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段記憶。


    埋藏在更深處,一座幾千年前就已經倒塌,現在被無數蔓藤覆蓋著的石頭房子裏。


    這一段,文字比較多,圖騰也很多,零零散散,經過歲月變遷,落地到處都是。


    但是這並不影響神言文字翻譯給齊安城,它能將這些記載著遙遠歲月的記憶都串聯起來,一一呈現齊安城腦海裏。


    這是齊安城覺得,神言文字的最偉大之處,沒有之一。


    也難怪,造物師碧尤諾能夠處處都享受,因為他根本就是為了了解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去。


    齊安城由衷地感慨,文字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雖然它記憶的隻是,一小部分人的人生,但那就足夠了。


    灰色。


    到處都是灰色。


    灰色的牆,灰色的天空,灰色的霧霾,灰色的皮膚,灰色的瞳孔。


    就連地上碎裂的殘破肢體,都是灰色的,血液也是。


    好像遭遇到了什麽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神秘力量一樣,都死了。


    死灰色。


    齊安城看到這個場景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起來這個詞。


    原來死灰,是這樣的。


    到處都是飄落的粉碎,那像是被千百萬的刀片整齊地割裂。


    穿著獸皮、草衣,帶著骨刀、骨鏈的黝黑族人,一個個地倒在地上,從他們灰色的臉上,能發現他們殘存最後的,是不可置信的痛苦和恐懼。


    看了看,齊安城判斷出,他們的死亡,應該就是在看見了那神秘力量的同時,就被殺死了。


    是那個少年麽?


    這裏...不是他的族人麽?


    這幾十個或瘦、或壯、或老、或病的皮膚黝黑的人,齊安城記得,幾乎和那少年是一樣的打扮。


    是那個少年...準確來說,是那個被稱為哥哥的少年,殺死了自己的族人?


    齊安城難以確定。


    不過,他很是懷疑,那個少年,根本就是為了屠殺,才誕生的。


    最起碼,他的人生,從觸碰了那塊石頭得到了偉大力量後,變成了屠戮者的人生。


    那麽...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的弟弟呢?那位隻有雙手才擁有那暗紅光芒的少年呢?他在袖手旁觀?


    很快,時間給了齊安城答案。


    那位弟弟出現了,眼中迷茫,看著四周死去的人,喘著氣,站在原地,看著這個變得破落的村落,半晌,眼神裏變成了冷漠。


    齊安城皺起了眉頭。


    因為他看到這個少年的雙手,已然全部染成了血色,血是黑色的。


    他殺了不少人,已經過了很久。


    “啊...哥哥,你看到了嗎?”半晌,少年人語氣疲憊的說道,“我把他們殺光了...不知道阿媽有沒有在裏麵。”


    少年眼神很迷惘,看著四處碎片,和地上血肉模糊的殘肢斷體,幾乎都不能分辨出人形。


    “我以為...我到這裏來,能夠見到阿媽,把她帶回去,可是我好生氣,我認不得她了,她居然沒能認出我!”


    齊安城難以置信,竟然是為了這個理由,變成四處殺戮的機器?!那塊石頭究竟帶給他們什麽。


    又想了想,他們隻是孩子,而且在幾千年前,還未開智,人的思想很簡單,和野獸差不了多少。


    那...這裏就是他們敵對部落的村子?齊安城還先入為主的誤以為這裏就是他們的族落所在地。


    現在看來,這位稍微年幼的弟弟,更加危險了。


    中間發生了什麽?


    齊安城不知道,文字能夠記載的東西有限,很多事情被忽略了,不知道是有意無意,但總之,沒有一點兒關於中間的故事。


    隻能靠所找到的線索去推測。


    但也想到了,後麵再發現的石板上,也隻會記錄這些災難發現的一刻。


    也不知道...躲過一劫,並且將它記錄下來的那人是怎麽樣一種心情。


    這些石板上,雖然都是文字,但各個部落中用的字符都有些差異,可能是怕敵對部落發現,所以故意這麽造,但對於齊安城來說,在神言文字麵前,它們都一個樣。


    就是一段又一段遙遠神奇的記憶。


    少年迷惘了很久,那股充滿了全身的殺氣都慢慢地彌散以後,才逐漸鎮定下來。


    兩手沾染的血液已經幹涸,變得有些硬塊,他的頭發也是,被血液凝固住,結成一塊一塊。


    這個敵對村落的孩子,從角落裏冒出來,眼神中有些無助,看著一地死去的族人親人,根本認不出誰是誰,光是看著那個渾身浴血的少年了。


    如同見到神明。


    在那個時代,強大,是值得被崇拜的。


    哪怕是敵人,隻要他強大,展現出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的力量,那麽他就足以被崇拜。


    被服飾。


    這是屬於那個時代的人的愚昧無知。


    所以,這個部落殘存的人,都開始崇拜這位屠殺了自己族人的少年,視之為神。


    逐漸地,開始對這個少年,割下自己的器官,鼻子、耳朵、手指、腳趾、甚至牙齒眼珠,以表自己的崇敬之意。


    看得齊安城頭皮發麻,uu看書ww.uukanh比見到異者吃人還要恐怖,不,準確來說,是一種惡心。


    那少年有些意外,但也沒說什麽,也沒有朝他們再次伸出屠夫之手,隻是嘴角彎起,嘲笑般說了一句什麽。


    這一句話,那記錄者應該沒有聽清,所以齊安城也隻是聽到了他嘲笑了一句。


    便轉身離去。


    誰知,那些被他屠戮掉親人的正在跪拜的此地部落族人,卻像是要失去了什麽一樣,對著他鬼哭狼嚎,似乎苦苦哀求他不要離開。


    這些人...其實放著不管的話,也會淪為其他部落的奴仆,甚至是食物。


    想通了這一點後,齊安城似乎就沒有那麽難受了。


    每個時代的生活方式都有所不同,他們也隻是為了生存,但...也有對神明的恐懼。


    那位少年走著走著,聽到了這些殘存者們的哀嚎後,又輕哼一聲,轉過身來,臉上戲謔般的表情。


    齊安城第一個念頭是他要殘忍地殺掉這些殘存者,他哥呢?!


    “喂!”一個聲音從齊安城身後傳來。


    齊安城轉過身去,他全身血脈都充滿暗紅色光芒,正是那位少年的兄長。</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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