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韓樂和喬藝雨都沒出門,隻是每天通過電蚊,來了解這個小村的情況,正如張老頭所言,有好幾家人都陸續回來了,其中有一家就住在他們這棟,這些人的臉色看起來都不是很好,回來之後都聚在老張的超市門口,一天到晚吐苦水,其中絕大部分都是罵政府的冬眠政策不人道,當然,也有的在抨擊現在占據寧州城的反對派,嫌他們膽子太小——真是看熱鬧不嫌大。


    從張老頭傳過來的消息中,喬藝雨也知道,他們在這裏也沒幾天時間好呆了,是在這個村子找個更難被發現的地方,比如那個小公園、迷宮,或者無人居住的公寓,又或者是趁著現在人還少,馬上離開,已經是不得不考慮的事。


    作出這個決定對喬藝雨來說並不難,不過她還是問了問韓樂的意見,如果是這段日子之前的韓樂,可能他下意識的想法就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這樣的好日子多一天是一天,但是現在他很清楚的明白,繼續拖下去隻會讓他們的情況變得更被動。


    “我還是覺得馬上走比較好,這個村這麽小,是藏不住人的,要是有人偷偷報了警,讓警察主動了我們更麻煩。”


    “行,那就走,”喬藝雨點頭拍板,“走之前,我送個東西給你吧。”


    韓樂以為是那一盒子“電蚊”,喬藝雨搖了搖頭:“電蚊不算什麽,你喜歡救拿去好了,送你的東西比它高科技。”說話間,回去自己房間,把那個熟悉的密碼箱子拿了出來。


    “在我們時代都管它叫主觀材料,”喬藝雨按著密碼箱,讓它再次融化,變形,最後變成一個十分標準的立方體,大概是標準電池大小的三四倍,“也有叫可控性材料,自變材料……很多種,嗯,這東西應該是我們那個時代材料學的最高成就了,它變形的原理我就不跟你解釋了,你聽起來肯定跟胡扯一樣,不過你應該知道一點,我可以從遠處控製它,還能用它跟你聯係。”


    韓樂點點頭,那次喬藝雨在公安局邊上,她就是通過密碼箱通知自己去燒錢的。


    “你去拿一件你的衣服過來,嗯,最好是內衣吧。”


    韓樂不知道為什麽,但還是回房間拿來了,喬藝雨把衣服平攤在餐桌上,然後把這塊材料放在衣服上,同時閉上眼睛。


    材料開始融化,然後慢慢平攤,並滲透開來,就像液體一樣把整件衣服都浸潤,之後又逐漸開始改變顏色,等喬藝雨睜開眼睛時,衣服已經從純白色變成了亞麻色,韓樂拿起衣服,感覺重了很多。


    “你就把這衣服當防彈衣穿裏麵好了,起碼遇到危險不容易死,”喬藝雨又說,“如果你想聯係我,也可以直接通過這衣服,在衣服上寫字,我能看得到,但這種交流方式很慢,受限於距離,畢竟也是用電磁波的,如果隔得遠了,可能幾天時間也就能收到一兩個字。”


    韓樂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喬藝雨:“怎麽搞的跟交代後事似的,不能把它分成兩塊嗎?這樣不就有兩個防彈衣了……”高科技嗎,韓樂相信這東西的強度就是降低成十分之一,擋住子彈也不存在什麽問題。


    “不能分,它是一體的,”喬藝雨說,“就算是分開,其中的一半也會沒用,我就是未雨綢繆。明天淩晨就走吧,待會我去把蘇沛叫醒。”


    ……


    蘇沛睜開眼睛,韓樂就在邊上,他覺得腦袋有點暈,但還是大概猜韓樂叫醒自己的原因:“輪到我值班了?”


    韓樂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喬藝雨可能隨口編造的一個謊話,對蘇沛來說就是真理:“就是叫醒你而已,你先恢複一會,要喝水嗎?”


    蘇沛點了點頭,這時候門外傳來了喬藝雨的聲音:“韓樂你過來一下。”


    冬眠醒來的適應問題對蘇沛來說不算什麽,十幾分鍾後,他就急著下床了,這個房間跟他冬眠前,那個房間的布置和朝向都不一樣,幹淨了很多,裏麵的布置也生活化、溫馨了很多,不過蘇沛沒有太留意這些細節,因為他看到喬藝雨正在收拾她之前戴過的背包,韓樂也在他房間裏忙著換衣服。


    “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蘇沛問。


    “對,”喬藝雨一邊回答,一邊給自己戴上墨鏡還有帽子,試了試之後又脫下來放在一邊,然後又給他遞過來兩件同樣的東西,“拿著,你先休息會,過幾個小時我們要轉移。”


    要準備的東西其實沒幾樣,除了一些吃的,幾瓶水,其他就是一些電池,槍,蘇沛也拿到了他帶出來的那把手槍,檢查了一下子彈,裏麵一顆沒少——這多少是個好消息,要是被打光了蘇沛就該著急了。


    “村裏的人這幾天要回來,為了不被發現,所以我們得走,”喬藝雨簡短說明了一下,“現在是晚上9點,淩晨一點我們出發,你現在餓不餓?”


    蘇沛點了點頭,他覺得胃都餓的有點麻木了,這種感覺跟上一次冬眠不一樣,他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腰,發現邊上的肥肉少了一圈。


    喬藝雨今天做了份披薩,還煮了些粥,粥算是特意給蘇沛準備的,因為喬藝雨知道他現在胃比較脆弱,披薩就他跟韓樂兩個人解決,放了些幹辣椒——算是中西合璧的口味。


    吃了飯,時間還早,韓樂就抱起吉他彈了會,離開這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碰了,蘇沛有些奇怪:“你什麽時候學的吉他?”他還以為韓樂跟他一樣,都是冬眠剛醒呢。


    韓樂也沒解釋,隻是把話題又引回到轉移的話題上來,對蘇沛普及剛剛他被普及的一些常識——有北極熊標誌的一般都是反政*府軍,政府軍……那當然就不用說了,不管遇到什麽軍,如果被盤問,最好老老實實接受,別反抗,現在士兵都是五人一班,就算他們個個槍法神準,配合無間,也就是一下幹掉三個,剩下兩個職業軍人足夠把他們玩死——這個時代槍的準確率因為有計算機輔助觀瞄係統,準確率可都是夠嚇人的,幾乎是一槍一個準。更不用說政府軍可能裝備有電蚊,而反政*府軍控製著整個城市的秩序和交通,隨時可以調動重型武器。


    因此他們手上的槍隻是用來嚇唬一般平民用的,或者是自衛阻止可能的犯罪——現在城裏的治安可不那麽好,一旦遇到真正的軍隊,那就隻有投降一條路。


    “所以不管時候,你們千萬不能衝動,”喬藝雨說,“就算我們都被抓回去,也不會被怎麽樣。這個時代沒有死刑,監獄裏也有電腦,隻是不能上網,我才是他們要的關鍵,我對他們還有很大價值,隻要我活著,你們說不定連監獄都不用進。”


    ……


    原定計劃是晚上一點出發,但是今天那群人興致似乎特別高,以前一直都是11點多就散,但是今天喝了點酒,一點鍾了,還在胡吃海侃,村口的兩條大路是通往市中心的唯一通道,而超市又卡在那兩條路中間,所以沒辦法,三個人隻能一邊等,一邊用電蚊看這些人喝酒的實況轉播。


    蘇沛是第一次見,反應跟當時的韓樂一樣,驚訝的不行,還躍躍欲試要來控製——結果是顯然的,他在遊戲上的天賦沒有韓樂強,一隻蚊子搖搖晃晃,剛飛出去一米不到就一頭撞在牆上。


    電腦上現實的電蚊鏡頭中,有兩個人似乎情緒開始激動起來,唰的一下,一個人——那人似乎是張老頭孫子就站了起來,手用力指著對麵一個人。電蚊是沒有聲音的,三個人都不會讀唇語,所以也聽不出他們都說了什麽,但是從表情也看得出來,現場情況似乎有些緊張。


    毫無征兆的,張老頭孫子突然繞過桌子,猛地對著對麵那人就是一拳頭,周圍人急忙過來想要拉開,但已經晚了,這個年輕力狀的年輕人已經一把把對方按到在地上,耳光不要命的往對方臉上招呼,等到他被拉開的時候,地上躺著那人臉上都是紅印子,被打的這人顯然也氣過了頭,爬起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抄起板凳砸。


    “收回電蚊,我們馬上走!”喬藝雨當機立斷的說。


    韓樂和蘇沛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要是被他們看見……”


    “再不走馬上就會來警察。”喬藝雨顯然是有過慘痛經驗的,她來這個時代遇到的第一次危機,就是韓樂跟沈全鋒打架,“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因為被打架吸引了注意力,三個人選擇了從超市屋後麵繞過去,然後直接走上了公路,路過的時候韓樂還能聽到那兩人的喊叫——“有本事你一直躺在裏麵別回來啊……”“這世界上就是多了你這種人,才沒人想呆!”


    走出去大概十多分鍾,就看到遠方亮過來一道紅色光柱,喬藝雨趕緊提醒兩人靠邊:“是警車。”


    十幾秒之後,一輛警車以非常快的速度呼嘯著從他們麵前經過,韓樂沒怎麽開過車,但根據經驗推測,肯定有一百五以上——車經過時刮起的風都讓人覺得疼。


    “這警察不會發現我們吧?”


    “不會,”喬藝雨搖頭,“我剛才看了,裏麵都沒警察,警察說不定在警察局遙控執法呢。”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那輛自動駕駛的警車又呼嘯著回去了,不過這次車上多了兩個人,正是打架的那兩個,他們臉上看起來都不太自然,喬藝雨猜測肯定是被電擊的——對於這種剛出來的冬眠者,手環是最好的控製方式。


    3點多鍾的時候,三人經過一個公交站台,那裏有好幾個人在站台裏聊天——裏麵在有人的情況下,是有供暖的,看到他們之後上來問:“你們是老張派來接我們的?車呢?”


    “不是,”喬藝雨接過話,“老張那邊有人打架,可能耽擱了,我們是去城裏的。”


    “哦,我說呢,警車去了又來的,”另一個人插話,“你們不是冬眠被送回去的吧,城裏現在查的可緊。”


    “查什麽?”


    “冬眠的唄,很多人一醒來,聽說會被拉去打仗,跑了個幹淨,滿大街的躲,”幾個人一說起這個話題就來了興致,“警察也怕他們鬧事,抓到了就都給拷,上手環……”


    “城裏不是支持冬眠的嗎?怎麽還抓?”喬藝雨明知故問。


    “就是支持才抓,不支持的還不要呢,”其中一個年輕說得簡直興奮起來,“說是要湊一個億人簽名談判活動,到現在沒湊齊人,大家又不是傻子,這要是簽了名,以後被拉清單怎麽辦……再說這些人自己還沒統一意見的,有的隻是要個簽名還好,有的二話不說要你加入北極熊,還有給你發槍的,這不是要把人嚇死……反正我們是不趟這渾水,還是回家老實呆著吧。”


    大概了解了一些情況之後,三個人準備離開,那個年輕人詫異道:“你們不等車啦?這裏半個小時一班,不會晚點的。”


    “前麵有人接。”喬藝雨對他們揮揮手,走出一段距離後對兩人解釋:“現在公交車都是刷身份證的,停站的時候就會聯網核對信息。”


    韓樂跟蘇沛對視一眼,這不難理解,甚至在預計之中,但一聽到還是覺得新奇。


    “這個時代所有的交通工具,辦公樓,消費場所,都要驗證身份信息,一個人什麽時候在哪,對於公安係統來說幾乎是完全透明的,”喬藝雨大概為蘇沛解釋這些概念,韓樂是之前已經有所了解,“所以我們隻能靠兩條腿。”


    “差點都忘了,”喬藝雨停下腳步,從一個口袋裏找出兩個北極熊印章來,分別給韓樂和蘇沛一人一個,“你們都別在胸口……城裏基本上沒政府軍,有了這個會方便很多。”


    越往前走,人流也就越多,地下世界的狹隘感也就越少,空間就越開闊,剛開始的時候三人還有些心虛,覺得可能會被發現身份,但是很快就發現還好,大部分人走路都是低著頭的,因為天氣冷,很多人臉上還裹著圍巾,看到他們胸口的印章都自覺保持了一定距離,沒人注意他們的臉,更不用說還隔著一層大墨鏡了。


    當然這個印章帶來的麻煩也是有,有好幾撥同樣是北極熊的車輛經過,都停下來問他們要不要稍一段,不過都被喬藝雨對付過去了,她對這個組織似乎非常了解,什麽領導,下麵有誰,分管哪些都說的一清二楚。


    “有段時間我就是這組織的頭,”喬藝雨說,“政府因為要收回冬眠業務,把我招收了過去,本來我是想調和一下彼此之間矛盾的,但是卻一發不可收拾——北極熊本來是一個公益性的冬眠組織,現在卻變成了一股政治勢力……”沿著盤旋公路朝地麵上走的時候,喬藝雨順便跟他們說起了這段故事,也是為了讓他們對現在形勢有一個大概了解。


    在路上韓樂還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那就是這個時代路上所有的車都是自動駕駛的,而且絕大部分裏麵都沒人,其中最常看見的就是一種隻有高爾夫車大小的“快遞車”,另外還有餐廳的送餐車,自動收垃圾的垃圾車,私家車也有,不過裏麵沒駕駛員——駕駛座上連個方向盤都沒有。就連韓樂覺得肯定沒有生存空間的出租車也能見到,不過裏麵是沒司機的。


    路上休息了好幾次,還停下來專門吃了頓飯,等他們終於看到遠方路口盡頭處,明亮的燈光時,才明白過來終點就在眼前——而此時,在公路上,車流緊密的幾乎已經連成一條直線了,如果是在韓樂的時代,這樣的車輛密度肯定意味著堵車,但是現在,整條車流仿佛是一條連成一體的傳動帶,要麽就一起移動,以相同的速度,要麽就一起停下來。


    走出出口的一瞬間,韓樂幾乎是要喊出聲來——不是因為他們到達了目的地,而是韓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們剛才走的這條公路出口位於一處地勢較高的位置,在他們麵前,整座城市幾乎盡在眼底,這跟韓樂印象中的城市太不一樣了,甚至跟韓樂之前在醫院見過的,京城的一小部分都太不一樣了,這裏已經不是說高樓大廈遍地,而是高樓大廈都結合成一塊有機的整體——所有的大樓相互之間都有通道,這些通道不比公路窄,一些上麵還開著車!這讓整座城市看上去就是一座巨大的空中花園,一個有機整體,每一棟建築就像是這座花園裏的一根立柱,公路上的車流穿梭其中,就好像是這座城市內部的血管,金色的朝陽就在他們側方,但是陽光已經不是通常意義從城市上方灑下來,更多的是在這立體縫隙之間滲透進來,即使現在是白天,韓樂看到,前方一條道路的轉彎陰影處,還是亮著路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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