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甯這會已經重新在榻上坐下,倒不著急追問了,慵懶道:“謝公子,你先好好享受一下,我喝杯茶再說。”


    “娘……娘……。”謝傅已經笑得無法完整說話。


    “咯咯~~”蘭甯笑得扶著胸,花枝亂顫,“這麽快就叫娘了。”


    在蘭甯笑著很有節奏感的時候,謝傅又是一聲“娘”傳來。


    “哈……哈……”蘭甯突然就笑崩了。


    纖腰彎來綠綠柳,檀口笑出紅紅花。


    “娟兒,先停一下,我先緩一下。”


    娟兒一停,謝傅也就緩了過來。


    蘭甯凜容,低頭看了身下一眼,平靜道:“娟兒,我先去換身衣服。”


    娟兒看見小姐表情古怪,匆匆離開花廳,一頭霧水。


    小姐這是怎麽了,正火熱呢,怎麽突然要去換衣服。


    蘭甯換了身衣服返回,對著謝傅直接問道:“你到底說不說?”


    謝傅無奈道:“你要我說什麽啊?”


    “你自己想!”


    “我想不出來!”


    蘭甯臉色一冷:“非要逼我做壞人是不是?”


    謝傅苦笑:“你到底想要我說什麽,你倒是問啊。”


    蘭甯傲道:“我不問,我要你自己說。”


    蘭甯大可直接責問,但是她偏不,就是要謝傅自己坦白。


    這責問出來的東西與謝傅主動坦白完全不同,就如同她的潔癖一樣,容不得半點肮髒。


    她以誠相交,以真相待,就算責問出來,隻怕這段友情也變了性質。


    謝傅怒道:“豈有此理!天底下哪有隻拷不問的。”


    蘭甯輕聲問道:“現在你有沒有什麽對我說的。”目光竟透著幾分溫柔。


    謝傅看著蘭甯說道:“你是個瘋女子,我不知道那些男人是不是瞎了眼,怎麽會對你趨之若鶩。”


    蘭甯心頭一痛,臉色一冷,咬牙切齒道:“娟兒,來點更狠的!”


    娟兒陰笑一聲,在方案上捉了一把黑色粉末往謝傅眼睛裏撒去。


    是黑胡椒粉,黑胡椒粉貴如黃金,為了用刑,也真舍得下血本。


    謝傅一下子就被辣的眼睛發紅流淚,睜不開眼來。


    謝傅辣的說不出話來,表情扭曲,卻無法伸手去抹,娟兒歹毒的朝他另外一隻眼睛也給撒上,眼睛更加難受了。


    蘭甯看見謝傅難受模樣,竟莫名心疼,咬唇輕輕道:“你真的寧死都不肯跟我說嗎?”這時也不知道該佩服他的骨氣,還是他的奸詐。


    謝傅罵了一句:“瘋女人!”


    蘭甯聽見這句話,竟委屈到目眶隱隱發紅,好啊好,都這個時候你還想著隱瞞,當我是三歲小孩那般好欺騙玩弄,我還不是想給你一個機會,如果我要弄死你,豈會跟你這般慢慢吞吞。


    娟兒這時已經無需蘭甯吩咐,殘忍的強行撥開他的眼皮,狠狠的往眼睛撒了一把。


    這酸爽!讓骨硬如箍棒的謝傅都掙紮起來,一拇指大的細小物品從他身上掉落下來。


    蘭甯好奇望去,表情一呆,卻是一朵小小的荷花,栩栩如生到好像是生在地上一般。


    蘭甯彎腰撿了起來,這荷花是用木頭雕刻的,然後繪上丹青顏色,拈在手上就好像是一朵永遠都不會枯萎的荷花。


    蘭甯想起了那日在亭榭和謝傅的對話,她說過一句話,荷花終究會枯萎。


    蘭甯一瞬間明白謝傅的心意,她有點被感動到了。


    除了你,誰能這麽輕易的敲打我的靈魂,明白我瞬逝的惋惜。


    蘭甯看了被辣的一直流淚水的謝傅,脫口喊道:“住手!”


    娟兒一愣,停了下來。


    蘭甯見娟兒擋在她的麵前,沉聲道:“讓開!”


    蘭甯人在謝傅麵前蹲了下來,將荷花拈到謝傅麵前,輕輕問道:“這荷花是你雕的嗎?”


    謝傅極力睜開一條眼縫,看見蘭甯手中的木荷花,頓時卻是火大。


    今天他在文望書房內剛好念到荷花的詩,想起蘭甯說到荷花枯萎時的黯然。


    於是提刀雕朵荷花,他的雕工自然不用說,隻是木色終究死氣沉沉,就順手用丹青彩繪。


    想著自己一次擅闖芳閨,一次口吐幹蘭,終究是自己的不是,這荷花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歉意。


    此刻瞥見這木荷花就來氣,嘴上說道:“什麽東西?我看不清。”


    蘭甯又把荷花湊近一些,謝傅張口就朝蘭甯手指咬去。


    嚇得蘭甯趕緊縮手,謝傅卻隻要咬住那木荷花,咯嘣咬了幾下,把這木荷花咬成木屑,全部吐了出來。


    蘭甯見了如心被咬碎一般,又怒又惱:“你幹什麽啊!”


    謝傅笑道:“這荷花本來是想贈予你,表達歉意,不過你不配!“


    “我不配!”


    蘭甯情緒頓時激動起來:“是我不配還是你不配!”


    謝傅重複道:“你是不配!”


    蘭甯顫道:“你這個小人,你才不配,你幹過什麽你心裏清楚。”


    謝傅一笑:“小家小氣,一點小事耿耿於懷,三番二次報複,你也配當蘇州花魁,我看一個小婢女都比你有雅量。”


    蘭甯冷笑:“我就小氣如何,我就不準你欺騙我,玩弄我!“


    謝傅吼了出來:“我騙你什麽!不知所謂!”


    蘭甯麵色蒼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這一吼給嚇住,圓眸盯著謝傅,久久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狠狠咬了咬唇。


    轉身疾步走到臥榻,拿起一個檀木錦盒回到謝傅的麵前,當著謝傅的麵狠狠摔在地上。


    錦盒頓時被摔的裂開,一張張被特意撫平的紙張散落一地。


    娟兒看見蘭甯雙眼噴火的模樣,立即嚇壞了,像隻受驚的小兔子,都不敢吱一聲。


    娟兒誰都不怕,就怕發怒的蘭甯,而此刻蘭甯的怒氣肉眼可見。


    謝傅閉著眼睛,什麽都看不見,平靜說了一句:“潑婦一般。”


    蘭甯彎腰隨手撿了一張,走到謝傅跟前,用兩隻手指撥開謝傅的一隻眼睛,冷冷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麽!”


    謝傅隻感這紙這字都恨不得塞進他的眼睛裏,表情一訝,另外一隻眼卻自己睜開,雙眼定睛一視,這紙上的字卻是他的親筆。


    這……


    原來一直和朱明通信往來的是蘭甯。


    朱明也太不自量力了,你無才無學,應付一般青樓娘子都十分吃力,竟把主意打到蘇州花魁身上。


    蘇州花魁可是蘇州第一人,就算是名門閨秀,也是被才壓豔壓的存在,說句不誇張的,以蘭甯的名頭就算當朱門明月也是綽綽有餘。


    真是啦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是最美最高傲的那隻。


    蘭甯看見謝傅錯愕表情,輕笑問道:“騙我沒有,玩弄我沒有?”


    謝傅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解釋,若說騙有點欺騙的嫌疑,畢竟是替朱明替筆,蘭甯也瞞在鼓裏,可戲弄之心卻是絕對沒有。


    蘭甯見謝傅啞口無言,冷冷一笑:“非要到撕破臉皮的地步,你現在還有什麽話可說?”


    “蘭甯娘子……”


    謝傅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蘭甯冷聲打斷:“不要叫我!你不配叫我!賤人!”


    謝傅這會頭有點嗡嗡響,欺騙一事,可大可小,對於重情重義的人來說,幾同於管寧割席。


    看蘭甯氣壞了的樣子,她應該是屬於那種固執,討厭別人欺騙的女子,謝傅輕道:“蘭甯娘子,你也無需如此生氣,不就是幾封書信,是不是我寫的又有什麽關係。”


    蘭甯聞言雙眼噴火,我對你以誠相待,真心視你為友,難道書信往來,字裏行間,你就沒有感受到嗎?


    你說的雲淡風輕,分明都是弄虛作假。


    她真的很傷心,也完全死心了,當著謝傅的麵將手中的紙張撕成碎片,緊接著將地上的紙一張張撿起,一張張撕成碎片。


    很快,地麵就都是紙屑。


    蘭甯激動之後,卻是平靜到難以想象。


    謝傅待蘭甯平靜下來之後,才平靜道:“是我的錯。”從他為朱明代筆那一刻開始,不管對方是誰,都形同於欺騙對方的感情。


    太晚了,當自己主動揭露的那一刻,他說再多都是徒勞,蘭甯傲然背過身去,奇怪的是,此時心中反而說不上恨。


    就像麵對一個無足輕重的陌生人,他的一切也就不能對你造成影響了。


    說過不誇張的,就算是欺騙玩弄,也可以如微風拂麵一般,莞爾笑過。


    謝傅一直在等待蘭甯的回答,過了一會,蘭甯才轉過身來,微微一笑。


    看見她的笑容,謝傅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笑了一笑,他最怕負人了,看來蘭甯娘子是釋懷了。


    蘭甯雲淡風輕道:“娟兒,閹了他。”既然你現在是無關緊要的人,三番二次冒犯,我也無需跟你客氣。


    謝傅啊的驚呼一聲。


    娟兒也是一訝,真的要閹啊。


    蘭甯無再廢話半句,轉身離開。


    “蘭甯娘子,能商量嗎?喂……喂……喂……”


    蘭甯卻直接上樓而去。


    娟兒走了過來,“別叫了,小姐恨死你了,你是頭一個讓她如此憎恨的人。”


    <a id="wzsy" href="http://www.aiyueshuxiang.com">aiyueshuxiang.com</a>


    謝傅苦笑道:“我覺得我好像也沒有做什麽大逆不道,罪不容恕的事啊。”


    娟兒拿起案上的剪刀,開始脫謝傅的褲子,嘴上說道:“愛與恨隻在一線之間,你剛才主動坦白就什麽事都沒有,誰讓你嘴硬,寧死不開口,還想隱瞞,這下該後悔了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小生真不是書呆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七月喜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七月喜神並收藏小生真不是書呆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