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洪!”不遠處的郝德江沒有想到身手了得的洪雷會中彈,他提著手中的大錘一個箭步奔到自己老友的身旁。而騎在馬上的蕭萬龍也看到了所發生的一切,他不顧其他將領的阻攔,跳下馬,冒著槍林彈雨跟著郝德江跑到了洪雷的近前。


    此時洪雷已經仰麵朝天地倒在地上了。鮮血染紅了他的盔甲,他的雙手在不住地顫抖。


    “老洪你在堅持一下,咱們要撤退了,你在堅持一下啊!”郝德江握著他的右手不停地叨念著。


    洪雷努力睜開眼睛看著身邊的大帥和好友,說:“分開來走,要不然我們都得死,現在就走!”


    “那你呢?”郝德江問。


    “我不行了,你們…..你們不用管我,快走吧。”


    “不行,咱們原人寨不能沒有你。”蕭萬龍此刻眼圈都紅了。


    洪雷很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說:“我的那點雕蟲小技對付一個人還行,要是戰場上恐怕派不上用場。大帥,原人寨最需要的是你啊!你還是…..咳咳…..你還是快走吧!”


    洪雷說話間嘴裏已經咳出了許多血,他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了。


    郝德江看著洪雷快要不行了,淚水吧嗒吧嗒地流了下來:“好兄弟,你別說了。我背你走,咱們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塊兒!”


    “說什麽屁話…..你武功還行,還是活下來比較有用。我要先走一步,和那個不成器的老王搭個伴。你和…..”洪雷還想要再說些什麽,怎奈自己已經氣若遊絲了。他圓瞪的雙眼慢慢失去了生氣。這一刻,仿佛世界一下子變得安靜了。喊殺聲、痛苦的哀嚎聲、機槍發射子彈的突突聲都消失地無影無蹤,隻剩下一具還未冰冷地屍體和一旁兩個淚流滿麵的老人。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蕭萬龍狠狠地拍著自己的腦袋。


    郝德江一把抓住他的手。死死地盯著蕭萬龍的眼睛,說:“大帥,隻要有你在咱們原人寨還能贏回來。現在不是計較誰對誰錯的時候,你趕快帶著剩下的兄弟們撤吧,我留下來斷後!”


    “混蛋!你的意思是讓老子丟下你去逃命嗎?今天王祖茂死了,洪雷也死了,那麽多兄弟倒在這座城外,我怎麽可能再讓你冒險了!”


    “你不走,咱們隻能有更多的兄弟倒下去!你要是還想讓我們的族人們有一天過上好日子,今天你就必須走!”


    蕭萬龍低著頭沉默良久。終於他忍著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說出了一個“好”字。


    郝德江欣慰地點了點頭,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卻沒有再說話。


    蕭萬龍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走了。很快他的身影就被炮火與鮮血交織而成的濃煙所淹沒。


    沒過一分鍾,郝德江聽到濃煙深處蕭萬龍高喊著:“撤退!以最快的速度分開行動!”


    緊接著便是一陣慌亂的馬蹄聲。這聲音由近及遠慢慢消失在一片虛無中。


    站在城牆上的李昊文看到蕭萬龍的隊伍正在撤退,自然是不會讓自己的敵人遂了心願。他立即命令城內餘下的特工傾巢而出。配合戰場上剩下來的怪物們一起追擊原人寨的殘黨。


    就這樣,幾千人叫嚷著往蕭萬龍逃跑的方向疾馳而去。他們正追著起勁。忽然看到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人像鐵塔一樣站在濃煙之中。他的背後似乎還背著另外一個人。


    “誰?是自己人還是原人寨的恐怖分子?若是恐怖分子就馬上投降,我們興許不會殺你。”特工們衝著那個人喊道。


    “殺我?奶奶的,今天就讓你們這些混蛋知道誰該殺誰!”濃煙過後,那個身影露出了本來麵目,他正是郝德江,而郝德江的身後被著的正是已經死去已久的洪雷。


    “嘿。老兄弟,咱們說好了一起走,我是不會丟下你的。今天我就這麽背著你一起上路!”郝德江說著緊了緊綁在他和洪雷身上的繩子。


    特工們待到看清了情況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胖老頭,你一個人想阻擋我們幾千人嗎?想當英雄想瘋了吧?快點投降吧!”


    “當英雄?哼。不是為了當英雄而是為了我兄弟報仇!共和國的狗們,就讓你們開開眼,見識一下本大爺的厲害!開招――吞噬天地!”


    郝德江說著手中的巨錘突然以自己為中心旋轉起來。巨錘帶動他身邊的沙石一起飛離了地麵。一時間郝德江幻化成一股颶風,這颶風以極快的速度向前移動,好似要吞沒掉擋在它麵前的一切。


    共和國的特工們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被颶風刮到了天上。不一會兒,地麵上已經沒有活人了,而那股颶風還在不停地刮著。颶風慢慢地改變了色彩,由最初的無色狀態逐漸變成鮮血一樣的顏色。


    這哪裏是颶風分明是一台巨大的絞肉機在咀嚼著這上千條生命。


    郝德江站在颶風的風眼中,抬頭望著半空中已經被絞得不成人形的敵人心中感慨萬千:這招吞噬天地是師父傳給他的最後一招。此乃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禁招。如果在戰場上拚盡全力使出吞噬天地,那麽自己將會和敵人同歸於盡。因為通過旋轉而產生的颶風終有停息的那一刻,而在停息之前它的範圍將會縮小到極點,而威力卻會增加到最大。這個被縮小到極點的地方就是風眼,也就是說當他把敵人絞成肉末的時候自己也會被颶風所吞噬。這也就是吞噬天地最可怕的地方。


    可是現在他為了原人寨已經別無選擇了。隻要能夠保全剩下的兄弟平安,犧牲自己一個又有什麽關係呢?老洪和老王不是走了嗎?現在正是自己追趕他們的時候。


    郝德江想到這裏不自覺地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肩頭的洪雷。此時他早已閉上了眼睛,就像睡著了一樣。


    “兄弟,將來咱們的子子孫孫會好好地生活在這片土地上,所以今天咱們死了不算冤。現在老弟我也跟著你去也!”


    心念所動,颶風突然收縮,隻聽得砰地一聲巨響,世界再一次恢複了平靜。


    就在這個時候,在距離白城幾十裏之遙的一座山上,蕭萬龍放下了望遠鏡,一滴淚水從他那布滿皺紋的臉上輕輕滑落。


    獨眼張站在他的身邊也是一臉哀傷。王祖茂、洪雷、郝德江,這幾個人過去都是在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今天一下子全都沒了,這讓他和蕭萬龍一時無法接受。


    過了好一會兒,蕭萬龍才從悲痛中緩了過來,他用極近沙啞的聲音問:“咱們這一仗損失了多少人馬。”


    獨眼張歎了一口氣,說:“剛才清點了一下,死了一將近一萬的弟兄,輜重也丟了一半。還有洪雷他們…..”


    一提到洪雷他們,獨眼張有些說不下去了,他看著蕭萬龍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蕭萬龍並沒有怪他,因為自己也是同樣的想法。他默默地點了點頭,說:“這些就不必再講了,咱們還是看看眼下吧。依照我的看法雖然看起來很危險,不過經過郝德江那招吞噬天地,第七部門應該會震驚一陣子,不會馬上派兵找我們的,我們可以暫時在這裏休整一下。獨眼張,你再派幾個人在四周進行警戒巡查,注意可疑的人,我想謹慎一些的話可以在這個山頭過夜。”


    獨眼張沒有再和自己的大帥繼續說下去,他道了一聲:“領命!“便離開了。


    蕭萬龍又一次拿起望遠鏡看向遠方,他知道這隻是裝裝樣子罷了。因為他並沒有在觀察地形,而是在用望遠鏡遮擋自己不住流下的淚水,這時候他的心真的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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