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隻是表象,高義每一刀都是千錘百練,同時又兼顧巧奪天地之功。


    更厲害的是,他的刀鋒往往都是在難以置信的地方出現,教人防不勝防。


    這就是為什麽青衣女子在一開始麵對他那一刀,雖然遊刃有餘,卻依然被他斬下一縷青絲。


    如果這一刀不是斬下對方青絲,而是斬在對方身上呢。


    死在他手中最多就是逆鱗風斬這一刀,高義很多時候了結對手也隻是一刀,其中不乏修為與他同等的對手。


    作為李家武道十三人傑之一,高義的武道修為在十三人傑下遊,他的名聲卻在四奇才之上。


    他鍾情於刀,領略到刀的精髓,真正厲害的不是他的修為,而是他的刀。


    難以置信,神鬼莫測的刀勢。


    但是此刻,他神鬼莫測的每一刀,好像對方都能洞悉先機的輕鬆化解。


    高義不解。


    青衣女子竟主動開口道:“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你太弱了,太慢了。”


    話音剛落,貫日兵鋒穿過龍鱗兵鋒,刺向高義喉心,高義避無可避。


    詭異的是,劍鋒一轉,隻是一道薄薄的劍氣挑穿高義肩胛,一道鮮血迸射出來。


    顯然青衣女子手下留情,既然能輕鬆破了他的護體真氣,劍氣如果侵入高義經脈,高義已經受了內傷。


    青衣女子帶著挑釁嘲諷的語氣道:“僅僅如此嗎?那可真讓我太失望了。”


    高義好久沒有受傷的感覺,也好久沒有聞到自己鮮血的味道,體內熱血沸騰,如入瘋魔一般。


    人若狂,刀若狂,全然不顧自己肉軀,隻求自己在被對方刺死的同時,一刀將對方劈成兩半。


    盡管如此,結果卻很遺憾,他的神鬼莫測隻攻不守的刀勢,卻依然連青衣女子衣角都斬不到,反而……


    他已經被青衣女子刺中十數劍,每一劍都可以讓高義重傷,也可以讓高義致命。


    但她隻是讓高義輕傷流血,她感受到這個男人越流血越瘋狂,或許她也渴望遇到讓她產生生命威脅的敵人。


    他還不夠瘋狂,還遠遠達不到自己的標準,她加快刺中對方的速度,讓對方血流的更多。


    眾人隻見高義連連被刺中,從腳到肩不知道被刺了多少劍,臉上那張泛黃的臉,也被割了兩道傷痕,全身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


    這一幕落在李瀟灑眼中,隻感覺兩人不是在交手,而是高義在承受酷刑,一劍一劍的酷刑,他那人狂刀狂的刀勢隻不過是一種無力哀嚎。


    從來沒有人可以如此羞辱高義,但眼前這個女人做到,既成事實。


    李瀟灑不忍再看下去,朗聲喊道:“高義,我的恩情你已經償還。”


    高義渾身不知道疼痛,隻聞到自己鮮血的氣味,讓他瘋狂的氣味,腦海隻有一個念頭,就一刀,一刀就好,以前是必然,此刻卻是僥幸。


    武道從來就沒有僥幸,僥幸這個詞語在頂尖武道高手中也從來不存在。


    青衣女子已經失去了耐心,這一次劍鋒不是落在高義的身上,而是直抵龍鱗刀鋒。


    正麵交鋒,強弱立判。


    高義如同李瀟灑一般身體向後激飛,身體重重撞在地麵,手中龍鱗脫手,哇的一口鮮血從口中吐了出來。


    便是這一擊卻比剛才被刺百劍還要嚴重多了。


    高義一邊嘔血,一邊慘笑道:“這個女人可比那個單隻胳膊還要厲害多了。”


    眾人不知道高義口中所說的單隻胳膊是誰,或許是高義曾經遇到的平生勁敵,但顯然李家十三人傑之一的瘋刀高義也根本不是眼前這個女人的對手。


    從未有過敗績的高義今天終於敗了,不但敗得那麽突兀,也敗得那麽羞辱。


    李家武道十三人傑在武道中人心中是一個不敗的神話,這個神話在此刻破滅,眾人感到難受,也難以接受。


    隻能說這個女人太強太可怕了,讓神武峰成為新的神話。


    不僅想問,二十一年那對兄弟到底有多麽強大,能過一路過關斬將,一口氣直上七彩雲天。


    青衣女子輕輕道:“不堪一擊。”比起早些時候對李瀟灑的諷刺,此時語氣卻充滿一絲遺憾。


    高義站了起來,嘴角留著血說道:“女人,我還有最後一刀。”


    青衣女子聞言,那雙冷淡的霜眸流露出一絲期待。


    李瀟灑靠近道:“高義,夠了!”


    青衣女子冷冷道:“誰敢攔他,今天都得死!”


    說著對著高義說道:“你這一刀要是能夠讓我受傷流血,我就放過他們,不然的話就一起跟你陪葬,爾等廢物也沒有留在世上的必要了。”


    這個冷漠寡言的女子終於說出一句人情味的話來,隻不過這句人情味的話,顯得那麽刻薄冷酷。


    李瀟灑想攔,但攔不住,不是他怕死,而是深知這位朋友的性格,這一刀必須讓他斬出來,要不然他活著比死去還要難受。


    高義雙手握刀,雙目緊閉,沉靜歸於天地。


    眾人絲毫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任何真氣流動,隻感覺他好像成了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唯有在風吹動著他的頭發,白雪的雪花沾在他紅色的濕衣上,才意識到他是一個人——瘋刀高義。


    當他們察覺到高義真氣暴漲,整個空間的空氣都被突然抽幹了的一瞬間,高義的刀已經出手。


    “一刀葬月!”


    葬月,顧名思義就是將月亮埋葬,什麽樣的力量才能將月亮埋葬。


    他們隻看到一道刀光,明亮到滿地白雪都黯淡失色,明亮到此刻的天在這刀光麵前成了晝夜,需要這刀來照亮。


    很明亮的刀,便是這光已經足夠將人炙傷。


    虹光一閃,赤銀兩道光已經交擊在一起。


    飛雪彌漫,眾人什麽都看不到,然勝負已經在刹那間決出。


    飛雪以有違自然的速度急回原來的位置,好似時間倒流。


    青衣女子眼神又多了一絲人情味。


    眾人清清楚楚的看到那雙霜眸流露出來的錯愕,心中逸出一絲僥幸的期待,高義勝了嗎?畢竟這一刀是那麽明亮。


    “就這?就這!”


    青衣女子連說兩個“就這”,第一個疑惑,第二個生氣。


    “你都不配讓我這把貫日染血!”


    貫日兵鋒收劍入鞘的同時,青衣女子用兩根纖長到極致的手指夾住龍鱗刀鋒,抬足一腳踢向高義麵門,


    龍鱗還夾在青衣女子兩指之間,高義人已經脫飛,撞在一顆鬆樹上。


    啪喇!十幾丈高的鬆樹直接折斷,轟然倒下。


    “一群廢物!”


    沒有嘲諷,隻有失望到極點的生氣。


    兩指一甩,龍鱗脫指而出,攜帶著一股冰霜,冷冽到足以將所有人殺死。


    他們當中再沒有高手能夠擋住這一擊,他們隻能看著那刀,等待死亡的降臨。


    李瀟灑深深的望向那雲霧深處,已經很近了,老五,對不起。


    蕭茓閉上眼睛,女兒,你長什麽樣子,為父真是個廢物。


    殷殷而鳴之聲,似龍吟鳳噦。


    一道璀璨的光芒如奔放的熱電,飛馳而來。


    “昆吾!”一聲昆吾嘯聲緊隨而至,震得地上積雪搖蕩。


    這道熱電將奪命的龍鱗刀擊飛之後,光芒散去。


    一把寶劍直插地麵,丈量生死,以此為界,不可逾越一分。


    躲過一劫的眾人望向那把寶劍,表情愕然,是誰?紛紛扭頭望去。


    昆吾寶劍很帥,負責帥氣。


    劍主人負責逼人,他臉上風雪仆仆,單臂拉著一隻雪橇,像個卑微的拉夫。


    雪橇上四個穿著錦緞皮襖的華貴女子,與他身上老土的陝北陋服形成鮮明的對比。


    當看清他的臉,所有人驚喜齊呼:“郝公子!郝風流!”


    郝風流三個字讓他們不由自主的產生一股激揚之情,好像天神下凡。


    蕭茓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嘴唇喃喃:“郝兄,郝兄啊……”


    眾人目光均虔誠的落在郝風流的身上,好像迎聖而至。


    青衣女子原本準備離去,停下了腳步,緩緩轉身看向拉著雪橇的男人。


    然後把目光移動到並行著的慕容觀隱,不再挪移半分。


    謝傅開口道:“好仙子,你們神武峰的仙子都挺囂張的。”


    慕容觀隱迎上青衣女子的目光,嘴上微微笑道:“她可比我囂張多了。”


    謝傅笑道:“是不是欠教訓,所以才會如此目中無人。”


    “看你本事咯,看見地上躺著的人了嗎?”


    謝傅數了起來:“一二三四五六七,讓男人躺下的本事不差,一次就七。”


    這話讓慕容觀隱忍不住將目光從青衣女子轉移到謝傅身上,有幾分瞪的味道,可觀音哪會瞪人,“加上你就是第八個。”


    謝傅哈哈大笑:“說的小生怕怕。”


    “希望你一會不要嚇破膽。”


    “哦,這麽厲害,不過小生好歹也是征戰大江南北的強手,一般女流可拿不下我。”


    “你再這樣,我不與你說話了。”


    “好好好,好仙子,她是誰?”


    “南宮師寧,貫日兵鋒擁有者。”


    謝傅根本不清楚慕容觀隱這句話所表達出來的涵義,直接問道:“比你如何?”


    慕容觀隱應道:“比我厲害。”


    “那好仙子應該勤加練習才是,今晚下完棋之後,或許小生可以陪好仙子切磋切磋。”


    慕容觀隱說到做到,不再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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