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被趕出來。”高寧低聲咕噥。


    “什麽?”陸鈞壹長了隻狗耳朵。


    “咳咳,”高寧嗆了一下,解釋道,“陸總,我的意思是,咱們畢竟和他是對立麵,對手之間……還吃什麽飯呀。”


    何況還是蹭飯,你們成功人士就這麽嘴饞麽,一個一個的,一說有好吃的眼睛都放精光。


    “你這話說的有問題,我們怎麽就對立了?”陸鈞壹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餐盤上,三葷兩素,兩種主食還配了一碗湯,其實挺豐盛的。這種規格的工作餐用在半個月後的法會上簡直太適合不過了,可為什麽唐沁非要堅持讓那個麵癱臉負責呢?工作餐而已,難道他還能做出什麽神仙口味?


    “早上我不是……那什麽去了嘛!”高寧提示道。


    你這行為屬於已經把刀子架到人家背後了,怎麽還跟沒事人似的?


    “兩碼事。”陸鈞壹不以為然的擺擺手,“老街改造的最終目的是共贏,你見過哪家開發商和當地的商戶勢不兩立的?那樣走不長遠。”


    和諧共處才能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才能每天和沁沁一起吃飯。


    他可以賞臉每天讓那個麵癱臉給自己做飯。


    “可李牧遙現在明顯是跟我們對著幹啊,他自己不簽合同不說,還煽動別人退合同!如果不是您當機立斷讓我一早去找四姐,這一上午不知道得有多少人過來問我們要合同呢。”一說起李牧遙,高寧就難免怨氣衝天,“本來我們的項目都可以動工了,他一回來,搞得到處都是烏煙瘴氣!”


    “唔,”陸鈞壹這才抬起眼皮,“前天的視頻會剛好我也在線,返還合同,好像和別人沒什麽關係吧?”


    高寧:“……”


    巴圖拿回合同的前因後果,唐沁在視頻會上說的明明白白,正是高寧將巴圖的合同雙手奉上,才使得局勢變得如此,他也才會因此被叫回總部述職。


    如今弄了個不尷不尬的身份跟著回來,沒少被總部那些和他同期入職的同事笑話。


    高寧臉上訕訕的,但仍是想給自己再多辯解一句:“陸總,表麵上看那合同確實是我還給他的,但他為什麽會突然跑來要合同,這背後的真相您得明鑒啊!”


    陸鈞壹很愛惜羽毛,即便是同下屬說話,他也要保持風度和涵養,不像唐沁那般喜怒全都形於色,不高興就直接開啟狂懟模式。所以他此時盡管有些開始討厭這個硬塞進來的下屬,卻還是語氣平和的道:“你這麽說,難免會讓人懷疑你是故意把合同還回去的。”


    高寧:“……”


    他的額頭上頓時冒出了一層冷汗,要不是這次玩脫被唐沁逮個現行,他確實是打算將計就計給李牧遙扣上一大口黑鍋的。


    他警惕的看向陸均壹,心說這廝可真不是白給的。


    “當然,”陸鈞壹將目光又放回餐盤上,興趣寥寥的夾起一顆西藍花,“從公司的利益角度出發,我相信你不會為了個人利益蠢到故意去做這種事的。”


    高寧緊接著道:“是啊,怎麽可能呢,公司利益大於一切,小小個人恩怨又算什麽呢?”


    陸鈞壹笑道:“所以你和那個小李,有個人恩怨?”然後將西藍花放進口中。


    高寧:“……”


    我去尼瑪。


    他這才反過味兒來,人家說的是個人利益,自己說的是個人恩怨。


    兩個詞匯順嘴就來,意思卻是千差萬別,就這寥寥幾語,他竟然直接把自己給底兒了。


    和李牧遙的矛盾,他也自認為隱藏的很好,就連唐沁都不知道,可沒想到,三句兩句就被他套出來了。


    “沒有沒有,怎麽會呢,我倆高中時候關係還挺好的呢!”高寧打算硬著頭皮否認了,“嗬嗬,嗬嗬。”


    “原來你們還是老相識?”陸鈞壹吞下那顆西藍花,“那正好,你去準備些禮品,晚上你帶我去拜訪一下。”


    高寧:“……”


    你就當我死了吧。


    高寧強打著精神解釋道:“您可能不知道,自從他家出事後他的性格就變得很怪,大家一提起他就叫他‘混蛋’……還有,我倆畢竟這麽多年沒見了,當年的交情早淡得不能再淡啦。所以,能不能……”


    “唔,看來你們的恩怨很深啊。”陸鈞壹開始認真的吃起飯來,其實這工作餐的味道真挺好的。


    “陸總,真不是……”高寧突然腦袋靈光一現,“誒,對了,其實現在他和唐總的關係才是真的好,不然等她回來讓她帶您去?”


    “噗……”優雅的陸鈞壹終於嗆了一下,他抬起頭看了高寧半晌,問道,“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狗耳朵失聰了。


    “我說,晚上就帶您去。”高寧立刻站的筆直。


    ……


    ……


    唐沁一整天都沒有回去。


    不是因為發燒有多嚴重,而是被李牧遙照顧的太好了,她實在是太喜歡賴在他這裏享受這份煙火氣了。當然,李牧遙怕嗆到她,三頓飯都是在一樓的大廚房完成的,二樓除了藥香和食物香,一點兒煙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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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燒藥是在鎮醫院開的,唐沁隻吃了一副就退燒了。


    鎮醫院的前身是鄉衛生所,衛生所有個老所長姓吳,他的祖上是滿族王府格格的蒙古族駙馬,所以屬於滿蒙混血的後代。


    但因他們一脈傳下來的醫術是駙馬這一支從蒙古高原上帶來的蒙古族醫術,在玉簪村落地後又吸收中醫、藏醫經驗以及古印度醫藥學理論的精華逐漸形成的,故稱為“蒙醫”,所以玉簪村的吳姓也被默認為蒙古族後代。


    吳家世代行醫,在玉簪村百餘年的曆史上曾幾次帶領村民躲避瘟疫侵害,醫術深受村民信任,所以在鄉鎮衛生係統改革初期,吳所長直接聘為吳院長,鎮醫院的主要醫療手段也是以蒙醫為主。


    針對唐沁的這種症狀,鎮醫院隻給開了一副退燒藥以緩解高熱症狀,之後就隻給了李牧遙一些曬幹的玉簪花等,讓他以食療的方式慢慢為病人調養。


    所以早上那鍋軟糯香甜、入口順滑的小米南瓜粥,再加入一些玉簪花碎之後,頓時馨香撲鼻,繞過樓梯直接從一樓鑽進二樓白曉星的臥室當中……唐沁的鼻子裏。


    唐沁覺得自己的病都好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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