那丫頭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有人動過那墳,對嗎?”


    “這個這個,也不能確定嘛,二哥,這地方荒的,誰會沒事去動人家的墳?說不準是山上落下的泥呢?丫頭眼睛沒水,瞧不真切,她就隨口一說,當不得真。”


    “這條先放開不提,那骨頭,你也是看過的,你覺得,對路嗎?”


    “這個這個,倒是瞧著不大一樣啊,二哥,你說呢?”


    “小陳,學會打馬虎眼了?你雖然沒出來闖蕩幾天,可黑成那樣的骨頭,難道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嘿嘿。”我摸著腦袋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沒見識,說出來不是怕二哥你笑話麽?這樣的骨頭,我是沒見過,可我覺得,跟毒有關。”


    “恩,說的不錯,蕭丫頭的父親,確實是中毒而死,他中的是什麽毒,我說不上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種毒藥比著砒霜還要霸道些,下毒的人,恐怕是鐵了心要他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奇寶疑蹤之當陽地宮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慕容青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慕容青鬆並收藏奇寶疑蹤之當陽地宮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