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厲支山,年輕時也是個狠人。


    據說是從死人穀中殺出來,憑借一股狠勁,成了魔教中的兩大邪王之一,在魔教中地位,僅次於夜王、左右二使,坐穩了魔教前十把交椅。後來,因為得罪了夜王,被夜王用玄冰劍斷掉了一指,所以有了九指鬼王的稱號。


    鬼王、夜王自此也結下了恩怨。


    隻是在教主一枝花的調和之下,兩人勉強相安無事,但卻都恨不得置對方與死地。


    魔教之中,素來有鬼、夜二王不相見的說法。


    正邪之戰,夜王被困鳳凰嶺,遭到正派各路人馬追殺,鬼王卻見死不救,夜王遭到重創,自此之後,兩人結下大仇。之後,鬼王被宋金剛打成重傷,詐死逃脫,自此九指鬼王便在江湖上銷聲匿跡。


    直到半年前,厲支山又重現江湖,誰料一出山,就在範小刀、趙行手中栽了跟頭。


    趙行的鬆針朱蛤之毒,讓厲支山又斷了一指,負傷之後,他逃到了京城養傷。


    在煙花巷中,遇到了被幾個惡棍欺負的李八娘。


    年輕時的厲支山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無惡不作,但看到李八娘之時,讓他想起了當年在死人穀時的一個朋友。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付,這讓厲支山心中生出了一種別樣的感覺。


    厲支山送那幾個惡棍去了西天,他也“順理成章”地認識了李八娘。


    李八娘性格“溫柔”,在他養傷期間,給了他無微不至的照顧,這讓厲支山覺得心安。


    自從魔教覆滅一來,厲支山每日東躲西藏,既要躲避正派武林的追殺,又要躲避夜王朱典的複仇,養成了多疑的性格,二十年來,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可是在李八娘這裏,他又找到了內心的寧靜。


    明日,陛下壽典,厲支山要作一件大事。


    所以今夜他一早就通知李八娘,今夜在這裏留宿。


    煙花巷,臨湖小院。


    厲支山一進門,就聽到了一股婉轉悠揚的琴聲,給寧靜的夜色,帶來一抹溫柔。


    李八娘一身紅妝,就如兩人第一次見麵時的妝容。


    歲月雖然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卻沒有抹去她的容顏。


    看到厲支山進來,李八娘站起身,笑著接過了他的黑色大氅,幫他掛好,笑吟吟道,“厲大哥,你過來了。”


    千言萬語,不及如此一句問候。


    厲支山沒有像以前那樣猴急的跟她親熱,隻是點點頭,道:“明日有重要之事,今夜趕過來,見你一麵。”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袋子,“裏麵有些金葉子,先若是我回不來,你就帶著這些錢趕緊離開京城。”


    李八娘有些驚慌,“大哥,你這是要做什麽?”


    厲支山道:“男人的事,你不要多問。把金子收好。”


    李八娘道:“我不要你的錢,我隻要你平安無事!”


    聽到這句話,厲支山內心中生出一種異樣的情緒,想我厲支山一生殺人無數,沒想到老天爺待我不薄,竟把李八娘送到我身邊,他緊緊握住李八娘雙手,“你放心,我就是去殺個人,順利的話,明晚上就能回來。”


    李八娘渾身一顫,她柔聲問:“不是說好以後不殺人了嗎?”


    厲支山道:“這個是二十年前的仇家,明日便是要去複仇,過了明天,我便與你遠走高飛!”他不想糾結這個,“我餓了,你熬雞湯了嗎?時候不早,還能休息一會兒!”


    李八娘點燃了一根藏香。


    一股熟悉的香氣,沁人心脾。


    據說是李八娘去郊外天龍寺求來的,可以安神助眠,這段時日以來,鬼王一直靠這種香來催眠。


    李八娘道:“我給你熱熱去。”


    ……


    小院外。


    範小刀跟蹤鬼王到了臨湖小院,並沒有跟著進去。


    鬼王武功高強,為人又多疑,若是貿然進去,很容易打草驚蛇,他潛伏在小院對麵的一處屋簷下,透過燭光,隱約看到鬼王與李八娘正在房間內閑談,兩人聲音不高,距離又遠,聽得並不真切。


    兩個時辰前,李八娘還是一身黑衣,表情冰冷。


    現在則是一襲紅妝,溫柔如水。


    還記得去年查封百花樓時,李八娘還是個混不吝的滾刀肉,老鴇子,每一次見麵,她都以不同的形象出現在他麵前,範小刀也猜不透,到底是諸葛賢餘調教的好,還是李八娘的演技高超。


    李八娘盛了兩碗雞湯,端到了房中。


    沒多時,她走了出來,順手將一盞紅燈籠,掛在了屋外。


    不多時,一群黑衣人,出現在了小院外。


    為首之人,正是諸葛賢餘。


    範小刀從房頂一躍而下,來到他身前,“諸葛大人。”


    諸葛賢餘也沒有料到,會在此處見到範小刀,“你怎麽在這?”


    範小刀將先前神龍廟中發生的事,三言兩語跟諸葛賢餘匯報了一遍。


    諸葛賢餘道:“本來,今夜的行動之一,便是要對付鬼王厲支山,所以,神龍廟那邊,才讓你過去。這條線我們布局了兩個月,今夜正是收網之時,你來正好。”


    “八娘她不會武功。”


    諸葛賢餘道:“有些時候,殺人並不一定非要用武功的。”


    “你是指用毒?”範小刀道,“厲支山武功高強,尋常毒物,根本奈何不了他,當初,他中了天下三大奇毒之一的赤血朱蛤,依舊被他逃脫。”


    諸葛賢餘反問,“那不尋常的毒物呢?”


    範小刀問,“你是指?”


    “天摩羅。”


    天摩羅?


    三大劇毒之首,當年毒死孫夢舞,用的正是這種毒。


    忽然,範小刀似乎覺得,當初孫夢舞案,破案雖有曲折,但卻是潦草收場,會不會是太蹊蹺了?


    李八娘又怎麽會調製天摩羅之毒?


    難道,從一開始,她就是諸葛賢餘安插在百花樓的內的釘子?


    否則,在大牢中,她又為何會跟自己做交易?


    以她犯下的罪行,已是必死之罪,隻是提供了一條破案的線索,就逃脫了律法的製裁。


    起初,範小刀還以為是順天府賣了他的順水人情,原來是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沒有諸葛賢餘點頭,李八娘不可能換得自由身。


    若真如此,事情就複雜了!


    範小刀甚至有一種重新啟動調查孫夢舞案的衝動,隻是,這個案子早已蓋棺定論,李知行死了,李知禮承認了罪行,如今成了錦衣衛的暗侍,現在想來,疑點重重。


    對付鬼王厲支山,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布局了。


    諸葛賢餘擅謀定而後動,心思縝密,不啻於當年的李知行。


    如果說諸葛賢餘是最強王者的話,相比之下,楊得水的那點手段,隻算是青銅三的水準。


    這一點,楊得水輸得不冤枉。


    有屬下前來匯報,“大人,我們的人已將小院包圍,隻等八娘的信號了。”


    楊得水點頭,“那就等。”


    那人又隱匿而去。


    諸葛賢餘忽然問,“你是說,今夜出現在神龍廟中的,還有江蘇總督徐亭?”


    範小刀道,“我也覺得奇怪,隻是我從神龍廟跟蹤鬼王而來,徐總督那邊,趙行在盯著。他辦事穩妥,應該有結果了。”


    諸葛賢餘陷入沉思之中。


    徐亭出現在魔教集會之中,而且還是針對陛下的刺殺活動,這一點出乎了諸葛賢餘的意料,他自詡算無遺策,對京城中的幾大勢力的行蹤、勢力、布局了如指掌,所以才有了這一場行動。


    配合陛下的聖典,將那些殘黨餘孽,連根拔起。


    諸葛賢餘道:“從現在起,這裏由你主持大局,厲支山必須死。”


    “大人去哪裏?”


    諸葛賢餘道:“入宮,麵聖。”


    諸葛賢餘帶了兩名護衛,騎快馬向宮中馳去。


    剩下兩名黑衣人,正是登聞司的第五、第六兩大暗衛,一個叫獨孤劍,一個叫鍾一刀,這兩個人,都是諸葛賢餘在江湖上收編的年輕高手。


    範小刀與二人隻是點頭之交,並沒有太多的交集。


    但獨孤劍與鍾一刀二人,卻對範小刀成為登聞司排名第二的暗衛頗有微詞,尤其是看到他年紀比二人還要小上幾歲,心中的輕蔑,又多了幾分。


    獨孤劍道,“範捕頭,厲支山號稱九指鬼王,當年也是叱吒風雲的梟雄,哪怕身中劇毒,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待會兒若他衝出來,你緊跟在我身後,千萬不要離開半分,否則若打起來,我怕照顧不到你。”


    範小刀聞言,微微一愣,旋即拱手道謝:“那有勞獨孤兄了!”


    鍾一刀笑道,“獨孤,你帶個拖油瓶,那今夜咱倆的賭局,你想要贏我,怕是要難了。”


    範小刀奇問,“賭局?”


    鍾一刀道,“我與獨孤打賭,今夜行動,厲支山是死在我的刀下,還是獨孤的劍下。若是我贏,他就將登聞司排行第五的資格讓給我。”


    “若你輸了呢?”


    鍾一刀道:“天香院,我去把他上個月的賬結了!”


    範小刀望著這位劍眉星目,帶著幾分俊朗的獨孤公子,笑道:“獨孤兄弟,好腰!”


    鍾一刀嘿嘿笑道,“他隻是巧舌如簧而已。”


    正在閑聊之時,臨湖小院內,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響聲。


    轟!


    一道淩厲的劍氣,從臨湖小院內衝天而起。


    臨湖小院,轟然倒塌!


    院內,傳來鬼王淒厲的質問聲,“八娘,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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