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喜慶的大紅燈籠高懸而起。


    每天都有各種鮮豔欲滴的鮮花,從城外的暖棚運送而來,隻為了幾日的賞心悅目。


    幾個負責伺候飲食起居的管事嬤嬤們,神情忐忑的站在院門外。


    衛琤正在院子裏晾曬草藥,見狀,眉心微蹙道:“怎麽,君夫人又吃不下了?”


    嬤嬤們相視苦笑,為首的嬤嬤福了一禮,道:“啟稟衛君,夫人這次的反應有些大,喂什麽都吃不下,就想喝點酸湯,老奴已經命人煮了紅果兒湯給夫人開胃服用。”


    衛琤微微頷首,放下手中的簸箕,道:“我去看看吧。”


    時隔小半年,蔡琰又懷上了,衛琤也沒有想到會那麽準,早知道就戴套了……


    來到蔡琰居住的榮華殿,遠遠就看到宮女們正在逗弄大寶和二寶。


    兩個小家夥坐在木製的搖搖椅裏頭,由宮女推著逗弄著,伊伊呀呀,也不知道高興什麽。


    蔡琰坐在一旁曬著太陽,懶洋洋的靠著軟榻,手裏捧著一本書,似看非看。


    見到衛琤到來,宮女們急忙起身行禮,蔡琰抬了抬眼睛,道:“夫君怎麽來了?”


    衛琤見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心疼的揉了下她的額頭,道:“怎麽不進屋歇著,屋外風大,萬一著涼了可怎麽辦?”


    蔡琰一張嬰兒肥的小臉蛋微微發燙,瞥了眼旁邊的宮女和嬤嬤們,輕聲應道:“屋裏悶得慌,是我讓她們搬出來透透氣的。”


    衛琤坐到榻上,心疼的撫摸著蔡琰白皙的雙手,寵溺道:“那我陪你坐會兒……昨兒不是去給田元皓接風了嘛,也不知道消息怎麽走漏的,田元皓人剛進城,三嬸就找上門來,還帶了十妹妹……”


    夫妻二人在園子裏聊著天,就像是一對尋常人家的夫婦一般和諧而又隨意,說著一些家長裏短,話著一些有趣的八卦和趣事,偶爾一陣微風拂過高牆,順便帶起一陣笑。


    臨近傍晚的時候。


    衛琤坐在書房裏,手裏拿著一份情報,眼裏布滿驚喜和難以言喻的震驚之色。


    “我或許該回去一趟了,得想辦法把這些東西變現。”


    衛琤將記錄信息的羊皮紙放在桌子上,上麵的落款,赫然是張飛和孫策。


    而全文最重要的一句話:……目之所及皆是翠玉,落腳之地皆是君喜之物。


    衛琤拿起一旁的盒子,這是隨情報一起送來的,盒子裏隻有一塊通透的翡翠。


    衛琤不懂得如何辯解此物的價值高低,但僅僅是一眼,他就知道這塊翡翠絕對價值連城。


    “果然侵略帶來的財富才是最驚人的,僅僅是這個翡翠礦場,最少就值個幾萬億美刀了。”


    衛琤饒有興致的把玩著手裏的翡翠原石,直到田豐和荀或聯袂而來,他才回過神來。


    見到衛琤手中握著的翡翠,田豐笑著說道:“想必這就是衛君提過多次的翠玉吧?”


    衛琤微微頷首,笑道:“沒錯,沒想到翼德和伯符他們倆,還真就給我找到了。”


    荀或好奇的打量著,疑惑道:“這石頭也就是好看一點的觀賞之物,實在看不出什麽稀奇的。”


    衛琤嗬嗬一笑,道:“物以稀為貴,有些東西它本身不能吃不能喝,更不值什麽錢,但隻要稍加引導和宣傳,我就能讓它變成人人趨之若鶩的大寶貝。”


    “哦?”


    田豐和荀或相視一眼,都是仔細打量起那塊‘不值錢’的翡翠,想看出它有什麽特別之處。


    衛琤哈哈一笑,將翡翠放入盒子中,道:“看來你們還是太低估輿論營銷的重要性,看來我有必要為你們上一課。”


    ···


    洛陽城外。


    劉焉臉色陰沉的看著眼前的眾人,手裏抱著一個做工精致的袖爐,食指不時敲擊著爐蓋。


    長子劉範正襟危坐,哪裏還有外麵時候的囂張氣焰,麵對他嘴裏的‘老家夥’乖得像個寶寶。


    “都說說啊,怎麽把人給我救出來,都啞巴了嗎?”劉焉喝問道。


    此時的劉焉也是慌得一批,他生怕衛氏的人從魔娘嘴裏問出關於徐福密藏的消息,若是如此的話,他還如何謀得長生?


    跟衛琤比起來,他根本就沒有一戰之力。


    現在的他隻能在心中祈禱,祈禱魔娘的嘴巴能夠嚴實一點,最好是能夠安然無恙的被放回來。


    但顯然是不可能的,如果被魔娘下毒的隻是一個普通人,或許還有辦法花重金求得受害者家屬的諒解。


    可好死不死,那個被下毒的二貨,還真是北匈奴左賢王殿下,這下可就麻煩了。


    先不說鴻臚寺那邊追不追求他們的責任,便是北匈奴人就不會輕易放下仇恨。


    “主公,為今之計,隻有先穩住魔娘,讓她主動承認罪行,免得牽連到主公啊。”


    手下的謀士不明所以,還以為劉焉是怕被魔娘牽連,惹來一身騷。


    也難怪,徐福秘藏幹係重大,除了長子劉範,劉焉根本就沒有跟他的這些手下提過。


    “愚蠢,區區毒害匈奴人的罪名,某還不放在眼中。”劉焉義正言辭的說道:“某要的是把人救出來,再怎麽說,魔娘也是我益州的人,眼看著她被刑拘,劉某顏麵何存啊?”


    眾謀士麵麵相覷,對於魔娘,他們本就心存不滿,此時確定影響不到劉焉,他們也懶得出謀劃策了,更有甚者,巴不得那個女人多吃一點苦呢。


    劉焉也知道自己平日裏過於偏寵魔娘,讓這些人心中不滿了,無奈的歎了口氣,看向隊伍末端提著長槍的青年,問道:“張將軍,你可有辦法幫我?”


    被點名的青年一身皮甲,手持長槍,雙目如炬的抬了抬,看向劉焉,抱拳道:“屬下也無能為力。”


    劉焉臉色一沉,道:“不,你有辦法幫我,尊師乃是定軍坊總教頭,如今就在洛陽,有他出麵相助,從衛所救一個人出來,簡直不要太簡單。”


    披甲青年臉色一變。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劉章突然起身說道:“父親,張將軍這份同門之情,那是用一份便少一分,如此用在一個庸脂俗粉身上,未免太浪費了一些,還請父親收回成命。”


    劉焉眯了眯眼睛,看向自己這個最小的兒子。


    長子劉範更是怒不可遏,他一心求得長生,見弟弟幫著手下人說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四弟,父親沒有讓你說話,你就乖乖把嘴閉上,莫要頂嘴衝撞了父親。”


    劉章愣了愣,還要說話,卻是被那披甲青年攔了下來。


    張任感激的看向少主劉章,同時抱拳與劉焉說道:“回稟主公,便是張某出麵,恩師他老人家也不會同意出麵救人的,除非張夫人是被人誣陷入獄,但顯然不是,不是嗎?”


    劉焉臉色一變再變,最後哈哈笑道:“也罷,素聞童淵此人有任俠正義之風,他教導出來的弟子果然一個個非同凡響……”說到最後,皮笑肉不笑,顯然十分的不滿張任拒絕幫忙。


    實在沒有辦法。


    劉焉隻能單獨將長子劉範留下,沉聲吩咐道:“想辦法去看望魔娘,把這個交給她看,她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劉範接過劉焉遞來的竹牌,眼裏閃過一絲不可查覺的詫異之色,“父親放心,此事一定辦妥。”


    劉焉微微頷首,捂著嘴重重咳嗽了起來。


    劉範見狀,冷笑一聲,起身直接告退離去,連幫劉焉倒一杯熱茶的孝心善舉都沒有。


    ···


    翌日。


    徐庶和司馬懿頂著一雙黑眼睛進宮求見衛君。


    衛琤正在陽光房裏打太極,得知徐庶二人到來,直接讓女衛把人帶到禦花園。


    徐庶二人還是第一次進入皇宮,見到用玻璃包裹起來的禦花園,頓感驚為天人。


    禦花園中溫暖如春,各色花朵爭奇鬥豔,百花齊放,美不勝收。


    “怎麽樣,查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了嗎?”衛琤一邊打拳,一邊問道。


    徐庶拱手一禮,道:“按照這個魔娘的說話,確實存在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藥,隻不過……”


    衛琤神色一動,蹙眉道:“隻不過什麽?”


    徐庶接著說道:“隻不過,這一爐丹藥當下還在煉製當中,按照她得到的記載,煉製這麽一爐丹藥需要整整五百年的地火烘烤,秦昭襄王的時候,方士就已經開始煉製,距今差不多也要五百年了,而這一爐丹藥,就叫做【徐福】。”


    衛琤睜大眼睛,“徐福不是一個人嗎?”


    徐庶搖頭應道:“確切的說,是三千個童男童女的共稱,這些人為了保護這一爐丹藥,世代守護徐福密藏,期間不斷在各地尋找奇花異果加入丹爐中,漸漸的便有人叫他們【徐福】。”


    “原來如此。”


    衛琤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難怪民間關於徐福的傳說多種多樣,便是小日子那邊也有各種不同的版本流傳至今。


    這時,司馬懿突然開口問道:“師父,您似乎對那所謂的長生不老藥,不是十分的上心?”


    徐庶其實也有此疑問,他們倆本來以為,衛琤得知有長生不老藥的存在,一定會大喜過望的,可事實上,衛琤從始至終的表現都十分的平澹。


    衛琤聞言,不由得哈哈笑道:“我不是不上心,而是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曆史上關於長生的傳說實在太多了,但又有多少是真的呢?強如秦始皇和高祖他老人家都逃不過生老病死,我不認為自己能夠免俗,自然也就不那麽上心了。”


    頓了頓,衛琤又說道:“不過,為了避免嫌棄不必要的紛爭,此事你們還是要低調處理,至於那個女人和劉焉……事後想辦法暗中解決了吧,別讓他們有任何借機挑事的機會。”


    “喏!”


    ···


    當天晚上。


    魔娘平安無事的被人送回了劉焉府上。


    見到魔娘平安歸來,劉焉第一時間將她喚來,詳細詢問獄中經過。


    魔娘也是一臉懵逼,她隻覺得自己睡了好長的一覺,醒來的時候,整個人軟綿無力。


    本以為是有人給她下藥,可檢查了自己一番,發現身上的衣裳雖然有被人脫掉的痕跡,卻沒有被人侵犯,也沒有被用刑的跡象。


    全身上下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手肘內側有幾個不起眼的小紅點,也不知道是什麽留下來的。


    再有就是尿出來的液體,不知道為何有一股很奇怪的氣味,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而按照魔娘的回憶,她進入牢獄後,也就喝了一碗白粥,其他的什麽都沒有經曆,仿佛隻是睡了一覺,醒來就是第二天晚上了,然後,就被告知無罪釋放。


    聽完魔娘的講述,劉焉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他也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有問題。


    倒是劉範提議道:“父親,未免夜長夢多,我建議咱們明日就直接出發趕往青州,左右該做的準備都已經做了,有衛氏的雷震子相助,炸開密藏輕而易舉。”


    劉焉神色一斂,微微頷首,讚同道:“沒錯,範兒說得在理,今日之事頗多蹊蹺,未免再生事端,明日我們就趕往青州嶗山,為父時日不多,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得到長生不老藥。”


    劉範恭敬的躬身一禮,語氣鏗鏘的說道:“父親放心,兒子定會親自為父親尋來長生藥。”


    劉焉滿意的笑了笑,看向魔娘,蹙眉道:“此番你險些害了我們,此番北上就是你將功補過的機會,若是再生事端,仔細你的小命。”


    魔娘聞言,急忙換上一副嫵媚妖嬈的笑顏,依偎著劉焉,附耳吹氣道:“主公還不相信奴家的忠誠嘛,為了你,奴家可是把親兒子都送到州郡了呢。”


    劉焉冷笑一聲,揉著那柔美細膩的腰肢,朝一旁的長子劉範輕咳一聲。


    劉範看著父親懷中對他投來壞笑的魔娘,強忍著心中的欲望和火氣,施施然退下。


    呯~


    房門關上,劉範駐足在外,雙拳緊握。


    聽著身後響起的靡靡之音,劉範緊咬著牙,深吸了幾口氣,這才憤然而又不甘的離去。


    “等離開了洛陽地界,老家夥的死期也差不多到了,不死藥,女人,都是我劉範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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