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草草一早睜開眼看著自己的屋頂就有一種眩暈感,右眼就不停跳,她就知道今天肯定有不對勁兒的事兒發生。


    不可否認,啟草草相當迷信。她坐在自己床上發著呆,也想到了自己這些症狀有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本來就睡得晚,她還非要把那本亨利米勒的《在巴黎的屋頂下》看完,這是一種相當任性的習慣,好東西放不住。這樣,看總共睡安穩有沒有三個小時。


    可,盡管她的頭腦知道原因,她還是會歸結為“迷信範疇”:這預示著,今天不好過!


    草草暈暈沉沉地下了床,象一抹遊魂飄到衛生間,麵無表情地揪開牙膏蓋兒,上牙膏在牙刷上,塞口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鏡子裏的自己蓬頭垢麵,象隻野鬼!


    她口裏都是泡沫,還笑了!————神經病!


    她這不突然想起,自己這樣個鬼樣子是為了亨利米勒的文字付出的,也值了。那個男人,他的魂魄,透過文字,在瞬間穿越千年時間和萬裏空間,在他絕不知曉的一個北京小院兒裏,糾纏著一個女人的魂魄,讓她心如刀絞,然後胸中腫脹,癡迷。


    啟草草絕對是性情中人,她對文字的體驗絕對虔誠。看見煉丹爐裏爐火通紅,仙丹一樣的文字珠圓玉潤,這些文字長生不老,她感同身受,也長生不老———


    洗了把臉,人來了點精神,卻依然有點魂不守舍,咳,這還真不像隻沒休息好了咧,有點被文字迷的神魂顛倒,————知道了吧,啟草草同誌感性的力量有多麽強大了吧!


    當然,依然還是把自己倒持的幹幹淨淨清清爽爽下了樓,


    餐桌旁,山山安靜地吃著早餐,他的對麵,擺著她的一套早餐,


    這段時間都是山山給她準備的早餐,這孩子真的十分貼心貼肉,他為你準備的從來都是你心裏最想要的。


    雞蛋麵,牛奶。


    草草先走過去站著親了下山山的頭頂,才走到對麵,拿起筷子,


    “你今天考試吧,”


    “恩,”山山抬眼看著她點點頭,


    草草笑,低下頭挑麵,“好好考,我———”正說著,她的手機突然響起,草草端著麵一邊吃一邊走到客廳拿起手機接起,“喂,——我知道,恩,”電話掛了,又端著麵走回來挨著山山旁邊坐下來,“好好考,晚上要阿姨給我們做蘇州糯米飯吃,”


    山山歪著頭笑她,“我考試和吃蘇州糯米飯有什麽關係,”


    草草瞪他一眼,“不知好歹,蘇州糯米飯隻有我心情好時才讓阿姨做的,你考試,鼓勵你撒,”


    山山笑,低下了頭繼續吃這麵,草草是埋頭嗦她的麵,根本沒細看見山山低下頭後複雜的眼神————


    “叮鈴——”這個時候,草草的手機又響起來,草草放下碗筷,過去看了看手機,接起,“到了嗎,我也好了,——恩,”


    是錦意。昨天約好了的,錦意今天過來接她一起去醫院。


    草草扶著牆一邊穿著高跟鞋,一邊回過頭囑咐山山,“你也快點兒,別考試遲到了,”


    “恩,”山山還坐在那兒吃麵,哼了聲,草草臨行時還是過來親了下山山的頭頂,“好好考,我的小傻子,”走了。


    她匆匆是走出去,是沒看見身後————山山大神望著她的背影,那個冷厲———


    她昨晚在醫院的一舉一動,山山當然“監聽”的個一清二白,在山山被嫉憤、受傷、委屈、無法排遣的遺棄感憋屈地沒法兒言喻時,客廳裏,茶幾上,草草的手機響了———


    是的,當晚出門,草草把自己的手機放在了家裏忘記帶出去,山山看見那藍屏上明顯閃爍著的“鄭顯”兩個字————山山知道了該怎麽讓每個人都不好受了!


    “草草嗎,”


    “不是,”


    “哦,是山山?”


    “恩,”


    “草草呢,”


    “她去醫院了,”


    “醫院?她怎麽了?”鄭顯的聲音明顯著急起來,


    山山拿著手機慢慢靠近沙發裏,眼睛冷酷極了,可,聲音依然平淡,


    “她很好,隻聽說她一個朋友在那兒,”


    “哦,那就好,哪個醫院,”放下心的語氣,


    “301,高幹科吧,———”


    山山譏誚地微彎起唇角,他,明顯聽出對麵的遲疑———好半天——


    “哦,好,就這樣,謝謝你,”


    掛了電話。


    山山隨手把電話又扔回茶幾上,整個人窩進沙發裏,頭枕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是啊,鄭顯的手機區號顯示還在外地,不過,多疑的人明天就會回來一探究竟吧,蘇漾住了院他不會不得到信兒————那就是說,明天,就能看到“結果”了吧。好,我這麽難受,就應該嗎?你們都嚐嚐,大家都嚐嚐,包括他,他,她————


    所以,當晚,山山忍下來,什麽都忍下來了,他還給她到了歉,也許,那聲“對不起”更是針對今天將要發生的一切了,可————對不起,千萬個對不起,山山也不會後悔自己隻從中“稍稍四兩撥千斤”造成的後果:他不舒服,就理應有更多人陪著他不舒服,比他更不舒服!!誰都別想好過!


    山山放下手裏的筷子,上樓拿了書包,甚至一手還如常抱上了籃球。試,是一定要考的,而今天的每個細節,他也不會錯過!耳邊,隱形耳機裏會記錄下草草的每一句話,每一悸心跳,每一聲呼吸————就像她在他的心裏,他在她的心裏,形影不離————


    咳!也許老天是偏愛它的啟草草啊,在她將要經曆“變故”時往往會給她一些預示,可惜這個嘎巴子很不當一回事兒,————當然,這也許也是老天的另一個“嗬護”版本,她不大鬧這一場,還真讓人小瞧了嘎巴子的“影響力”!


    草草坐在錦意的車裏時都是無精打采的,人靠在椅背上,頭歪著怏怏地看著窗外。車半天也不動,草草也不哼一聲,錦意傾過身來好好兒看著她,


    “我的小乖乖,怎麽了,這麽沒精神,”扒了扒她的發,


    草草笑,她還看著窗外,眼睛微眯,抱胸的手慢慢伸過去敲了敲車窗,“婚車,”


    錦意看過去,他們旁邊車道的一條確實是一排結婚的禮車,而,新郎新娘的車就在他們車旁邊,窗戶開著,新郎新娘都看得見,白色的婚紗,黑色的禮服——


    錦意把腦袋擱在她肩頭,也一臉看熱鬧地微眯起眼看著那對新人,“恩,頗為認命,”


    草草又笑,她其實挺喜歡聽錦意說話,很有趣,微轉過頭,“你不認命?”


    “認!怎麽不認!默罕默德和信徒說,他能讓山走到他跟前,喊了三次,山他媽的不過來,默罕默德就走了過去。老婆是命,過日子都是命,他們如果不走到我的麵前,我就帶著鮮花,戒指和鈔票走過去咧,這不就是認命!”


    草草真開了心了,錦意說話確實很得她心,她微歪著頭,眼神坦蕩又真摯,手撫摸上他的臉龐,“迄今為止,有讓你帶著鮮花戒指鈔票走過去的‘老婆’嗎,不準說瞎話!不準說是我!”她又霸道地象個土匪,市儈地象個奸商,她要聽你心中的秘密“取樂”怎麽辦,還這樣坦蕩赤誠———


    錦意笑。啟草草,你迷上她這個女人,也許,一開始,是這身嬌軀,這眼,這唇,———可慢慢,慢慢,你會喜歡上聽她說話,和她說話,胡言亂語也好,真心實意也好,她讓你覺得,她傾聽你,她包容你,她懂你,她會是你心底裏最貼心貼肉的小棉襖——


    錦意親了下她,又皺了下眉頭,“有——吧,某個飯局上,某個姑娘特紮眼,五官囂張,兩眼一抹獸光,似乎非我族類。聽熟悉情況的人介紹,這個姑娘有幾分之幾的滿人血統,幾分之幾的蒙古人血統,媽的媽的媽的媽使用下半身和鹹豐皇帝戰鬥過,如果大清不亡,她會是個格格————”錦意的神態也很坦蕩也很真摯,可眼神裏的風流——草草想,真假參半吧,顯然,他沒“認命”上這個。草草吻上他,呢喃,“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數。會找到的。”


    好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數”!!啟草草啊,啟草草,你留意你吻住的這個人突然愣住了嗎,你留意,你唇下的吮吸變的情濃許多了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數————他們這樣的人不就是這樣在“三生無數”中尋尋覓覓嗎,到底哪個才是心底的那個“認命”————她在收他們的魂呐。


    是啊,收魂。啟草草手裏抓著一大把無形的命門,就看她隨時怎麽操顧咯。


    當錦意牽著草草的手走進蘇漾的病房時,蘇漾已經坐起身半靠著,愛兵手插在褲子荷包裏站在床邊在跟他說什麽,兩個人見草草走進來,沒有繼續話題。愛兵笑著歪頭看向草草,蘇漾還是那樣淡淡地看向她,不過,唇角有笑意,


    “都看著我幹嘛,”草草個嘎巴子隻覺得他們都這麽看著自己硬象自己是塊甜蛋糕,讓她馬上聯想到自己花花綠綠的,


    錦意從身後抱住她的腰,頭擱在她的肩頭,卻是望著那邊的蘇漾和愛兵,


    “她還是蠻有良心的是不是,”


    愛兵笑著點點頭,


    蘇漾笑意更明顯,


    錦意就那樣抱著她推著她往前走,兩個人象粘在一起的密不可分,走到蘇漾床邊,


    “寶貝,蘇漾有東西給你,”


    草草納悶兒,他給了她一隻元青花小瓷豬,她昨天就放這兒沒拿走呢,他又要給她什麽?


    就見錦意從後麵抱著她微彎下腰,草草跟著他不得不也微傾下身子,蘇漾微坐起身,從旁邊枕頭底下摸出一串很精致的金鏈子,鏈子上————墜著一把鑰匙,蘇漾把鏈子套在了她的脖子上,而這時,愛兵也傾身過去湊在草草耳邊,“這是我們所有的——”


    卻,正在這時,愛兵在草草耳邊話都沒有說完,


    “草草?———”


    四個人,四雙眼,全看向門口———


    空氣有一刻的凝滯!


    鄭顯———


    (咳,本來是想今天一氣嗬成的,可惜,鼻子塞的太難受了,今天先擱這兒吧,明天“大禮包”繼續,原諒我啊。順便,再繼續鼓勵鼓勵草草的小姐姐啊,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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