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另一邊有座山,山裏有座古堡,古堡前的花園種植著一些充滿歡樂和希望的奇花異草,可是,等到某一個季節這些奇花異草同時綻放生命中最燦爛的美好時,卻讓人有種想哭的傷感。


    花園裏還有一個好像敲打著某種旋律的水池,韓亦軒剛走出古堡,就看到水池旁有兩個人坐在椅子上聊著天。


    他們的談話好像很有趣,遠遠的就聽到他們歡快的笑聲。


    韓亦軒剛走近,張小妤就看了過來,然後兩個人就笑了。


    沒有說話,沒有擁抱,兩眼對視,一個微笑已勝過千言萬語。


    時間沒有停止,塵世間絕對沒有力量能讓時間停止的,愛隻是讓幸福和歡樂無止境的延續下去。


    澎檜也笑了,他臉上的皺紋就變得更加深,這一刻,沒有人會覺得這種皺紋是醜陋的,最真的微笑永遠是美麗的。


    韓亦軒好像也看出了這個老人的慈祥和有趣,他還沒有開口,澎檜就已微笑著對他說。“我知道你不是大少,你是韓亦軒,是張小妤的男人。”


    韓亦軒忽然覺得這個老人與況伯和覃伯很相似,他們都懂得生命的真諦,對自己熱情也對身邊的人熱情,都不會奢求太多,知足而懂得感恩,所以他們都是快樂的。


    看了看張小妤,他說。“你好像很懂得和女人談心,我隻希望我來得還不算太晚。”


    澎檜說。“也許還有點來早了,我還不知道你們在雨中奔跑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韓亦軒又笑了,遇到這麽有趣的老一輩,怎麽能不笑。


    澎檜又說。“我知道了你這麽多秘密,我如果不告訴你一些別的秘密,豈不顯得我太小氣?”


    韓亦軒沒有說話,他實在想不到這個老人會突然這麽說話,張小妤說。“你想告訴我們什麽秘密?”


    澎檜遙望著古堡的某一個房間,說。“一個幾十年來從來沒有走出房間的人突然走了出來的秘密?”


    張小妤還沒有問。已有一個人回答了。“澎檜說的那個人就是我。”


    這個人也看著韓亦軒微笑,他的模樣也有點老有點滄桑,他的人卻讓人覺得很年輕。“我想你已經猜出來我是誰了。”


    韓亦軒點點頭。“我卻想不通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那個人還在微笑,說。“總有一天你會想明白的。也許回頭你就想通了。”


    韓亦軒說。“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那個人說。“你說。”


    韓亦軒說。“這間古堡的主人是誰?”


    那個人好像也想不到韓亦軒會問這個問題,說。“他也姓韓,叫韓昱。”


    他又說。“如果你想找他,去你想去的地方就能找到他。”


    路上,在回去的路上。


    天氣是陽光的,路上是充滿生命的,韓亦軒的眉頭卻皺得仿佛蒼老了十年。


    張小妤一路上都在看著他,他牽著她的手都在冒汗,現在她已忍不住去撫平他眉宇間的憂愁。“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模樣讓人看見。就想將你擁入懷中。”


    ――如果那個人不是美女,我也會像花白雪那樣,給他來一腿。


    韓亦軒沒有這麽說,他隻應了一聲。


    張小妤問。“怎麽了,你又在想什麽事情?”


    韓亦軒說。“我在想剛才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張小妤說。“你沒有猜出來他是誰嗎?”


    韓亦軒說。“我隻知道他就是那個八指的男人。”


    張小妤說。“八指的男人?”


    韓亦軒說。“其實花白雪也像你一樣失去了一段記憶。我和宮舳和花白雪三人在十七街尋找記憶時,遇到了一個叫大荻的男人,他說他見過你們四人登上蒂南山。”


    他接著說。“我們按著他指引的路上山,卻遇到一個叫荻仙的奇怪的人,然後又跟著這個叫荻仙的男人走進一個奇怪的山洞。”


    張小妤卻聽懂了。“其實背後指使那個叫大荻的男人就是八指的男人?”


    韓亦軒點頭,說。“所以我想不明白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張小妤說。“除了遇到奇怪的人,走進奇怪的山洞。沒有發生其他的事情?”


    韓亦軒怔怔的看著張小妤,看了很久,才說。“我還見到梅子塢。”


    張小妤吃驚的說。“梅子塢老師他沒有死?”


    “不知道。”韓亦軒沒有將他心中真正的推測告訴張小妤,說。“因為那天晚上,梅子塢又遇到了暗殺。”


    張小妤的眼裏還有悲傷。“你沒有看到暗殺梅子塢老師的那個人?”


    韓亦軒說。“我隻看到一道月白色的光。”


    他又沒有將朱棣告訴他暗殺的人的特征告訴張小妤,因為他不想她也像他一樣聯想到他們的朋友。


    “這麽看來。這個人無疑是暗殺的高手。”張小妤沉思,說。“兩次暗殺的人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不是。”韓亦軒說。“我曾經去過梅子塢的家,兩次暗殺的氣息都不一樣。”


    張小妤說。“可是,梅子塢老師看起來並不像會結下這麽多仇家的人?”


    韓亦軒說。“也許,他們都不是梅子塢的仇家。”


    說完這句話。韓亦軒的腦海裏忽然閃過一道光,因為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梅子塢說的一個非常重要而自己又忽略了的線索。


    他決定去印證一下,拉著張小妤的手,就朝著蒂南山那個方向跑。


    張小妤就問。“我們是要去哪?”


    “去一個我們可能去不了的地方。”


    蒂南山山腳下的某一個地方。


    巍峨的山t頭下,青青的草。沒有小橋,沒有流水,也沒有人家,卻聽到一陣陣的鳥語。


    輕輕的風穿過青草間,伴隨著山頭間的鳥語,送來一陣陣青春的氣息。


    這陽光,這青春的氣息,本該是充滿寫意的時光。張小妤卻無心欣賞,因為韓亦軒牽著她的手,在這山下已經走了很多遍。


    張小妤忍不住問。“我們是不是要找什麽東西?”


    韓亦軒說。“我們要找一條路,找一條本就不存在的路。”


    張小妤說。“一條不存在的路。又怎麽會被我們找到。”


    韓亦軒說。“所以,梅子塢說的話是真的。”


    張小妤說。“他說了什麽?”


    韓亦軒說。“這裏某個位置有一處與世隔絕的地方,外麵的人是不可能走進去的,綠葉先生的後人就隱居在哪裏。”


    張小妤說。“可是,你和宮舳和花白雪三人卻走了進去。”


    韓亦軒說。“所以,我幾乎可以肯定命就是利用我們做幌子,他的真正目的也許就是引那個人出現。”


    張小妤沉默了一下,說。“如果他真正的目的是引那個人出現,他為什麽還要利用那個荻仙,引你們走近那個奇怪的山洞?”


    韓亦軒說。“也許他還另有目的。也許他還想我們順著他留下的線索也能找到一個人。”


    張小妤說。“找到誰?”


    韓亦軒說。“韓昱。”


    張小妤說。“他為什麽要讓你找到韓昱,聽澎老先生說,命是韓昱最信任的人。”


    韓亦軒說。“所以,如果這個人是我們的敵人,未免太可怕了。”


    張小妤說。“其實。你怎麽會覺得命也想我們找到韓昱?”


    韓亦軒說。“因為圃星洞的那場惡戰,卓別離出現了,而我們也被卓別離帶回了古堡。”


    張小妤越聽越覺得有點糊塗,有點跟不上韓亦軒的思路,理了下思緒,才慢慢說。“我好像聽明白了些,命暗地裏謀劃那些事情。以他的智慧,本就不會有人察覺出來一點蛛絲馬跡,他卻故意留下線索,讓我們知道有他這個人的存在。”


    韓亦軒說。“我們也隻能跟著他設下的方向走。”


    張小妤說。“而他又在古堡裏和我們見麵,澎老先生又說他是韓昱最信任的人,這麽一來。所有的矛頭無疑都指向了韓昱。”


    韓亦軒說。“現在好像已不需要我們再追查卓別離,韓昱很可能就是那個背後的人。”


    他又說。“所以,我們現在就該去找韓昱,如果想要知道命真正的目的,也隻有找到韓昱才能知道。”


    張小妤說。“你知道韓昱在哪裏?”


    韓亦軒說。“不知道。不過,我想找的第一個人卻是藍廷。”


    風雲可變天,又見臥龍與鳳。


    早在幾年前,韓城裏便流傳著這麽的一句話,而那個臥龍指的就是韓閣學院任校長的得意門徒之一的藍廷。


    藍廷高貴而儒雅,他又很低調,他雖是韓城最出名的四大年輕人之一,很多人都隻知道藍廷這個名字,卻不知道藍廷是誰。


    他居住的地方更幾乎沒有人知道,韓亦軒知道。


    韓城裏有一件怪事,每每春末初夏時分,街頭上都會有一陣一陣風輕輕的吹過來,順著風吹過來的方向,走到盡頭處,你便會看到一片綠得發黑的竹林,無論你在韓城的那個方向,你最終都會走到這麽一處美麗的竹林裏,但過了那一段時分,你卻發覺再也找不到那一陣風。


    竹林裏有一條溪水,溪水旁有一間叫起風居的竹屋,藍廷就安居在這裏。


    這個名字是韓亦軒一時興起替藍廷起的,藍廷居然就用上了。


    竹屋的門沒有掩上,走進去第一眼便看到牆上懸掛著的那一副亂草字‘修’的字畫。


    韓亦軒記得這個字好像是他和藍廷唯一一次喝醉酒時,藍廷醉酒中一筆揮灑的墨寶。


    屋內的擺設仍是精致而簡單,韓亦軒又忍不住感慨這裏一點都不像一個年輕人的住所。


    幾上的茶壺還飄著淡淡的茶香,卻不見藍廷的蹤影。


    張小妤看了看韓亦軒,正想問他為什麽要找藍廷時,便聽到屋外響起了腳步聲。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蒞臨寒舍的果然是你們這對神仙眷侶。”藍廷走了進來。


    韓亦軒說。“你剛才有看到我們?”


    藍廷又笑了。“你們難道沒有看到我就躺在屋外溪水旁的竹椅上?”


    韓亦軒說。“你躺在竹椅上?你為什麽躺在竹椅上?”


    “我在聽流水聲。”藍廷說。“打從那天晚上我見到你和瘋子打完架後的場麵,我一直都睡不好。”


    張小妤淡淡一笑。“你並不像這麽容易被嚇到的人?”


    韓亦軒說。“也許,他隻是無法相信這個美麗的世界竟然會有如此瘋的人,而且還不止一個。”


    張小妤說。“也許,他更不敢相信就連你居然也瘋了。”


    韓亦軒說。“所以。他才想親生體會一下,流水聲是不是真的可以陶冶情操,讓心靜下來。”


    藍廷說。“所以,我就知道你並沒有真的瘋了。如果真的瘋了的人絕對發現不了流水聲的神奇與奧妙。”


    這片竹林的小道好像很深,韓亦軒和張小妤兩人卻覺得好像一下子就走出來了。


    路還是同樣的一條路,不同的人,不同的心境,走過來的路也許就是天與地。


    張小妤卻覺得竹林小道上看到的好像都是從夢中跑出來的。


    小橋流水人家。


    一片青蔥的竹林外有一條彎彎的清河,一座小橋宛若枕在水中央。


    河岸上也有一條細沙與小石的小道,一葉孤舟等在清水旁。


    泛舟,戲水,多麽寫意的美景,多麽歡樂的情懷。


    這就是張小妤和韓亦軒一直都期待從夢中遷移到現實的夢。


    這裏沒有小橋。有溪水與竹林,已很相似。


    韓亦軒忽然說。“我突然有點佩服藍廷。”


    張小妤假裝不懂。“他有什麽地方值得讓你佩服的?”


    “至少他比我看得開。”韓亦軒突然看了看蔚藍的天空,說。“他的心是清淨的,超脫世俗的,如果他是佛道家的學士。他願意靜修下去,一定成仙成佛。”


    “可惜他不是。”張小妤回看了一樣青蔥的竹林。“所以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安居在這裏?”


    竹林外的不遠處,居然便有一座小橋。


    走上小橋,他們迎頭便遇上橋上另一邊的一個人。


    這個人戴著一副黑框的眼鏡,一臉的書卷氣,他的膚色很白,病態的白。就像從來沒有見過陽光。


    張小妤三年前結識過一個這麽樣的朋友,其實半個月前他們就已重遇了,可她隻記得三年前。


    “好久不見。”本個月前她也這麽樣跟他打招呼,她說出口之後,便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宇文宏圖推了推眼鏡,說。“時間好像並沒有太無情。我覺得我們重遇過,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韓亦軒說。“你好像也失去了一段記憶。”


    “好像是的。”宇文宏圖淡淡一笑。“聽說這裏是個好地方,我想過來這邊碰一碰運氣。”


    張小妤說。“你也聽說過春末夏初那一陣風的故事?”


    宇文宏圖點頭,說。“這是個非常美麗浪漫的故事,我相信聽說過這個故事的人都一定也想追風。”


    張小妤說。“希望這陣神奇的風也為你奉送上快樂和失去的記憶。”


    擦肩而過。他們走到了小橋的這頭,他也走到了小橋的那頭,宇文宏圖忽然回頭問。“你最近有沒有見過王小魚?”


    張小妤搖頭。“我好像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他了,他還好嗎?”


    宇文宏圖說。“他好像變了,變得又狡猾又愛捉弄人?”


    張小妤也笑了。“他難道捉弄你了?”


    宇文宏圖又看了一眼韓亦軒,說。“他跟我開了個玩笑,他跟我說梅子塢老師過世了,我剛才還看到梅子塢老師從十七樓走出來。”


    張小妤就笑不出來了,愕然的跟韓亦軒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他們也沒有質疑宇文宏圖有沒有看錯,因為像梅子塢這種又高大又笨拙的男人,在韓城裏本就不多,何況他跟宇文宏圖好像還相處過一段不短的時間,除了韓亦軒之外,大概也隻有宇文宏圖能跟梅子塢相處得來。


    “再見。”


    “難道梅子塢老師真的沒有死?”還是張小妤忍不住打破這種壓抑的氣氛。


    韓亦軒說。“也許真的沒死。”


    張小妤說。“如果梅子塢老師沒有死的話,也許他就會迎來第三次的暗殺?”


    韓亦軒說。“一定會。”


    張小妤說。“可是,他為什麽還要出現在十七樓。”


    韓亦軒說。“也許十七樓有他非做不可的事情。”


    張小妤說。“我聽說,以前被逐出學院的一些資深的導師,好像就有一部分人躲藏在十七樓的圖書館裏。”


    韓亦軒疑惑的看著她。“你怎麽知道?”


    張小妤說。“寧誠非和新暗組第一隊長周長波曾經受任校長追查過這些被逐出學院的導師的行蹤。”


    韓亦軒點頭,說。“現在梅子塢已經安全離開十七樓,這說明他也許遇到了了他從來沒有遇過的對手。”


    張小妤又不懂,說。“為什麽?”


    “因為十七樓的圖書館裏有一種可以讓人仿佛重生的傳送陣。”韓亦軒說。“我希望這隻是我的推測。”


    張小妤又在思索,說。“梅子塢老師從來沒有遇過的對手難道就是今天早上突然離開古堡的韓昱和卓別離?”


    “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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