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弱水淡道:“他感覺到了,這般年紀有此修為已非凡人,不過……”


    說著卻是沉吟沒有說下去,秋國師笑道:“雲門主不會以為我們隻是對付他一個人吧?”


    “秋國師,請指教。”


    “他的身邊有一魔一妖。”


    雲弱水嫣然:“在我眼中,這天下能成為魔隻有一人,就是大秦景教端月清輝王,至於妖,我還沒有見過。”


    “雲門主誤會了,是真魔!”


    薩來儀微微垂目,抬手撫著銀白長須,雲弱水清麗的臉容平靜無波:“師叔祖,看來勢同水火。”


    “至於一妖,據可靠消息,此女身負妖皇血脈,其神通之廣大力壓入道大宗師。”


    “妖皇血脈?”


    似雲弱水此等洞察天下,知千年前後的人卻也聞所未聞:“師叔祖,能否為弱水釋疑?”


    薩來儀應道:“我也不知。”


    秋國師道:“仙魔陣是一片洪荒古地,這一次他們走的比任何一次都遠。在仙魔陣內他們見到了精怪妖鬼魔佛仙。”


    雲弱水道:“據古書記載,在很久很久以前,世間有精怪妖鬼魔佛仙,萬族萬相,萬族相爭,人是最弱小為各族奴隸,供各族驅使欺淩,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人成了這片天地的主人,我蓬萊仙門立世已經千年,世間雖常易主,但王者一直是人,天下亂而太平,興衰複始。”


    雲弱水閉目說著麵向薩來儀:“師叔祖,守護人間一直都是我蓬萊仙門職責所在,今有妖魔存在人世間,當扼殺於萌芽之中。”


    秋如意沉聲:“寡見!狹隘!”


    雲弱水微微一笑:“秋大家,我非聖母,蓬萊仙門亦非佛門慈悲門戶,還記得二百年前蓬萊仙門助秦家奪得天下殺了多少人嗎?換來這二百年的太平安定,是否值得?”


    “蓬萊仙門就像一個車輪,以宗旨為軌跡輪行,無論輪前是花是草,是蟲是獸都一並碾壓過去,我不想與你講道理,你也莫與我講是非善惡。”


    薩來儀道:“弱水,你是門主,當由你全權做主。”


    “師叔祖,非也,門律為法,弱水也隻是奉律行事。”


    秋如意看向秋國師:“師傅?”直到現在,她依然不知道自己和師傅處於何方位置。


    秋國師微笑:“我乃是國師當以護國為任,雖難辨善惡,卻也要論是論非,論道論理。”


    秋如意嫣然,她明白了,師徒二人現在還沒位置,依局依勢而站:“多謝師傅指點。”


    這是謝傅在高公公的帶領下已經來到摘星樓的入口。


    秋如意從高空飄身降落謝傅麵前,闊別多年兩人又再次重逢,兩人臉無驚色,似昨日剛見今日再遇,嘴角掛著微笑。


    秋如意先開聲:“少癲,意外嗎?”


    “意外。”


    “我早就與你說過,隻是當時你以為我在與你說笑。”


    “你當時所說超過我的認識範疇,隻是我剛才所說意外並非你真的化成一道瀛洲玉雨從天而降。”


    秋如意低頭看向身上綠衣圖案:“這玉雨梨花乃是你所畫。”


    “卻是你自己親繡。”


    “閑來無事,消磨光陰。”


    謝傅笑道:“在風月之家,有閑雲作伴,應該說消遣。”


    秋如意微笑:“揚州無聲而別,有數年不見了吧。”


    “有三年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少癲,很高興遇到你,人生難得有一老友,悲是難與老友談。”


    “我卻不是很高興遇到你。”


    秋如意勉強一笑,這笑容並不美,美的白臉紅唇下的那抹潔白的貝齒。


    謝傅道:“如果你是被群士擁躉,我巧見救場,那我肯定會很高興。”


    這場景正是兩人第一次相遇,當時秋如意被登徒子糾纏,湊巧謝傅撞見便上前解圍,最後謝傅被人打得半死。


    當時秋如意並沒有出手,初始他以為是苦肉計,目的是為了接近她,接下來謝傅被人打到吐血,她又想知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是否會因為生命危險而放棄原則求饒。


    結果是打他的那幫流氓反而怕了,最後她與淡君將謝傅送到住處養傷,兩人認識。


    秋如意明白謝傅在闊別三年之後說這句話的意思,物是人非,友人是否如故?


    嫣然一笑:“少癲,我以為你變了?”


    謝傅反問:“變了嗎?”


    秋如意笑應:“沒變。”


    “那如意你變了嗎?”


    “或許?”


    “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藏的較深,我自認沒變,或許你認為我變了。”


    謝傅哈哈一笑:“兩兄弟打架,兩人的兒子堂兄弟見麵依然打鬧成一片,大人的事情與小孩子無關。”


    “可當大哥的要去殺侄兒,當堂兄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謝傅笑道:“這當堂哥的是傻子嗎?”


    秋如意應道:“不是。”


    “那他怎麽不去通風報信?”


    秋如意突然出手,高公公吃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秋如意人已經來到謝傅跟前,五指有如拈果朝謝傅胸口捉去。


    謝傅卻也不避,反而挺起胸膛相迎,啁啾,結實中有點滑溜。


    “你這女流氓還是對此地念念不忘。”


    秋如意抽回手:“你怎麽不躲?”


    “反正躲不過去,任你施為。”


    秋如意嫣笑:“真的躲不過嗎?還是因為……”


    謝傅驟然出手,所襲位置也如秋如意一般,秋如意卻驚躲開去,胸襟盈晃好似春風下的兩支桃花。


    秋如意狠狠瞪了謝傅一眼,謝傅卻不羈笑道:“我信你,你卻不信我。”


    秋如意也知道了答案,他跟以前一樣,總是用特別的方式來給予答案,讓人信服,竟是主動致歉:“抱歉,你再來一次,我保證這次不躲。”


    “好!”


    音未落地,謝傅抬手捉去,這次秋如意卻也不躲,嘴掛微笑,她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對老友的信任。


    謝傅卻手如握碗捉住正著,秋如意美眸圓睜,難以置信。


    在她還呆住的一刹那,謝傅另一隻手又覆上,雙掌探花,秋如意這才反應過來,抬臂一掃:“你幹什麽!”


    謝傅淡定說道:“剛才我不是很相信,現在信了。”


    秋如意冷哼一聲:“你果然變了。”


    謝傅一副放誕不羈的姿態:“我沒變,以前是因為知道這樣會挨打。”


    秋如意繃容:“那現在就不會嗎!”


    謝傅笑道:“現在這叫引蛇出洞,你來打我啊。”秋如意為什麽叫他少癲而不是謝傅,因為秋如意的老友是李少癲而不是謝傅。


    秋如意見他一副恨不得把以前所受的憋屈全在今天找回來,她才不會上當,嗔了謝傅一眼:“今天來這裏幹什麽?”


    “我嗅到江南杏花的香氣,循香味而來。”


    高公公咳咳一聲,表情有些尷尬,你們在一個太監麵前談情說愛,合適嗎?


    秋如意朝高公公看去,打了聲招呼:“高公公。”


    高公公陪笑道:“秋大家,原來你與謝大人認識。”


    作為宮中掖廷局總管,高公公對秋如意的了解比別人多,知道秋如意不僅是梨園明月大家,同時還是秋國師的徒弟,所以特別尊敬。


    秋如意問道:“高公公,今天你們兩人來這欽天監是為了?”


    高公公壓低聲音道:“來見皇後娘娘。”


    秋如意輕輕看向謝傅,眼神帶著詢問,謝傅笑道:“來逗皇後娘娘開心。”


    秋如意道:“那我來帶路吧。”


    高公公額的一聲,謝傅已經開口:“如意,有勞了。”


    秋如意進入摘星樓,謝傅和高公公兩人跟上。


    高公公低聲問道:“謝大人,你與秋大家很熟嗎?”


    其實高公公無需低聲,以秋如意的耳力,離這麽近,說再小聲,她也能夠聽見,這般低聲說話大概是一種本能。


    謝傅卻是大大方方:“何止是熟,我與如意那是睡一張床的兄弟。”


    前麵領路的秋如意輕輕一笑:“你還敢說,每次都將我的床榻弄得臭熏熏。”


    “哪裏臭了?”


    “就是臭。”


    “明明就是男人味,你是嫌棄男人味吧。”


    “我不嫌棄男人味,就是嫌棄你身上的臭味,我問你,你幾天洗一次澡。”


    “我不知道告訴你了嗎?十天八天吧。”


    秋如意眉頭一皺:“那現在呢?”


    “現在更過分,有的時候一個月都不洗一次。”


    謝傅多流浪奔波,哪能將洗澡當做每日必備,有的時候連吃飯都是個問題,更別說洗澡了。


    入仙魔陣,他就從頭到尾沒洗過澡,小命隨時會丟,還想著洗澡,也隻有女人會這麽不分輕重。


    還在無錫瘟疫逃荒那次,都淪落到吃樹皮了,還洗個屁澡啊。


    秋如意知道李少癲什麽話都敢大膽說出來,完全就不考慮小娘子會怎麽看他,眉毛皺的更彎了,腳下不由自主的加快步伐,與他保持一定距離。


    她還記得李少癲有一次被潑了全身的屎尿,居然跑到她那裏去,把她整個院子都熏的臭烘烘,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謝傅加快步伐跟上,秋如意先作預防:“你幹嘛啊。”


    “今天讓你撞到了,我是洗了澡過來的,你聞聞。”


    “我才不要。”


    高公公有些錯愕,秋大家也會作嗔。


    謝傅卻把手臂就湊到秋如意的麵前去,問道:“臭嗎?”


    秋如意嫣笑:“胳膊倒是不臭,誰知道別的地方臭不臭。”


    “那你聞聞其它地方。”


    謝傅一邊說著一邊煞有其事的指著自己身上其它地方,腋下、胸膛、小腹、大腿……


    惹得秋如意一頓大窘,默不作聲。


    某些舉動都是因心而發,謝傅也隻不過是為了找到曾經那熟悉的感覺,因為他接下來有話要與秋如意談,朋友交心之談。


    無聲中,秋如意轉身先行,沿著蜿蜒的樓梯登樓而上,謝傅在後麵保持半丈跟著,目光落在秋如意俏姿風流的背影上。


    她梳了個雲髻,一頭長發如黑色雪團束在螓首上,優雅細長的鵝頸肌膚雪白雪白的,格韻絕高。


    上身穿著了一件簡潔的綠衣,衣款清新貼身,後背呈現出綿柔的線條,腰肢纖細,給人一種窈窕優美的感覺。


    下身穿著一件白裙,蓬鬆的褶皺如團花散開,此類傳統的漢服雖然在江南地區盛行,也是江南溫婉小娘子的標配,但是並非誰穿都好看。


    江南女子身材嬌小,穿起來多透著一種嬌弱惹人嗬愛的感覺。


    而秋如意身兼高挑勻稱,圓潤秀挺二者的精髓,一雙長腿既能把軟垂而散的裙子撐持起來不顯臃腫,還能做到形體優美,作態有方,像一道瀛洲玉雨。


    每邁上一步樓梯,她就要屈一下膝,那蓬散的白裙就會收緊,背後那道挺俏的弧線就會越發的圓潤。


    隨著她另一條腿往上邁上一步,那流暢的曲線便如山巒一般起伏有致,那兩團便似滿盛的桃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擺。


    謝傅雖然時而言語輕浮貪謔,當他一直都是個飽讀詩書,在禮儀上還保持分寸感的人,之所以盯著秋如意脊股上,是因為這處正在扭動著的部位太美了。


    美的他隻顧著欣賞,而完全忘記了這般死死盯著,十分無禮輕浮。


    隻有腳踏木板樓梯的腳步聲,過於安靜反而讓秋如意有一種別扭,出聲問道:“跟這麽緊幹什麽?”


    謝傅一笑:“品花嗅香,哪能隔著十萬八千裏,當然是越近越好。”


    秋如意驟然停下腳步,卻並沒有回頭:“少癲,你禮貌嗎?”


    把女子比擬為花,本來是讚美,但是對於有著明月大家稱謂的秋如意來說,卻是一種輕視。


    當女子除了花姿美態,沒有其它內涵,那她就離成為男人玩物不遠了。


    謝傅看著入神,麵容差點撞上她背後的那張俏臉,還好及時刹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禮貌嗎?”


    說著趁她停下來的空隙,就邁上一層台階與她並排著,這摘星樓因為樓高四十九丈,所以樓梯修的比較狹窄,隻容一個人通過,謝傅這麽一並排就把秋如意擠到欄杆邊緣去,差點將秋如意擠下樓梯。


    謝傅順手就摟住她的玉肩攬住她的手臂,笑道:“雖然有點窄,不過擠一擠還是有點空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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