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語暗暗朝王婉之看去,王婉之笑了一笑,對著母親輕聲詢問:“母親,吃不習慣嗎?”


    司馬韻雪淡淡道:“勉強入口。”


    燕語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夫人,要不我去重新給你做幾個菜。”


    司馬韻雪冷淡道:“免了。”


    王婉之道:“母親要在這裏住一陣子,燕語,一會你吩咐下去,把府內最好的廚子叫到這裏來。”


    燕語一聽,最好的廚子不就是謝傅,可謝傅眼睛失明了。


    再者說了守孝期間,要特別避嫌,謝傅能來也來不了。


    司馬韻雪道:“免了,守孝期間一切從簡。”心中暗忖,再好能好的過他,反正他獨一檔,其他人都是一個檔。


    想著竟懷念那肉實油光的豬腸包糯米,臭是臭了一點,如果能過了心裏那道坎,倒真是美味可口,令人欲罷不能。


    司馬韻雪沒吃多少就回房休息。


    司馬韻雪走後,燕語低聲道:“小姐,想不到夫人嘴這麽刁,我做的飯菜雖不及謝傅,也不算太差吧。”


    王婉之笑道:“母親也擅長廚藝,你做的飯菜當然難入她的法眼。”


    燕語就道:“看來還是得謝傅出馬不可,謝傅一定能征服夫人這高傲的嘴。”


    王婉之輕責:“你這丫頭,你說的可是我的母親,怎好這般調侃語氣。”


    燕語嘻嘻一笑:“小姐,你是知道燕語的,越是如此越當自己人,對你對謝傅對夫人,若是不緊要的人,我才不願意提起一句。”


    “小姐,夫人不是不太喜歡謝傅嗎?讓謝傅做些好吃的,征服夫人,謝傅很快就能博得夫人的喜愛。”


    王婉之笑著罵道:“你這丫頭,亂起勁,你以為母親是我嗎?站在母親的角度上應該更關心謝傅的文才武功,卻不是這般諂媚百般討好,這般反而讓母親看不起。”


    燕語若有所思的哦的一聲:“諂媚不行啊。”


    王婉之沉聲:“當然不行,我是我,母親是母親,身份不一樣。”


    燕語嘻嘻一笑:“小姐喜歡被謝傅諂媚嗎?”


    王婉之輕拍燕語一下:“丫頭,找打!”


    “哎呀,小姐你剛才太嬌媚了,這臉蛋現在都吹彈可破,謝傅見了一定流口水。”


    “燕丫頭,你就會誇張。”


    王婉之說著輕輕撫著鬢絲,輕輕道:“流口水肯定不會,應該會很開心吧。”


    “肯定流口水,一臉哈喇子,謝傅很色的。”


    王婉之微訝。


    燕語小聲在王婉之耳邊說道:“小姐,有一回我發現謝傅看見你,身體就其反應,當時看把我嚇壞看呆了……”


    王婉之聞言暗驚,原來燕語早就發現謝傅身上尋脈符的異常,她是知道原因的,可這事又不好向燕語直說,帶著詢問輕輕朝燕語看去。


    燕語被王婉之一看,驟然害臊的臉上一紅,囁囁道:“小姐,我得裝傻啊,女兒家家的哪能太懂,我也是跟你一起學仙人調梅圖才開了一點點的竅。”


    兩人親密無間,如同姐妹,王婉之調侃道:“你是開了一竅還是七竅全開。”


    燕語忙道:“就開一竅。”


    “小姐你套我話!”


    燕語突然恍悟,說完羞得跺了下腳,逃了。


    ……


    小英代替小韻在宅院住下,照顧謝傅日常起居。


    總的來說,小英照顧得比小韻要好,任何事情都不必謝傅操心,都會理得條條有序。


    不知道為何,謝傅內心卻感覺莫名的隔膜,不似跟小韻在一起那麽開懷隨意。


    小英不會逗他,小韻會。


    小英不會捉弄他,小韻會。


    小英總是對他無條件的誇讚歎服,小韻就算心裏服氣,嘴上卻總是要譏諷一番。


    然而,小韻不會撫琴,卻總能聽懂他琴音。


    小韻不會吟詩,卻總能聽懂他的詩意。


    甚至感覺小韻念書的時候,聲音比小英好聽,語感流暢如跟他講著故事一般。


    對比之下,謝傅竟感覺小韻算得上半個知己。


    身邊已經有人照顧,他卻有點思念經常給他帶來麻煩的小韻。


    不知道哪位女子說,男人就是賤,欠修理。


    如此看來,還真的有幾分道理。


    這日謝傅在廚房做著金陵鹹水鴨,主要是在菜市場遇到黃叔招呼,就買了隻鴨子回來。


    鹵著湯水的時候,一旁的小英嗅了一口,讚道:“好香啊!”


    這句好香啊,讓謝傅驟然定神,王婉之也曾嗅著味道,稱讚不已。


    自己倒不是很想吃,隻是過過手癮,那個想吃的卻吃不到。


    也不知道婉之這些日子身體胖點沒有。


    怎麽可能會胖!父親剛剛離世不久,傷心欲絕。


    身心疲憊之下,隻怕連東西都吃不下。


    原本就瘦瘦巴巴,再繼續瘦下去,隻怕連人都給瘦沒了。


    想到這裏,謝傅人坐立不安,一心掛慮。


    問了一句:“小英,你家小姐現在何處?”


    小英咦的一聲:“公子,你想念小姐了,可小姐現在在守孝,你現在不能見她。”


    依照禮法,女子守孝期間,要避內不出,還要避見外人。


    雖說公子已經是鐵打的王家姑爺,可兩人一未真正訂婚行禮節,二未成親,也就沒有名分。


    沒有名分,那就算是私情苟且。


    而王家是望門名閥,尤重禮製,加之這會是小姐守孝期內,更是忌諱。


    小英想到這裏,勸道:“也就是百日,你忍忍就過去了,現在見麵要惹人非議,說不定夫人……”


    謝傅問道:“說不定夫人什麽?”


    “說不定夫人趁機發難,治你個不守禮法之罪,把這門親事給取消,到時候就得不償失。”


    謝傅笑了笑,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況你被人家捉住把柄。


    這王夫人要是繼續從中作梗,大不了他帶著婉之私奔。


    當然,謝傅也是個守禮法的人,不然早就奔去與婉之見麵了,看看她眼睛是否安好。


    嘴上說道:“我給她送飯去,不見麵,不算不守禮法吧。”


    小英道:“這個……如果隻送飯不見麵,倒算合規矩。”


    “那就這麽定了,小英,你現在準備食盒,我給她送飯菜去了。”


    小英道:“公子,小姐還缺別人給她做飯嗎?你就別多此一舉了。”


    “你不知道,你家小姐嘴刁,我怕別人做的飯菜,她吃不習慣,莫要囉嗦,快點去準備。”


    小英匆匆走出廚房,突然回頭:“小姐此刻在紫金山王家陵宮為老爺守孝,此去有十幾裏路,又有一段山道,公子你這個樣子可怎麽去啊?”


    謝傅去過王家陵宮,若是他眼睛沒有失明,施展身法也就一會兒的功夫。


    這會也難不倒他,笑道:“你當上街買菜一步一步慢慢走啊,自然是雇輛馬車更為方便快捷。”


    小英這才反應過來,都不習慣正常思維了。


    這邊謝傅將鹹水鴨裝入食盒,小英那邊已經雇好馬車,在大門口等候著。


    從秦淮大街到琵琶街一帶,是金陵最為繁華,夜生活最為豐富的地方。


    最不缺的就是馬車和轎子,無論白天晚上,秦淮河岸和各大青樓門口,都有車、轎等候著。


    當然,以謝傅現在在王家的地位,隻要打個招呼,王家就會安排專門車馬供他出入。


    隻是這樣的小事,沒必要特地去麻煩別人,隻要肯把銀子花出去,什麽事兒,別人都能給你辦得妥妥帖帖。


    例如轎夫中還有一門職業叫花夫,專門抬著青樓娘子送到某處府邸,深夜再給送回來。


    至於到府上有做什麽,沒做什麽,不得而已,卻有一個文雅的說法,叫茶敘。


    馬夫是個中年漢子,見了謝傅行走跟普通人一樣,竟沒發現他眼睛失明,恭敬詢問:“公子,去什麽地方?”


    “王家陵宮。”


    這個地點一出,馬夫倒是特意端詳謝傅一番,多嘴問了一句:“公子去王家陵宮幹什麽?”


    謝傅提了提手中食盒,笑道:“沒看見嗎?”


    “駕你的車,別多嘴。”


    一旁的小英責備馬夫一句,然後扶著謝傅上馬車:“公子,小心一點。”


    馬夫見小英雖然隻是個婢女,卻生得容貌秀美,身上衣裙質地也是上好綢緞,立即心中有數,一般人家哪養的起這樣的婢女。


    有馬車代步,十幾裏地很快便到,到了下馬亭,馬夫立即勒馬停下。


    這個規矩在金陵無人不知。


    剩下的路隻能步行,謝傅下了馬車,一直分辨不出方向。


    小英牽著謝傅的手:“公子這邊。”


    直到這時,馬夫這才發現謝傅是個瞎子。


    這是陌生地方,謝傅對周圍環境一無所知,將瞎子二字表現得徹徹底底。


    小英一邊扶著,一邊輕聲提醒:“公子小心,前麵有顆石子。”


    謝傅心中苦笑,看來以後的生活會有一點艱辛,短時間內並不容易適應。


    總不能永遠呆在府邸,呆在熟悉的地方。


    出門如果沒有別人一旁陪伴,自己又能否適從自若。


    剛走了十幾步,就是二名烏衣衛遠遠的疾步而來,朗聲詢問:“前方是王家陵宮,來者何人?”


    此處乃是王家莊重私地,自不容閑雜人等靠近。


    金陵本地人知曉此點,一些外地人來紫金山遊玩,常會誤闖。


    小英立即朗聲應道:“來到是謝傅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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