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可不知道許父許母的密謀何時結束。


    不知道自己在那方黑暗、狹小、悶熱的空間裏待了多久。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來,再回到自己房間的。


    他隻知道——


    從今以後,自己再也無法坦然的麵對,那個單純善良到什麽都不知道,卻成為許父許母想奪取他心髒的原罪的女孩。


    由親近到疏遠。


    由陪伴到冷漠忽視。


    人前,許可依舊會乖巧可人的叫那個女孩:“姐姐。”


    人後,許可毫不掩飾對這個女孩的惡意滿滿:“許諾,你不會真以為我叫了你幾聲姐姐,就可以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吧?”


    ……


    許諾太過單純善良,但凡她向許父許母稍稍一提許可的異樣,許父許母恐怕早就察覺。


    當時,許可這麽對許諾,亦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許家勢大,許父許母若是真要他死,他無法反抗與逃脫。


    你體會過那種絕望的滋味兒麽?


    絕望之下,孤注一擲!


    你們想讓我死,以我心血成全你女兒的生,還想顧全許家百年清譽名聲——


    怎麽可能?!


    魚死網破,在所不惜。


    誰知。


    他都撕扯下乖巧聽話的偽裝,將森然惡意表現得如此明顯,許諾竟然一聲不吭,並未向許父許母告知分毫。


    心態一變,對人的看法也就自然改變。


    許諾的做法,在許可看來不過是善良單純過了頭,他微微嗤之以鼻:“蠢。”


    卻也不得不承認,許諾如此倒是令他心中生出一絲微弱的希望……


    或許,他可以暗自蟄伏等待強大的機會,而不是在弱小時被毫無反抗之力的弄死?


    十年的喘息蟄伏。


    表麵上,他按照許父許母密謀的捧殺計劃,成為世人眼裏許氏未來繼承人。


    暗地裏……


    -


    離安德烈醫生給出的,他與許諾換心移植的時間限定,越來越近。


    這個時候,許可沒有想到——


    許諾竟然割腕自殺了。


    是什麽讓生活童話夢幻城堡裏,即使身負心髒病依舊善良單純的公主,選擇如此決絕激烈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許可不知道。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消息傳到他耳中的時候,他心裏竟然生出一絲解脫之意。


    雖然許諾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他的事情,甚至還有幼時維護的情誼。


    但是,這個人的存在,就已經是威脅他性命的原罪了呀。


    如果許諾死了……


    許可陰暗的想。


    不管如何希望許諾就此死去,眼見為實。


    在接到管家電話以後,少年款款趕到醫院。


    看著躺在病床上,穿著藍白色病人服,精致眉眼蒼白病弱,看起來似生命隨時可以終結掉,卻呼吸逐漸平穩的女孩。


    許可心裏劃過一絲遺憾。


    他遺憾又惡劣的想道:


    真可惜。


    這樣都沒死成呢。


    旋即,一個惡魔般的念頭,如潮水般不可抑製的從腦海深處湧出。


    或許,他可以……


    輕輕的幫她一把。


    四下無人的病房裏,隻聽得到女孩微弱卻平穩的呼吸,還有……他漸漸加快的怦然心跳。


    試探的靠近。


    在女孩耳邊輕喚。


    “姐姐?”


    “姐姐……”


    很好,沒有絲毫醒過來的跡象。


    漂亮修長的指,慢慢的、慢慢的、往下移動到……包著白色紗布的纖細手腕上麵。


    許可知道,隻要稍稍用力,不管許諾這次會不會死,他也已經將心交易給惡魔……


    不剩一絲良知。


    不過——


    他不後悔。


    ……


    正在此時,手腕被一隻纖細冰涼的手,以刁鑽的角度反手製住。


    許可微微一怔。


    抬起鳳眼琉璃眸,便望進一雙冷冽犀利,深黑如墨的眼裏。


    耳邊,聽得一聲凜冽尊貴的質問:


    “你,想要幹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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