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反問:“你看得慣世間不平的事嗎?依你性格,是不是非要插手主持公道。”


    “但有句話怎麽說來的,無能好事為禍。”


    “就拿豫東郡王府那件事來說,如果你不是淮南道節度使,如果你背後不是有名閥撐腰,你猜猜結局如何,你非但救不了別人,也救不了你自己。”


    謝傅心中暗暗驚訝,此事遠在衛州,王夫人競也知道。


    王夫人輕輕看了謝傅一眼:“權力這種東西在某些人手中,並不是用來淩駕別人,而是施展抱負,達成心中所願。”


    “就拿商鞅來說,若手中無權,何以變法天下。”


    “手中無權,一副憂國憂民,妄想要造福百姓,豈不可笑,與市井中大放厥詞的草包書生又有什麽兩樣。”


    這話從王夫人口中說來,無疑就是在諷刺謝傅,也確實將謝傅的性格特點拿捏的分毫不差。


    “我之所以對你說這麽多,是因為你對權力持一種可有可無,順其自然的態度,你對權力的渴望並不強烈。”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手上無權無兵,何以為國為民,退一步講,你又何以立世保家護親。”


    “隻怕到時候別人踩在你的頭上,對你和你的家人淩辱,你空有憤恨,卻無能為力。”


    “我說這麽多,你懂了嗎?”


    謝傅由衷說道:“夫人,你想的真多。”


    王夫人譏諷:“小屁孩,別以為你飽讀詩書就什麽都懂,你年紀尚輕,未有經曆,還有的你學,從你涉足權力那一刻開始,就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萬劫不複。”


    “其實我也想過,有王閥在背後為你撐腰,讓你當個逍遙節度使也未嚐不可,隻是豫東郡王府一事讓我堅定,你性格使然,無權為禍。權力是你的保命符,哪一天你失去權力,你也就淪為犧牲品。”


    謝傅確實並沒有王夫人想著那麽深遠,點頭表示受教。


    王夫人輕道:“欲為事而不求權,何以為之,我現在是在幫你解除將來的後顧之憂。”


    謝傅暗暗感激,她竟從我的性格推斷我後半生的命運禍福,有妻如此……雖非他妻,更勝賢助啊。


    王夫人微微一笑:“你問我為何要插幾支旗,我且先問你,幫曹操打天下最忠心不二的事哪幫人?”


    謝傅脫口而出:“夏侯氏!”


    “王閥一族如同曹操的夏侯氏,別人我不清楚,我卻敢保證,有我在的一天,王閥的人肯定對你忠心不二,眼下正是你培養自己親信心腹的關鍵,這第一權力如何能花落他家。”


    ”


    “當然你作為淮南道節度使,最終還是要發展為獨攬大權,但是你現在實力不足,根基未穩,權力隻宜集中,不宜過於擴散,與那些勢力爭這一州一郡的府軍也毫無意義。”


    “相反,如果過分貪進,反而會引起他們過分猜疑,進而聯合起來來對付你。”


    謝傅問道:“夫人,你說不可過分貪進,可你一下子就插幾支旗,難道就不會硬氣他們的過分猜疑。”


    王夫人微微一笑:“王閥與你本來就是一個整體,密不可分,你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別人有何話可說,就好比你守著自己的家財,別人自然認為是情理之中。”


    “可你若是想去搶奪別人的家財,卻又不然。”


    “你說他們會不會奮力反抗,保住自己的家財,怕是還要朝你揮舞拳頭,警告你,他們不是好惹的。”


    謝傅露出苦笑,想不到一場軍事競賽,背後竟是如此複雜,嘴上問道:“難道就不搶,這財產是公家的,也不屬於私人所有。”


    “搶自然要搶,要搶得無聲無息,搶得在情在理,搶得他們啞口無言。相信我,他們要對付你,有千百種理由,有千百種手段,隻需調駐,你就前功盡棄。”


    謝傅笑道:“原來如此,陸大人卻以為你在搗亂。”


    王夫人淡道:“陸濤這個人做事以大局為重,他想的是公,我想的卻是私。”


    “雖然此時他與你同道,當哪一天他的公利與你的私利發生衝突,陸濤也會成為你的攔路虎。”


    謝傅陷入深思,原來王夫人這一步棋竟是深思熟慮。


    王夫人淡道:“事情就這麽辦吧,我會用心為你挑選幾個人才,有他們用心輔佐,不出三年這淮南道和江南東道就是你的天下。”


    謝傅笑笑:“夫人,我卻有個想法。”


    王夫人好奇:“你有什麽想法?”


    “其實在見你之前,我一直在思考這種可行性。”


    “說來聽聽。”


    “我舉行這場軍事競賽的初衷是為了興起一股勤武之風,當然拉攏人心也是,既然事情演變的如此複雜,各方勢力錯跟盤雜,暗為爭鬥,何不回歸本衷。”


    王夫人道:“你說清楚一點。”


    “就當做一場盛事來辦,我也不想著拉攏誰,打擊誰,不問出身不問派係,能者脫穎,一視同仁。”


    王夫人聽完眉頭微微皺起:“你散盡家財,就是為了便宜別人,自己卻一點好處也不撈,你倒是慷慨。”


    謝傅目光深遠道:“也不能說我半點好處沒有,至少在將來,我轄內的士兵個個裝備精良,個個驍勇善戰,不管將來他們受何人管轄驅使,都是能安天下,能禦外禦的虎狼之師,卻非裝備簡陋,不堪一擊的草包。”


    王夫人眉頭皺的更彎了:“若心不向你,你這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謝傅笑道:“你終究是婦道人家,小家子氣,隻顧個人利益得失,試問古今雄才大略者,放眼天下,哪會斤斤計較個人利益得失。”


    “大觀國眼下雖有權力之爭,互為製衡,但如今北狄雄起,才是心腹大患,若他日北狄大軍入侵,我大觀國兵士皆是草包,何以禦敵,國都不存,淪為亡國奴,個人還有什麽利益得失。強國強兵方是首重。”


    聽到這裏,王夫人這才微微笑道:“你跟陸濤是一個路子,難怪陸濤如此欣賞你。”


    謝傅笑道:“治國之道,富民為始。治軍之道……”說著嗬嗬一笑,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王夫人問:“你方才說能者脫穎,一視同仁,江南東道和淮南道,兩道數十州郡,軍隊龐雜,你如何來舉行這場軍事競賽,總不能讓所有的軍隊都齊集蘇州吧。”


    謝傅淡道:“這有何難,先在州郡舉行初賽,脫穎而出者,再來蘇州參加最終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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