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這才反應過來:“快快快,先進屋去,事情以後再說。”


    紀歸雁忙過來幫忙攙著端木慈。


    深閣瓊樓已經在初月的毀滅下,成了廢墟。


    打架紀歸雁排不上號,這時倒是條理清晰:“先找出可以遮擋的角落。”


    初月聞言便大步走到成了廢墟的樓閣,摔柱扔牆從殘垣斷壁中清理出一個可以遮擋的角落:“把師姐放這裏吧。”


    端木慈此時又痛又急,握住初月的手:“師妹,我準備好的東西全部都埋在廢墟裏麵了,你一定要幫我。”


    初月神色堅定:“放心!”


    謝傅問道:“月,需要我做些什麽?”


    初月應道:“師傅,我們昆侖秘境的人比較特殊,生育孩子跟著塵世不同,而且一半生一半死,如果不幸運,你也不要太傷心,這是天命使然。”


    此事謝傅早已經從端木慈口中獲悉,兩人也已經看開,說道:“一切以慈為重,有什麽事你喚我一聲就好。”


    初月點頭走了進去。


    不知道為何,謝傅的心情不是很忐忑沉重,在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之後,老天已經待他不薄,孩子沒有就沒有了,就當從來沒有過,重要的是端木慈要安好。


    許格三人走了過來,許格關切問道:“尊上,你身上的傷勢?”


    謝傅低頭瞥了自己胸口上一團血跡,他能活過來,那就是代表沒事了,如果致命也就直接死了,淡淡一笑:“無礙。”


    許格驚訝:“無礙,要不我幫你看一下吧。”


    謝傅笑道:“許天師你有所不知,我軀質特異,隻要能活過來就慢慢能夠恢複,在仙魔陣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嗎,我被後卿打成那個樣子,最後還不是好端端的。”


    九方長鯨卻是不信:“真的假的!莫非你的軀質比我還要強悍!”


    那一劍可是月王含怒一劍,就是他九方一脈王軀吃了也要當場斃命,卻是伸手去揭謝傅胸口衣服,隻見那傷口已經停止淌血,外麵淺淺血跡,好像皮外傷一般,驚訝說道:“怎麽回事?”


    魏無是這時接話:“對於謝兄多次死裏逃生,我總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後有一個猜想。”


    九方長鯨問道:“什麽猜想?”


    魏無是笑笑:“那就謝兄擁有不死不滅的神之軀。”


    許格和九方長鯨聞言不禁啊的驚呼出聲。


    武道天賦分為四等,四等為天資者,能入武道。三等為天才者,努力仍有出頭之日,卻難有驚人成就。


    這二等天稟者已是世間寥寥無幾,他日必是人中冠傑,這二等又可細分為龍相、虎姿,虎姿為定格,龍相卻仍有化龍入道可能,卻需要奇跡。


    這一等天授者是萬中無一,天所給予,天授之,能有這等資質,無一不是一方之尊,一代宗師。


    而神之軀並不是在這四等之中,已經是天生人神之別。


    便是一等天授者也需修行錘煉神軀,而神之軀已經是到了這一步。


    眼前三位都是共生共死過,謝傅也不隱瞞,點了點頭。


    魏無是雙眼一亮,顯然驚著,攤手道:“那我眼前豈不是神跡,傳說。”


    謝傅笑笑:“魏兄,我們在仙魔陣內看到的神跡,傳說還少嗎?再神還是有天地壓著。”


    “這倒也是,對了,伱不說我還忘了,她們兩個怎麽回事?”


    謝傅語頓,他都不知道魏無是在問什麽,是問他為什麽既是端木慈的徒弟,也是初月的徒弟,還是問怎麽又會變成她們的師傅了。


    九方長鯨道:“殺神是想問,為什麽你是她們的徒弟,一下子又變成她們的師傅,亂七八糟的,我都糊塗了。”


    謝傅苦笑:“別說是你,我都糊塗了。”


    說著又望向廢墟角落,那裏卻沒有一點動靜,女人生孩子不是應該嚷嚷叫嗎,會不會出了什麽事?


    魏無是笑道:“謝兄,很難熬吧?”


    謝傅淡笑:“魏兄,我年紀雖然不大,這輩子經曆難熬的事情也還真不少,倒是魏兄很有經驗。”


    魏無是道:“我卻是遺憾沒有經曆這樣的難熬。”說著是他的女兒秦湘兒,公主生育湘兒時,他這個當父親的並不在身邊。


    轉而說道:“謝兄不如說說,順便也可以轉移一點注意力。”


    謝傅直言:“我跟初月學過武道,也跟端木慈學過武道,她們兩個倒是可以算的上我師傅。”


    許格嗬嗬一笑:“三人行必有我師,尊上倒也算的上博而取精。”


    魏無是問:“那她們兩個說尋了你幾十年到底是怎麽回事,莫非謝兄你已經百歲高齡,隻是看上去少年。”


    九方長鯨接話;“那獨孤上智這不老仙童的外號讓給你剛剛好,又是不老,又是跟仙一樣死不掉。”


    “武聖說笑了,我也隻是弱冠幾年,而立未到。”


    九方長鯨道:“這說不通,他們尋你了幾十年,那時你還未出生。”


    魏無是接話;“可謝兄又好像與她們認識,很多話又好像對應的上。”


    “三位年長於我,閱曆比我更加豐富,正好請三位為我解答。”


    於是便把在仙魔陣內收了瓷和月兩個昆侖一脈兩個小丫頭為徒的事講了出來。


    因為中途分開,此事三人竟是一點不知,雖然在戰後卿時,兩個小丫頭也上過重天,可當時三人已經昏死過去,外事不嘵。


    魏無是笑問:“謝兄為什麽要替她們兩個取名端木慈和初月呢?”


    “說來這也是我心中的寄托期望,月王和仙真師姐妹有生死仇恨,我早就知曉,偏偏我夾在中間,實不相瞞我也是不知如何化解,很是苦惱。那日見這兩個小丫頭,感情篤深不離不棄,想著月王和仙真她們兩個要是也能這樣,那就好了,於是變為起分別取名端木慈、初月。”


    許格笑道:“有因就有果,前世種下的因,後世結下的果,不管如何,尊上現在也算心願達成,可喜可賀。”


    謝傅品味許格這句話,喃喃道:“前世……後世……”


    “如果不是堪堪分別不足一月,還真像前世後世一般,可不是前世後世,卻又是什麽原因,實在讓我費解。”


    許格笑道:“月王和仙真提到過秘境,尊上你也提到過那秘境,關鍵可能就出現在秘境。”


    謝傅問:“許天師,你在昆侖山下居住數十載,對著秘境可又什麽了解。”


    “聽是聽說過,了解也不算深,全是一些耳聞。”


    “許天師請說。”


    “就算對於昆侖虛的人來說,秘境也是一處禁地,自昆侖一脈存在,進入秘境就從來沒有人能出來過。”


    魏無是接話;“也就是說進去了就出不來。”


    許格點頭:“此事應無例外,如果有人出來過,必定是載入史冊的大事件,也不會對秘境之內一無所知。”


    魏無是道:“此理可推。”


    許格繼續道:“對於秘境還有一個傳聞,通過秘境能到達另外一個世界。”


    九方長鯨道:“這有何奇,我們進入仙魔陣不就是從一個空間世界進入另外一個空間世界,便是這青華界內和青華界外也分別不同。”


    許格笑笑:“如果是回到過去呢?”


    九方長鯨啊的一聲,這卻是讓他們都未知的領域,過去、未來,前世、今生。


    這時魏無是說道:“在仙魔陣內,我記得謝兄曾與我說過某些景象可以穿越空間,時間,重現,人可不可也能如此呢?“


    謝傅啊的一聲,一言點醒夢中人,腦海裏理清思緒,喃喃說道:“這兩個小丫頭通過秘境回到過去的昆侖秘境,然後在昆侖秘境長大成人,直到今天。”


    許格畢竟是道門之主,涉道甚深,點頭笑道:“隻能這般解釋才說的通。”


    九方長鯨腦袋亂成一團漿糊:“越說我越糊塗了。”


    魏無是哈哈笑道:“妙實在是妙,天地真是無奇不有,妙不可言。”


    九方長鯨問:“妙在哪裏?”


    魏無是額的一聲:“假如謝兄今日生了一個兒子,這個兒子回到三十年去,長大成人到今天,是不是三十歲了?”


    九方長鯨脫口:“是啊。”


    魏無是繼續道:“那謝兄才二十有幾,兒子卻三十歲了,兒子比老子還年長,豈不是妙。”


    九方長鯨啊的愣住了,聽起來合情合理,事實又離譜至極。


    謝傅已明其理,笑道:“魏兄,你可不要詛咒我。”


    魏無是哈哈大笑:“謝兄在前世種下的因,今世結下的果,難怪佛言前因今果。”


    謝傅笑道:“哪來的前世?”


    許格道:“尊上在仙魔陣內豈不就是前世。”


    謝傅大徹大悟,前世廣義上並非指輪回,而是前舉,這前可以是一萬年一千年,也可以是一月一天一息,當下拱手:“多謝許天師點撥。”


    “不敢,尊上之大慧,貧道也許學習求問。”


    正說著,初月從廢墟角落走了出來,身上衣裙本已血跡斑斑,隻是雙手又沾了些鮮淋淋的血。


    謝傅問:“生了?”


    初月點頭。


    謝傅心顫:“為何沒有動靜?”


    初月不語,謝傅安靜了幾息,平靜道:“我知道了,慈呢?”


    “師姐無恙。”


    謝傅微笑:“無恙就好,孩子嘛,再生一個就是,隻是苦了慈懷胎十數月。”


    九方長鯨輕道:“謝傅啊,我嘴笨,不知道怎麽安慰你。”


    魏無是輕輕拍了謝傅肩膀一下。


    許格道:“我們修道之人總是輕看生死,隻是當事情落在我們親人朋友身上總不免悲傷,看來人入仙,任重而道遠啊。”


    謝傅道:“既是為人自是有悲有喜,今日我痛失幼兒是悲,重尋兩位徒兒是喜,喜勝於悲。”


    三人靜然離開,獨謝傅靜靜站著一動不動。


    初月輕聲:“師傅。”


    謝傅微微一笑,將她摟住:“月兒,可以這麽叫你嗎?噢……我好像已經這麽叫過你。”


    “師傅,師姐生的是活胎。”


    謝傅一怔:“嚇我一跳!”


    初月沉吟:“不過……”


    謝傅問:“不過什麽?”


    初月輕輕一笑:“小事一樁。”


    謝傅淡道:“走吧。”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如果要當她們兩個師傅的話,而不是反過來需要她們處處照顧的傅兒。


    紀歸雁手裏抱著剛剛出生的孩子,看見初月返回,都快哭出來了:“師傅。”


    初月對別人可沒有什麽好臉色,冷斥:“哭哭啼啼幹什麽?”


    謝傅看都不看紀歸雁懷裏的孩子一樣,而是直接來到氣若遊絲的端木慈身邊,柔聲道:“慈兒,辛苦你了。”


    端木慈淒道:“傅,孩子他……我有愧於你。”


    謝傅微微一笑:“我都知道了,沒關係,隻要你在你安你好,就什麽都有。”


    其實什麽情況,他一點不知,但是痛失幼兒他都可以接受,又有什麽不能接受的。


    謝傅說著看著渾身是傷,灰袍浸紅的端木慈,柔聲:“你身上的傷,疼嗎?”


    端木慈微微一笑:“一點都不疼,能見到師傅你,我很高興。”


    謝傅正欲開口,初月脫口說道:“師姐的傷,拜我所賜,師傅你責罰我吧。”


    謝傅已經曆一開始的驚愕,他也坦然接受這種特別的身份,看向低著頭,一臉知錯認罰的初月,你說她錯了,她隻是報仇,何錯之有,你說她沒錯,她又好像錯了。


    莞爾一笑:“月兒,那你身上的傷呢,又是拜誰所賜?”


    端木慈搶道:“拜我所賜,也請師傅責罰,臨別之際,師傅你囑咐我們兩個要相親相愛,可我們兩個卻有負師傅,是我這個師姐做的不好,要罰就罰我吧。”


    謝傅心中暗喜,師傅這個身份真好,能讓她們兩個乖乖聽話,若是傅兒這個身份,她們兩個雖然疼愛,卻一點都不放在眼裏。


    初月瞥了端木慈一眼:“省省吧你,就你現在這個樣子還領罰,我不用你替我扛。”


    端木慈心中生怕初月對她還有嫌隙,輕輕道:“要不就一起領罰吧?”


    謝傅哈哈一笑:“都不必爭了,你們都沒錯,都不必領罰。”


    說著左膀右臂擁著兩女,柔聲道:“你們那麽乖,那麽懂事,又怎麽會有錯呢。若說有錯也是師傅的錯,要是知道,你們兩個尋我尋的這麽苦,我就不讓你們來找我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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