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府,中堂。


    薑世離正與夫人談話。


    “老爺,你那侄兒若來了,真要讓他住入咱家?”


    “這些年書信往來,我向老陸請教了不少朝堂中事,這才坐上如今位置,他兒子來京自然不能怠慢。”


    薑夫人頓時沒好氣道:“可咱家雲霽還是個未過門的黃花姑娘,讓他住進來別人見了會怎麽想?閨女還要不要嫁人了!”


    “說起來我跟老陸倒是有過一次口頭之約,若是長歌合適,結為親家也未嚐不可。”


    “老爺,您沒事吧?長安城中多少大戶人家公子喜歡雲霽,便是連太子也曾贈過花!你想把她嫁給個窮鄉僻野來的小子?”


    薑世離卻不以為然:“婦人家就是目光短淺,隻想著門當戶對。殊不知京城魚龍混雜,王公貴族之子也沒一個好東西。”


    這時丫鬟急匆匆趕來:“老爺,外麵有位公子求見,說是來找伯父。”


    “快請進來!”


    .........


    “你家老爺真是我伯父,武陵人不騙武陵人。”


    “滾滾滾,又想來騙吃騙喝,俺當了門房七年,從未聽說過老爺有個侄兒!”


    門房壓根不信這個從天而降的侄兒,正想把他轟走,身後的門突然開了。


    身穿襦裙的丫鬟上前彬彬有禮道:“公子,老爺有請。”


    在門房震驚的目光中,陸長歌甩開他拽著自己的手,信步踏入薑府。


    走過前院進入垂花門,一個不大不小的院落出現在眼前,院中種著些許花草,北邊正房門前立著兩顆海棠樹,倒是個頗為正規的三進院大宅。


    來到中堂,陸長歌一眼便看到兩位坐在上座的長輩。


    左邊的應當就是薑伯父,慈祥麵容帶著親和笑容,右邊穿著桃紅色大袖長袍的貴婦人應是伯母了。


    他上前一禮:“陸長歌見過伯父伯母。”


    “賢侄快坐,在這裏不用拘禮,當自己家便是。”


    陸長歌坐下後,表示自己準備留在京城,在守夜人衙門做事。


    “守夜人?”


    薑夫人眼眸中有掩飾不住的驚訝之色。


    京城的守夜人衙門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的,畢竟率領他們的一代名將袁將軍,無人不敬佩他。


    這侄兒竟然還是個練家子?


    不過這樣更好,我家閨女是修的是文雅儒道,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


    便在這時,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丫頭片子蹦蹦跳跳從院子裏跑了進來,嬰兒肥的小胖臉一看就很有彈性,腦袋上紮著兩個圓鼓鼓的丸子。


    “娘,娘我餓了!”她拉著薑夫人的手撒嬌。


    “成天就知道吃?沒看見娘招待客人呢!”


    被嗬斥一句,女娃頓時眼淚婆沙,噘著小嘴,用充滿童稚的聲音反駁。


    “先生說過,民以食為天!”


    “你是不是就會這句?”


    女童撓了撓腦袋,靈光一閃:“食色,性也!”


    咚.....額頭挨了個腦瓜崩兒。


    女童頓時委屈抱頭,似乎對自己被打很不服氣。


    薑夫人賠笑道:“這孩子不懂事,我出去管教管教,老爺你們聊。”


    沒過一會兒,院子裏傳來了嗚嗚哇哇的哭喊聲。


    “我女兒薑圓圓,年紀小不懂事。”


    “沒事沒事。”


    這就是老爹所謂我配不上她?嗬嗬!


    薑世離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賢侄,你也到了及冠之年,可有心上人?”


    “有!”


    陸長歌斬釘截鐵,絲毫不給機會。


    “哎。”


    薑世離歎了口氣,心想自己和老陸這門親事怕是懸了。


    閑聊間,豐盛的飯菜已經被丫鬟端了上來,雞鴨魚肉樣樣俱全,薑圓圓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可沒得到允許就是不敢動筷,隻能眼巴巴看著。


    “哥哥你快吃!”


    “你不吃嗎?”


    薑圓圓委屈巴巴道:“娘說了,大哥哥不吃,我就不能動嘴。”


    說話間,眼中的貪婪盡數對準那油亮發光的鴨腿,幾乎都已經將筷子抬起來了,隻待陸長歌開動。


    “這樣啊。”


    可不能讓這小丫頭片子喜歡上自己。


    在薑圓圓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陸長歌搶走了她相中的那大鴨腿。


    “嗯,好吃。”


    一邊啃鴨腿,陸長歌還給妹妹夾了許多青菜,“快吃,待會涼了。”


    瞬間,小丫頭大眼睛失去高光。


    “嗚哇....娘他欺負人!”


    不待薑夫人開口,院中突然傳來黃鳶出穀般的女聲:“誰又欺負我家圓圓啦?”


    “就是他!”


    看見眼前月白長裙的女子,陸長歌怔在原地,這不就是自己在城門處見著的那位嗎!尤其是那雙仿若裝著清泉的眸子,簡直讓人過目難忘。


    等等.....所以薑家是有兩個女兒?


    伯父,剛才的話當我放屁,你可以表演一個原地失憶嗎?


    薑雲霽心中也頗為驚訝,沒想到京城如此之小。


    “姐姐他搶我吃的!”薑圓圓噘嘴告狀。


    “搶了便搶了。”


    薑雲霽捏了捏胞妹肉嘟嘟的臉蛋,“看看你這臉,就該少吃點。”


    “雲霽,爹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長歌,你陸叔叔的兒子,長你兩歲。”


    薑雲霽微微欠身:“陸大哥好。”


    兩人互相招呼一番,就算認識了。


    知書達理,舉止端莊,容貌更是無可挑剔,這便是陸長歌對薑家長女的第一印象。


    長安果然鍾靈毓秀啊!


    一桌人聊著聊著,話題轉到了剛回京的寧山嶽身上,薑世離道:“雲霽,明日與為父一起去寧大人府上拜訪。”


    “好啊爹,明日讓陸大哥也隨我們去吧!”薑雲霽眸光流轉,笑吟吟答應。


    “?”


    這姑娘想做什麽,陸長歌心生疑惑。


    “長歌?”


    “是這樣的爹,正是陸大哥一路護送寧伯伯返京,還曾出手相救呢。若能借此認識一番,以後在京中的路會更好走。”


    寧山嶽堂堂正二品都禦史,此次返京更是有陛下親自為其造勢,日後定然是能與首輔一黨抗衡的巨頭。


    薑世離聽完覺得有理,“長歌,你怎麽想?”


    這妹子心思好深啊,她是看出寧姑娘對我青睞,想把我推出去牽紅線。


    若成了,薑家與寧家豈不是親上加親?


    自己爹能與二品都禦史綁在一起,地位穩如泰山!


    既能穩固父親朝堂地位,又能加深姐妹情誼,還能讓陸長歌得到好處,絕妙的一石三鳥之計。


    “可以啊,明日我便厚著臉皮跟伯父一起去拜訪。”


    .........


    用完晚膳,陸長歌回西廂房,據說東廂房住著伯父那不成器的兒子,也沒見著。薑雲霽這種黃花閨女便是住在後罩房,也就是後院。


    回到房中,鎖好房門,陸長歌帶上手串睡下。


    入夢,來到灰色朦朧空間。


    他突然有了個新的疑問,戴上手串後就隻能進別人的夢嗎?


    自己的夢境在哪?


    我能在別人的夢中跟其主人聯機,那能否將別人邀請到自己的夢中做客?


    如此想著,陸長歌的思緒不斷下沉,身體也從這片朦朧空間中下陷,眼前的世界不斷變化,仿佛穿過時空隧道。


    在某個瞬間他猛然睜眼,四周所見已是一望無際的純白。


    “這是哪?”


    無邊無際的純白將陸長歌包裹在內,分不清天與地,沒有任何方向感,這讓他很難受。


    這裏應有天與地!


    念頭剛浮現在腦中,頭頂純白眨眼間便化作蔚藍天際,白雲飄飄,腳下所踩已是廣袤大地,綠草從生。


    如此神奇?


    我胯下應有一匹馬。


    陸長歌驚訝的發現自己已經騎在馬上飛奔,他還覺得不滿足,覺得這馬應該踏雲而飛,俯視天地!


    於是天馬行空,世界皆在腳下。


    絕了!這裏便是我自己的夢,我便是此方空間的創世神,心中所想即為真實。


    咳,我騎著的馬應是一位半人半馬的絕色姑娘。


    我的鯛應該有一米......臥槽刺激!


    ——兩個時辰後。


    陸長歌站在高山懸崖邊遠眺雲海,思考此方空間的意義所在,簡而言之,它能用來做什麽?


    光用來幻想也沒用啊,比如我幻想自己正在學一部絕世功法,可壓根想不出功法具體內容,那也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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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身前的空氣泛起漣漪,樹下竟然莫名其妙出現了個人!


    但隻能看到作為“人”的四肢輪廓,全身上下猶如被迷霧籠罩,無法分辨男女,也無法看清麵容如何。


    真有人來我夢裏聯機了?


    .........


    長安某處樓閣,彌漫著淡淡幽香的房中,香榻上盤坐著一位女子,兩側挽著紅紗幔帳,窗邊點著一盞紅燭。


    身穿血紅長裙的女子盤坐塌上,閉目打坐,明亮的燭光在她清冷的容顏上搖曳。


    裙擺繡著百鳥朝鳳,紅唇似火,眉眼如畫,頭頂處綰成繁複的發髻,一根金步搖穿過青絲,美得驚心動魄。


    “師父,清心茶泡好啦。”一位身穿青色襖裙,模樣乖巧的丫頭掌心托著盤,脆生生的道。


    “師父?”


    等了幾息不見回應,她稍稍加大了聲音,可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丫頭滿臉疑惑的歪頭自語:“奇怪,師父竟然在打坐的時候睡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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