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謝傅剛才露了一手,他一出聲立即成為焦點。


    一名年輕漢子道:“公子連陳都知的大名都不識。”


    陳都知這個名字,謝傅倒是聽過一二回,而且陳都知本人,謝傅還見過一次,當時這陳都知把他和胡地全當做轎夫。


    謝傅想聽聽陳都知的底細,幹脆笑道:“我是外地人,剛來蘇州不久。”


    年輕漢子笑道:“難怪了。陳都知的大名在蘇州城那可是十分響亮,若說有什麽名伶的名氣可以力壓各大青樓花魁,那就非陳都知莫屬,”


    “蘇州城的文人雅士均以能參加陳都知所主持的詩文酒會為榮,她的帖子在市麵上更是千金難求。”


    謝傅笑道:“原來如此,隻不過是為了一張詩文酒會的帖子。”


    “公子啊,你可別小看這張帖子啊。”


    年輕漢子說著向謝傅詳細介紹起這陳都知來,他們這些跑腿的,每天穿街走巷,小道八卦最為熟悉了。


    這陳都知名叫陳清瀾,有“雪夜煙火”的美譽,與長安第一花魁“天水仙歌”齊名。


    說到雪夜煙火這個美譽,這裏有一個故事,在某一個大雪紛飛,十分寒冷的冬夜,秦樓有一場盛大的詩文酬唱酒會,文人雅士邊飲酒邊作詩,氣氛十分濃烈。


    酒會進行到一半,雅廳裏的火爐爐炭燒盡,所有人漸漸感覺寒冷,都顧忍受寒冷,氣氛也沒有一開始那麽活躍。


    當時因為這場大雪斷斷續續下了十幾天,多處要道被大雪封鎖,交通十分不便,加上天氣寒冷,用炭量猛增,市麵上的爐炭雖然價格飆升數倍,依然是一炭難求,就算秦樓這種地方,爐炭也是十分短缺。


    爐火熄滅,室內如冰窖,所有人坐著瑟瑟發抖,哪還有什麽興致作詩,眼前這場酒會就要不歡而散,有人請了陳都知前來救場。


    陳都知可不是送爐炭來的,當時她已經頗具盛名。


    氣質高貴嫻雅的陳都知一出現,立即就讓在場文人雅士精神為之一振。


    她談吐風雅多趣,再起酒令,靠著她獨特的魅力,讓雅廳內的氣氛再次熱絡起來,所有人情致高漲完全忘記寒冷。


    當夜才子陸續作詩來讚陳都知雪夜妙語添煙火。


    “雪夜煙火”之美譽由此而來,自此之後,陳都知的名氣也越來越高。


    謝傅聽完,“哦,竟是如此,不知道這“雪夜煙火”比起國士無雙王無雙如何啊?”


    眾銅腿聞言錯愕驚訝。


    年輕漢子用難以置信的口吻道:“公子你竟拿風月中人去與王先生相比!”


    “比不得!比不得!王先生那可是我們蘇州城的青史名標,便是所有的青樓娘子湊在一起,也比不上。”


    一個女子被尊為先生,足可見王無雙在這些人心中的地位。


    這時孟管事和那吳公子走下樓來,直接走到謝傅麵前。


    孟管事分別介紹兩人,“這位是吳捷吳公子,這位是謝傅謝公子。”


    吳捷端詳著衣著普通的謝傅,用輕蔑的口氣道:“就是他?”


    當日秦樓人多,謝傅低調,所以吳捷對謝傅並沒有絲毫印象。


    謝傅微微一笑,生意來了。


    孟管事點了點頭,“就是這位謝公子。”


    看來孟管事剛才在樓上特意向吳捷提起謝傅,當然他對謝傅的底細並不了解,考驗自己眼光的時候到了。


    吳捷重新將謝傅裏裏外外端詳個仔細,用質疑的語氣問道:“你會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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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傅謙虛道:“會一點。”他說話向來謙虛,何止會作詩,這琴棋書畫,哪樣不嘵,尤以琴畫二樣為精。


    吳捷冷聲道:“我現在心情不好,你可不要逗我玩啊,到底是會不會,什麽叫會一點。”


    “會!”謝傅應的很果斷。


    吳捷道:“那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做一首詩來聽聽。”


    “吳公子請出題。”


    詩如心境,是一時寄托,很多好詩都是有感而吟,這無題而作,反而不容。


    這吳捷會跑到奔馬社請幫手,自然是半桶水,這出題的事平時哪輪到他,卻也出不了什麽好題。


    吳捷看了看周圍,想了一想之後,開口道:“我們在這奔馬社,那就以奔馬為題作詩一首。”


    謝傅笑了一笑,既然有題,那就容易,無非是套路,煉字煉句,所謂百煉成字,千煉成句,便是作詩,當然還要押韻,讀起來才朗朗上口,抑揚頓挫。


    “有了。”


    “奮馬行如弓,奔蹄逐後塵。天生勞碌命,盼是執鞭人。”


    沒人喝彩,白丁們心中隻有這時啥玩意啊,聽不懂啊。


    詩離他們太遠了。


    就隻有吳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回過神來,“嗯,聽起來有點意思,馬馬虎虎。”


    謝傅微微一笑。


    吳捷一本正色道:“詩算你會作,那你會打青樓擂台嗎?”


    謝傅應道:“馬馬虎虎吧。”


    吳捷加重語氣:“秦樓的擂台!”


    秦樓!代表著蘇州城青樓最高檔次,是普通人難以企及的存在,高高在上,他們一輩子也甭想邁過那道門檻。


    聽吳捷的語氣是要震懾謝傅,謝傅微微一笑:“對我來說,哪裏的擂台都一樣。”


    吳捷淡道:“有這份自信還算不錯,就你了,跟黃少南一個價,五兩銀子。”吳捷也算慷慨,不摸摸滴滴。


    眾白丁聞言,內心暗暗激動,五兩銀子!


    差不多是一年的工錢了,他們這些人天天東奔西跑的,除去吃喝,一年下來都攢不夠個五兩銀子。


    這一個晚上就賺五兩銀子,讀書人可真好啊!


    謝傅卻應道:“我要十兩銀子。”


    眾白丁聞言,驚的褲襠都要乍裂,這謝公子還要加價!


    剛才給人寫副挽聯隻收十文錢,還以為這謝公子是二哥呢,看來謝公子不二,他很懂銀子的美麗。


    吳捷大怒:“你一個銀腿也敢跟我要十兩銀子。”


    謝傅一句話就壓住吳捷的怒氣,“贏不了我一文不要。”


    吳捷錯愕的看著謝傅,過了一會卻陰狠道:“可以!不過我還要加一個要求,若是你贏不了,我還要打斷你的腿!”


    謝傅把扇子還給吳捷,“成交!”


    吳捷見謝傅應的這麽爽快,卻是一愣。


    吳捷並不知道他撿漏了。


    兩人約定當晚戌時正分,秦樓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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