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學院。


    一座位於安邑城北,占地麵積接近一千六百畝的超級學府。


    從一開始的蒙學,到如今的三十六學部,短短半年多的時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之前,謝暉曾不止一次到河洛學院串門,去的就是黃承彥主導的格物匠作部。


    而這個學部僅僅是河洛學院排名中遊往上的學科之一,河洛學院真正擎領大旗的學部,卻是田豐和荀或掛名教習的城務管理學部。


    這裏的城務可不單單隻是教授如何管理一座城市,所涉及的科目多達十多門,不僅涵蓋:算學、法學、文學,還有衛琤提倡的人力資源、建築、地理……等新興學科。


    河洛學院之所以引來這麽多世家子弟趨之若鶩,也是因為城務管理這個新學科的存在。


    隻要通過學部的肄業考核,學員就可以在並州或者河東等地為官,根據不同的成績,田豐會將人分成甲乙丙丁四個等級。


    甲等的學員甚至可以一步登天,成為一個郡的執牛耳者。


    而丁等的學員,最差也是某個衛星城的管事,地位同樣不差,而且還能繼續進修,若是立功,還有很大的機會往上走走。


    當然,世家看重的不是能夠一步登天的捷徑,而是家族子弟能夠在這裏學到一些什麽。


    誰不想如衛氏一般,也出一個麒麟兒呢?


    衛琤雖然不顯山露水,卻是河洛學院最響亮的金字招牌。


    隻是,令人無奈的是,這個河洛學院不是他們想上就能上的,對於河東本地的人來說,哪怕你隻是一個農夫的兒子或者女兒,也有資格進入學院學習。


    但對於外來者,擺在他們麵前的最大難題,則是河東郡的戶籍,非河東本地人或者並州人士,河洛學院一概不予入學。


    而入籍河東郡,多少還能接受,但並州的話,就有些抵觸了,畢竟河東乃是當今天下最繁華的居所,這一點母庸置疑,而並州卻依舊是窮苦之地,還住著不少匈奴人,羞於為伍。


    “斌兒,你們可以回去,讓族中子弟入籍朔方。”


    長須文士突然想起什麽,笑著說道:“具體原因不方便明說,我隻能告訴你們,三年後的朔方,定然不比現在的河東差了去。”


    趙氏青年幾人相視一眼,激動的問道:“伯父,可是衛氏與皇甫家在朔方有什麽重要的布局?”


    長須文士隱晦的朝走進屋中的皇甫麗看了一眼,而後微微頷首,示意他們不要聲張。


    幾人神色大亮,急忙朝長須文士拱手致謝,而後告辭離去。


    長須文士叫住落後的兒子,小聲叮囑道:“斌兒,回去後讓你祖父立刻將族中產業變賣,盡快到朔方購置大量土地,此事宜早不宜遲,遲了恐生變,切記,切記!”


    “爹,我們這麽做,皇甫家會不會?”


    “不用擔心,區區幾個山頭,皇甫將軍並不看在眼中。”


    目送幾個青年離去,長須文士臉色一正,整理了一下衣袖,徑直走入屋中。


    他讓家族去朔方占地,雖然不比衛氏、蔡氏、謝氏等幾個大家族的動作快,但少了也能分一杯羹,如此就足夠讓他們這一脈昌盛百年不止了。


    任何年代,信息的價值都是不可估量的。


    ···


    “公子,皇甫家的玄甲已經發貨了,接下來他們會派遣一支八千人的騎兵,將朔方到武威兩地之間匪禍剿滅,將官道打通。”


    衛府東苑。


    衛琤端坐在一把竹製的靠背椅上,手裏拿著藥臼來回搗著。


    聞言,頭也不抬的說道:“皇甫家就不打算再買點其他的武器嗎?”


    田豐拱手一禮,搖頭說道:“目前來說,涼州不會有戰事發生,長安董卓似乎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也沒有派兵追究皇甫嵩的意思,南邊孫堅和劉備正在內鬥,東邊袁紹的聯軍也不安生。”


    “未雨綢繆都不懂?”


    衛琤失望的搖了搖頭,嚐過軍火利潤的他,現在天下所有人都來找他買兵器。


    自嘲一笑,衛琤擺手說道:“罷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隻怕涼州的壓力不會小,你時刻盯緊長安,若是有什麽動靜,立刻派人給他送去,免得影響了我們的計劃。”


    田豐了然頷首,衛琤對於跟帕提亞人的交易十分看重,朔方的建設,以及商道的開通,不得有半點的閃失。


    若是因為皇甫嵩的大意出現什麽紕漏,那就悔之晚矣。


    衛琤說著將手中的藥臼放下,而後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指的藥粉。


    “潁川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嗎?”


    田豐立刻拱手點頭,應道:“有。”


    衛琤抬頭朝他看去,田豐急忙解釋道:“不算是什麽重要的情報,就沒有第一時間提起,這郭嘉是個灑脫風流之輩,好酒,好女色,作息日夜顛倒,似乎都不算什麽有用的情報。”


    衛琤眉心微蹙。


    沉默了半響後,皺著眉心與田豐說道:“元皓,你湖塗啊,這還不算什麽重要的情報?”


    田豐聞言,一時語塞,這些毛病在他看來,似乎是讀書人的通病啊。


    衛琤懶得與他解釋更多,而是身體後仰,靠著椅背,若有所思的抬頭看著天空中的流雲。


    好半響,他才笑著看向神情自責的田豐,道:“你立刻派人送一批美酒到兗州售賣,另外想辦法打聽一下曹軍在兗州的生活作風。”


    田豐愣了愣,“這,何為生活作風?”


    衛琤張了張嘴,隻能拉著田豐好一番解釋,最後看著田豐臉色尷尬的小跑離去。


    衛琤則是神色平澹的笑了笑。


    “喜歡喝酒是吧,殊不知喝酒傷身,更傷自尊,難怪你年紀輕輕的因為一場風寒暴斃,年輕人不懂節製,早晚要得馬上風。”


    身為二十年老中醫的衛琤,深知‘酒精’和‘美色’對於一個男人的傷害有多麽的可怕。


    再加上曹操的縱容,以及曹軍在兗州的權勢,郭嘉現在的小日子肯定過得比董卓還美。


    人家董卓是有那個身板,強大的核心力量讓他能夠夜夜笙歌,你郭嘉一個文弱小書生,怎麽經得住折騰呢?


    現在我再給你加點料,工業酒精一喝,更加上頭。


    不出三年,我就能廢了你。


    ···


    如此又是三日後。


    朔方新軍全員北上,衛琤親自將徐庶一行人送到城北五裏外的涼亭。


    其他幾個世家的族老也紛紛到場,因著這北上的隊伍中,也有他們家族的核心子弟。


    謝老太公撚須輕笑,與旁邊的蔡氏、範氏、楊氏等族的族老站在一處高石之上。


    目下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車隊,一輛輛的新式板車都裝滿了貨物,用防水的油布包裹遮蓋。


    拉扯的民夫兩兩一組,一推一拉,輕輕鬆鬆就能帶動載重上千斤的板車。


    “謝老,此番北上朔方,謝氏可是得了不少好處啊,回頭若是招呼不過來,我範氏可以相助一二。”範氏族老拱手笑道。


    其他幾位族老也是不無羨慕的看向謝老太公。


    衛琤將瓷器配方交給謝氏,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因為衛氏和謝氏已經公布了謝玉出嫁的吉日,便是今年的七月初七,屆時,衛氏與謝氏的關係將更進一步。


    謝老太公麵帶微笑,渾濁的雙目看不出絲毫的遲鈍,拄著拐杖的手虛指著說話的族老,沒好氣的說道:“這裏都有資格調侃老夫,便是你範氏不行,別以為老夫不知道,琤兒與你們合作打造了一個什麽鏢局。”


    範氏族老聞言,哈哈笑著點點頭,也不否認。


    “仲道卻是什麽都告訴你這老家夥,那順風鏢局八字還沒一撇呢,你這就已經知道了?”


    謝老太公自得的笑笑,他可不會告訴對方,衛琤最開始想要合作的人,是他的九子謝晉,因為謝晉早年乃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士刀客,走鏢需要名氣,這一點謝晉當仁不讓。


    不過,謝老太公不想一家吃獨食,因而婉拒了衛琤的好意,讓他將這些‘細小’的利潤分給其他幾個世家,相比於瓷器的巨額利潤,走鏢不僅危險,而且人員成本太高了。


    範氏的商鋪遍及大漢各州郡,原本就已經有成熟的貨運商隊,如此基礎上更進一步,投入的成本比其他幾個世家少很多,所以衛琤最後才找到了範氏。


    否則,僅僅隻是憑借蔡琰小娘的關係,範氏還無法拿下順風鏢局這個吞金大戶。


    沒錯,就是吞金大戶。


    衛琤很快就會讓所有人知道,走鏢也是很賺錢的。


    涼亭一側的白楊樹下。


    不少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都是來送行的親友家屬。


    徐庶、石韜、石小妹三人這次卻是要各奔東西。


    “廣元兄,這次北上,你真的不與某同往?”徐庶還想邀請好兄弟石韜。


    就連一旁的石小妹也在勸自己的哥哥,讓他跟著徐庶一起去建功立業,久居安邑,她早就喜歡上了這裏的一切,也很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夠安穩下來。


    安邑和朔方距離不算多麽遠,更有龍山軍、城衛軍所在,她也不擔心自己的哥哥去了朔方會遇到危險,反而石韜的本事不小,沒準能夠被衛氏重用。


    “哥,你便跟著去吧,有徐大哥在,他定會幫扶於你的,沒準下次見麵,你也是一名人人敬重的管事了呢。”


    石韜聞言,眉心微蹙,很是堅定的搖了搖頭,回頭看向那長長的隊伍,道:“元直兄,小妹,你們不要勸我,我已經決定跟隨先生前往徐州打造海船。”


    石韜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成了黃承彥的徒弟,曆史上他在南陽進修的時候,也曾在黃承彥等名士門下學習過,還認識了諸葛亮、孟建等人,也許這就是曆史的慣性吧,當然,稱之為慣性或許更為準確。


    石韜和徐庶都是寒門出身,不像諸葛亮,諸葛家族本來就是琅琊大族,諸葛亮的嶽母是當時荊州最大豪族蔡諷的女兒,姨丈還是劉表最為倚重的蔡冒,人家就不怕沒官做。


    所以才能引出三顧茅廬的典故,這要是換成徐庶和石韜,劉備一顧茅廬都不用。


    當然,這是曆史,現在黃月英要跟黃承彥去徐州,隻怕這一段姻緣是要鴿了。


    倒是石韜,成了黃承彥的得意門生,天天跟師姐黃月英混在一起,倒是可能日久生情。


    “廣元兄去徐州也好,徐州有荀先生坐鎮,倒也安全。”徐庶隻能支持石韜了,兩人是過命的交情,曆史上可是相伴終老的那種鐵哥們。


    石韜拱手說道:“元直,我去了徐州後,小妹一個人在安邑倒也不怕出事,倒是你,朔方魚龍混雜,聽說衛使君還要與胡人做買賣,你一切都要小心行事才好。”


    徐庶微微頷首,不由得望向涼亭裏的衛琤一行人。


    司馬懿真躲在一個婦人懷中紅著眼哽咽,那婦人身旁站著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


    司馬防,前洛陽令,因著不滿董卓,如今閑賦在家。


    “仲道,我讓這小子拜你為師,可不是讓你將他流放邊疆的,你這也太狠了一些。”


    雖是責問,卻無多少怪責的語氣,更多像是好友之間的玩笑話。


    司馬防比衛琤大了十五歲,但達者為師,如今衛琤不僅是大漢最強諸侯,還是並州刺史,他無官職在身,自然要與衛琤平輩論交。


    衛琤這是第二次見司馬防,對於這個生性豁達,文采風流的司馬防,多了一點好奇。


    司馬防能夠養出一門八子,個個成就還都不錯,可見他這個人本身的見識就不凡。


    《最初進化》


    於是,衛琤沒好氣的說道:“建公兄何出此言,當初是你丟下他一人留在安邑,死皮賴臉的要拜我為師,若非如此,今日他也用不著背上了不是,要不然,讓他跟你回河內享福去?”


    “不,我不要。”


    話音剛落,原本還在母親懷裏哽咽的司馬懿直接止住了哭聲,“爹,你別亂說話,我要去朔方,這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你說話不算數,我可不依。”


    衛琤嗬嗬一笑,朝司馬防攤了攤手,道:“看來他是非去不可了。”


    司馬防看向哭哭啼啼的妻子,輕歎了一聲,道:“算了,算了,剛好閑來無事,某也跟著去看看熱鬧好了,聽說這個時節的羊羔肉最是鮮美,且去嚐嚐鮮。”


    衛琤聞言,笑著打趣道:“若是如此,朔方郡剛好缺一個太守,不知建公兄可有興趣。”


    司馬防愣了愣,挑眉一笑,“那某就卻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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