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戈在繼任昆侖山掌教之前,一直認為當年鬼界強者能夠無視源陣進入昆侖山,是因為辛渝的裏應外合。


    他認為辛渝是鬼界司獄以特殊手段創造出來的存在。


    辛渝就是司獄。


    直到他墜入輪回淵,又進入鬼界之後,才知道並非如此。


    辛渝的確隻是個普通的接引使者,至於為何一直是一副孩童模樣,尚且是個秘密。


    澹台漓說葉滸才是那個和鬼界同謀的叛徒,她隻說對了一半。


    唐戈知道和鬼界同謀的不是葉滸,就算他道行再高,也無法控製源陣,那個時候能夠掌控源陣的隻有兩個人。


    岑夫子。


    山主。


    前者已經用行動證實自己的身份,忠心可鑒,所以極有可能是山主放鬼界強者進入的昆侖山。


    可他為什麽這麽做?


    葉滸隻是忠於山主罷了,或許他並不知道山主和鬼界的關係。


    唐戈也不知道山主和鬼界的關係,隻是隱有猜測,他曾和司獄說過一些話,但關於山主的也隻是鳳毛麟角。


    若鬼界真和山主有關,司獄也不會吐露真言。


    澹台漓說道:“如今的昆侖山,早已不是昆侖山。”


    唐戈看著眼前的女子,許多年了,她依舊是一副冷漠的麵孔,說道:“他眼中的昆侖山,隻是他的昆侖山。”


    澹台漓眼角一抽,說道:“你早就知道他會做什麽?或者說,他的存在、歸來,還是某個局?”


    唐戈搖了搖頭,眼底的晦暗一閃即過,他並不希望這些孩子卷入這場紛亂之中。


    末日即將降臨,多活一天也是慰藉。


    “一夜之間,一個人的心境便可以判若兩人,更何況他至少已經活了千年之久,他的心思,沒人猜的透。”


    唐戈走到洞口,天光落在前半身,將陰影留在了身後。


    澹台漓站在陰影裏,望著那道突然高大起來的背影,心生異樣,說道:“其實聞卓和滄雨師兄他們……”


    唐戈打斷了她的話,緊接著說道:“我不怪他們,包括景鹿在內,他們當時的所作所為,我理解的。”


    澹台漓輕歎了一聲,眼簾微垂,說道:“師妹在繼任大典的時候,便將他們三人都教訓了一通,更是借助源陣的力量重傷了師父。”


    唐戈抬起頭,望向萬裏之外的蒼穹深處,說道:“景鹿沒事吧?”


    澹台漓說道:“師父的傷本來快好了,可山主突然歸來將她囚禁。”


    唐戈的眼神由平和慢慢變得深邃起來,一股冷冽悠遠的氣息緩緩溢出,片刻後說道:“他故意讓滄雨出山,不過也是為了提醒我罷了。”


    澹台漓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難道他認定你是宿敵?”


    宿敵,天生之敵,一生之敵。


    “宿敵?”唐戈想了想,忽然微笑道,“配嗎?”


    ……


    ……


    念黎又在聽潮靈穀待了幾天,唐戈傳了他一些秘典,便和孟今煩再次出發去往梅嶺。


    季青雲待的時間更久些,和唐戈獨處了一段時間。


    澹台漓的傷勢痊愈之後,便和寧知秋一起去了聽潮靈穀的一座深淵中。


    雲霧彌漫,不見真容,天地元力極為濃鬱,還有幾道陣法的氣息,包括劍陣和符陣。


    唐戈讓他們二人進去修煉,不無相,不出關。


    山主歸來的消息很快便從聽潮靈穀傳進了昆侖界的每一個角落。


    百日時間,不息不絕。


    秋日接近尾聲的時候,古之月從雲霧中走了出來,生生不息符陣和瀟瀟雨歇劍陣隨之散去。


    唐戈拉著她的手在海畔安靜坐了下來。


    海浪卷起濃濃的泡沫,打在岩石上,濺起碎屑又融入海水中。


    浪潮聲此起彼伏,緩慢而深遠。


    “突破了?”唐戈拉著古之月的手放在身前,說道。


    古之月螓首微點,三日前,她已成功突破至無相中境,


    唐戈淡淡一笑,望著海平線說道:“一起去西川吧。”


    ……


    ……


    數日前,皇甫玄給唐戈傳信,希望能夠西川一聚,有事相商。


    唐戈一直在等古之月突破。


    從東海畔到西陸西川城,橫跨整個大陸,即便唐戈和古之月的境界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也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抵達目的地。


    途中,他們經過斷天閣停留了一段時間,和剛剛分別沒多久的紀歡見了一麵。


    李書九有意將閣主之位傳給他,雖然已經突破無相,但紀歡隻言目前尚有要事,便將此事推辭。


    一入西川城,隆三早早的便在此等候,帶著二人進入了蜀門地界。


    某座塔底下十八層,唐戈見到了皇甫玄,隻有他一人,與之朝夕相伴的劉可立不知身在何方。


    “兩個事,一個關於青泱界,一個關於空玄門。”


    皇甫玄沒有任何遲疑,在見到唐戈之後,直接表明意圖,木框眼鏡看起來更加深邃了幾分。


    這兩件事對於唐戈來說格外重要,他輕輕點頭,道:“說說吧。”


    皇甫玄從桌子上拿起一塊類似於瓷器的碎片,淡淡的七彩光澤彌漫,頗為玄妙,他說道:“那鐵皮之物來自青泱界,應該對青泱界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如果所料不差,當年的曠世之戰,青泱界強者降臨,為的便是找到它。”


    唐戈接過碎片,靜靜地看著,鋒銳的邊緣就像是皮膚上出現的裂紋。


    “青泱界強者降臨在西陸和南陸交匯的十二劍門內,難道他們不知道鐵皮之物在凜冬湖下?”


    他捏住碎片的中心位置,輕輕旋轉了起來。


    皇甫玄扶了扶鏡框,說道:“十二劍門是昆侖界當時最強的宗門,他們應該隻是認為那東西也在那裏。”


    唐戈沉思片刻,問道:“那究竟是什麽東西?”


    皇甫玄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凝重之色,說道:“像是一把鑰匙,又像是某種至寶,至於有何作用,還尚未可知,或許隻有青泱界的人才知道。”


    一直在旁邊安靜的古之月突然說道:“那東西為何會出現在凜冬湖下,又是被誰封印的?”


    皇甫玄一怔,他根本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隨即搖了搖頭。


    唐戈眼簾微垂,沉默了片刻,說道:“空玄門呢?”


    皇甫玄說道:“就在蜀門的地下暗城之中,其上有一道封印,因為伴生守護獸的力量太過強大,蜀門無法抵抗,所以一直不敢妄動。”


    唐戈眼底浮現一道精光,說道:“帶我去看看。”


    ……


    ……


    蜀門之名,響徹昆侖界。


    蜀門之深,無人可知。


    唐戈不會想到,uu看書ukshu.c 在蜀門的地下,竟會有一座布滿了機關暗格的巨大城池。


    光線並不昏暗,數十條縱橫交錯的通道,行走其中,到處可見稀奇古怪的建築。


    奇怪的是,仍舊沒有任何人影。


    唐戈一度懷疑,整個蜀門難道隻有皇甫玄一人。


    雖然空曠,卻感覺不到冰冷,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木材和金鐵的味道,偶爾還會有嘩啦啦,如鎖鏈一般的聲音傳出。


    唐戈和古之月跟在皇甫玄的身後,走過漫長幽深的古道,前方的視野突然變得開闊,似是到了盡頭。


    一個大坑,極為巨大的坑。


    大坑最下方,最中間有一層薄薄的灰霧,灰霧的縫隙中,有金光散溢而出,散發著煌煌之威。


    灰霧是封印,金光是空玄門。


    在大坑的上空中,懸浮著一麵巨大的光輪,光輪是用各種金屬構建而成,想來是皇甫玄為了防止空玄門異變而準備的後手。


    唐戈看了一眼古之月。


    後者手掌一翻,一藍一紅兩道劍光便是飄掠而出。


    極湛劍。


    鬼泣劍。


    唐戈掃了一眼那柄血紅長劍,屈指一彈,一道黑藍色劍光掠出,第三柄劍出現。


    黑藍光芒如水波般流動,不見其形,卻散發著森然意味。


    古之月眸子一凜,問道:“這是什麽劍?”


    唐戈說道:“冥河。”</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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