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就算踏入一品,在此可斬割河朔的力量麵前也要灰飛煙滅,九方長鯨不愧為道門六聖之一。


    一物從高空急速而下,如一塊天石重重在砸落地麵,撞擊力均勻擴散,地麵向四周蜿蜒裂開,樹木應聲而倒,封天白那茅草屋也被裂縫一分為二。


    眾人望去,落地者竟是九方長鯨,隻見他如石像一般龐大的身軀竟似微微躬著。


    挺直身軀瞬間,竟看到他胸前負傷流血。


    驚駭!震撼!


    李敬恪與一眾黑衣人難以置信。


    便是封天白也露出驚訝之色,莫不成剛才那可斬割河朔的力量是謝傅所發。


    顧玉靈神色卻處於高度集中,昂望天空,心中顫抖,傅該不會灰飛煙滅……


    九方長鯨張口說出五字:“劍出不由我!”


    封天白心中驚訝,竟是葉家絕學——劍出不由我,此招的精髓便是將渾身真氣化作一劍,與悟武寶典武神雷殺有異曲同工之妙,威力卻武神雷殺更甚。


    能做到這個地方,傷了九方長鯨,讓封天白這等人物也感到驚豔。


    然此絕招有一個弊端,一劍不能殺敵,就隻能任對方魚肉,皆因全身真氣已經化作一劍,體內真氣空虛,無力再戰。


    九方長鯨能否再戰,封天白朝九方長鯨睥然望去。


    九方長鯨這時身子傲立,周身皮膚卻泛出紅光來,肌肉紋理鮮明宛如銅水鑄成,沉聲說道:“我有天神不凡之軀,休想殺我。”


    說罷,身軀頓逝,再上長空。


    顧玉靈心係謝傅安危:“師伯祖,傅還活著嗎?”


    封天白說道:“剛才他使出葉家絕學劍出不由我,傷了九方長鯨,能傷了九方長鯨,今晚雖敗猶榮。”


    謝傅已經拚盡全力,體內真氣空虛,無力再戰,而九方長鯨受傷不死,勝負已分。


    顧玉靈聞言欣喜:“想不到他竟厲害到這種地步!”


    封天白卻道:“勝負已分,謝傅敗了。”


    勝負已分了嗎?


    未必。


    謝傅身藏奧秘,這一次便是封天白這等大宗師也看走眼了。


    封天白認為謝傅已經竭盡全力,無力再戰,殊不知剛才那威力可斬割河朔的一劍,對他來說隻不過是普通一劍。


    筋脈未有損傷,身負水脈,體內真氣尤自充盈,說來也隻不過是小試牛刀罷了。


    他早非在王家禁地那個使出每一劍劍出不由我,都要承受經脈裂傷之痛的謝傅。


    悟武寶典的小成,彌補了他使出劍出不由我後的缺陷,生脈本來能夠隨著時間自愈,如今拿作【生氣】來用,卻是將劍出不由我當做武神雷殺來用。


    九方長鯨淩空佇立,剛才那一劍的傷害對他似乎沒有太大影響:“三十年無人能夠傷我,你足夠驕傲。”


    謝傅笑道:“傷你算什麽,我還要殺你。”


    九方長鯨冷笑:“豎子狂……”


    驟見謝傅氣息沉穩如舊,扼住聲喉,改口問道:“你剛才那一劍有所保留?”


    謝傅應道:“有所保留,算什麽劍出不由我。”


    “那為何你氣息沉穩,真氣依然充沛。”


    “很好奇吧,那再接過一劍劍出不由我,就知道了。”


    “我承認我還是小看你了,但如果你的能耐僅僅於此,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九方長鯨說罷抬手,整個小山村驟然搖晃起來,轟隆之聲響亮傳遍四野,好似蟄龍驚眠,嘯動千山。


    被困於民舍內的村民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什麽,隻感覺天崩地裂發生地震了。


    狗嬸見黑衣人麵色動容,開口說道:“要地震了,再不走我們都要死在這裏。”


    黑衣人冷斥:“無知民婦,你懂什麽。”


    驟聽一聲轟天巨響,狗嬸嚇得緊緊抱住兒子,等待死亡降臨。


    眾人驟見一物突然破土而出,攜帶飛沙卷石,猶如一條黑色蒼籠出土騰空。


    顧玉靈問道:“什麽東西?”


    封天白神情嚴肅道:“巨闕寶劍。”


    顧玉靈問道:“歐冶子所鑄的巨闕劍?”


    封天白搖頭:“此為九方一脈的寶物,更為久遠,乃是洪荒名寶,其堅硬無比,無所不催。”


    “此寶能飛騰於寰宇,隱伏於波濤,走行於深地,歐冶子那把巨闕,隻不過依形仿製,其大重不至小上一號。”


    “九方長鯨把謝傅當做真正對手動真格了。”


    顧玉靈顫道:“那傅不是……”


    封天白倒是笑道:“情況卻是比剛才好多了。”


    顧玉靈疑惑:“為何?”


    “如若謝傅無力再戰,九方長鯨何須從此真格,絕非惱羞成怒而大動幹戈。”


    謝傅看見一物飛到九方長鯨手中,卻是一把巨劍。


    說是一把巨劍,毫不過分,此劍長竟一丈有餘,比巨人身軀的九方長鯨還要長上三四尺,劍身沉鈍而厚重,宛如一根樓柱,怕是不下千斤。


    謝傅從來沒有這麽巨大的劍,就算小韻那把長三尺七寸韻台神鋒在此巨劍麵前也是小巫見大巫。


    隨口問了一句:“看這件也是老物件了吧。”


    九方長鯨應道:“次為我九方一脈的寶物——巨闕寶劍,三十年來一直伏於地下,伴我走水過山,卻是第一次現身。”


    說著目光沉睥謝傅:“足下,不要讓我失望。”


    “盡力!”


    九方長鯨巨闕一劍足可開山,唯有廣袤無垠的天空才可放縱無阻。


    可他眼前雖無山嶺,卻有一人,與山嶺相比,渺不過一顆蘭樹。


    此人手中的昆吾劍可化山嶺,阻其縱橫。


    一劍出就是劍出不由我。


    此招沒有極限,雖說修為越強威力越強,傳授謝傅此招的葉驚虹也絕不會想到,自己的家傳絕招會被謝傅當做平招來使。


    身負水脈的謝傅怕是唯一一人。


    兩人的修為並不相近,差的也不是一星半點,謝傅若不使出劍出不由我,爆發出他這個修為所有的潛能,一劍就要飲恨敗北。


    封天白單手負背凝視漆黑的天空,驟見極黑夜空冒出一點極光,那極光迸出光芒,好似天外來隕,隨即脫口:“旗鼓相當!”


    在場的包括顧玉靈在內的武道中人均不明所以,唯有到了封天白這種層次的人才能僅憑這極光,清楚剛才交手的詳細。


    隻有旗鼓相當,才能有鋒芒之象,若是一方壓過另一方,反正是平靜甚至是寂靜。


    就好比雙手拿兩把劍交擊,會有碰撞之聲冒出星芒來,若是一劍一木,木自無聲而斷。


    封天白話音剛止,就傳來滋滋聲響,密如雨點。


    封天白又說一句:“九方長鯨還未入道,尤可一戰。”


    顧玉靈問道:“師叔伯,現在傅有勝的可能嗎?”


    封天白道:“不清楚,不過他身上還有很多秘密,你並沒有告訴我。”


    顧玉靈應道:“我也不知道,我識他的時間也不長。”


    李敬恪聽封天白說出旗鼓相當、尤可一戰的字眼,臉上變得越發嚴肅,九方先生可是曾經的道門六聖之一,這個人怎麽可能與九方先生旗鼓相當。


    他早就調查過謝傅,知道謝傅傳奇,所以才請出九方先生來,卻不曾遠遠超過他的估計


    一般來說,兩人實力有差距,一劍就分勝負,弱勢一方不是身亡,就是真氣耗盡無力再戰。


    這一劍旗鼓相當,九方長鯨並不意外,畢竟對手使的是葉家的家傳絕招,此招就是爆發所有的潛能,將體內真氣瞬間化力。


    他第二劍就要取對手性命,出乎意料,第二劍對方依然與他旗鼓相當。


    電光石火間,九方長鯨根本無暇思索個中蹊蹺,又出第三劍。


    兩人已經繚亂之勢纏鬥在一起,極光在漆黑夜空爆閃,猶如來了一場流星雨。


    兩人在眨眼功夫對上二十一劍,謝傅也在這會功夫連出二十一劍劍出不由我。


    足足二十一劍,二十一次交鋒。


    這二十一劍快極,在下麵眾人看來好似隻是一次交鋒。


    封天白閉目輕道:“怕是要同歸於盡。”


    顧玉靈驚駭;“為何,不是旗鼓相當嗎?”


    封天白正要回答,突然卻咦的一聲,就見兩人同時氣消力竭落地。


    兩人身上衣衫均是淒破如網縷,肌膚泛紅,筋脈暴漲透肌而現,就像一塊燒紅的鐵經過了無數次捶打。


    似封天白這等層次,也不禁露出訝色:“竟均還活著。”


    顧玉靈急問:“師伯祖,到底怎麽回事?”


    封天白喃喃自語:“我明白了,九方長鯨是九方一脈,精魄體軀天生就異常人,隻是謝傅……莫不成他已經軀體就練至人龍之軀。”


    九方長鯨正訝異對方體軀也能跟他一般強橫無比,聽封天白說出人龍之軀四字,脫口問道:“你是何人?”


    謝傅終究修為差上一截,超額交手,筋脈損傷較對手要嚴重一些,正暗暗運用【生氣】治愈,嘴上故意拖延時間笑道:“老物件,怕了吧。”


    李敬恪接話:“他叫謝傅。”


    “謝傅是何人,從未聽說過。”


    李敬恪額的一聲:“淮南道節度使。”


    九方長鯨顯然不關心這個身份,對著謝傅問道:“你的功法怪異無比,身體強橫如我,又能將劍出不由我當做平招來使,實在難以置信,你的師承何人?”


    人這麽多,謝傅哪能輕易泄露,哈哈一笑:“誰又配得上當我的師傅。”


    封天白這時才向顧玉靈解釋:“像他們這等級別的高手,每一次旗鼓相當的交鋒,其實對於己身都是一種自傷。”


    顧玉靈還未到達這等層次,露出不解之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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