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經理連忙過來給俞昊打招呼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店裏剛才出了點事,隻怕今天中午就不好招待諸位了,實在是抱歉。”


    俞昊正有氣沒地方撒,見大堂經理過來賠不是,立刻沒好氣地道:“你們到底怎麽回事啊?這店想不想開下去了?你們得罪不起這幫民工,是不是就可以得罪我們這些學生了?”


    大堂經理尷尬地笑著道:“豈敢豈敢。”為了跟俞昊他們套套近乎,他拉著俞昊往後退了幾步,輕聲解釋道:“唉,今天這事真地不怪我們。”於是,他就稍稍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一開始有七八個民工來吃飯。說是為了慶祝他們當中一個民工的兒子考上了大學。起先,大家好好的。誰知,到了點菜的時候,那個點菜的民工多次出言不遜,罵那個服務小姐是“鵝腦子”。


    開始那個小姐還忍得住,但誰知,那個點菜的每點一道菜,就要罵一句“鵝腦子”。服務小姐受不了了,進去就告訴了自己男朋友。她男朋友是這裏的廚師長,見女朋友被人辱罵,立刻帶著十幾個廚子一起來大堂跟民工們理論。


    民工們死活不承認罵過服務小姐。結果,矛盾越鬧越大,民工們立刻又從工地上叫來了七十多個人。現在雙方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那個廚師長是川陝人,而“德慶樓”的廚師和服務生們也大都是川陝人,這些人在江林也有自己的勢力。


    現在是誰也不讓著誰。而且,他們還都不報警,準備自己解決問題。廚師和服務生們正在跟民工的頭――也就是那個瘦子談判,準備約好了時間地點,好好幹一架呢。


    大堂經理的話還沒講完,就聽那邊一個中年人道:“鵝腦子,今天好好一頓飯,吃成這副樣子!”


    這時,一個服務小姐立刻朝著一個戴高帽子的廚師叫道:“你看,豹子哥,他剛才就是這麽罵我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他又在罵我‘鵝腦子’了!”


    唐宇一聽雙方的對話,頓時明白過來,嘴角忍不住閃過一絲笑意。他暗暗作了個決定,盡管曆史可能已經被自己改變,自己可能不會再去搬磚了,但為了前世的緣份,今天這事他得管定了。


    此時,那個叫豹子哥的廚師長一聽,立刻火冒三丈道:“瓜娃子的,當著俺的麵還敢罵俺女朋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我女朋友什麽時候長成鵝腦袋了?”說著,他的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把切西瓜用的刀,往桌上一剁,刀刃嵌入桌子邊緣足足有五六公分。


    這邊廂,那個瘦子民工頭頓時也火了,順手從腰裏拔出一把工地上用的短鐵扡,狠狠地往桌麵上一插。可憐,一塊好好的桌麵,被他戳出了一個大洞。


    這時,大堂經理雖然心疼桌子,但一見到雙方都動了真家夥,哪裏還敢管?反而嚇得連連往後縮。


    俞昊早就嚇出了一身冷汗,頓時默念了好幾十遍“阿咪托福”。他心想,幸虧剛才被推了一跤之後,自己沒敢頂撞。要不然,指不定這把鐵扡已經插在自己身上哪個部位了。想到這裏,他下意識地哆嗦著往門口移去。


    這時,連錢二寶也後怕起來。剛才,他還一本正經地擠兌俞昊,說今天這頓由自己來請。現在想來,要是俞昊真把這次請客的機會讓給了自己,隻怕那把西瓜刀就得先把自己給切了。於是,他也開始往門口退去。


    張軍雖然不是個怕事的,但他畢竟還是個學生,平時也就會弄個拳打腳踢什麽的,哪裏見過隨手操工具的陣仗。再說,這事也跟他無關,他還是懂點江湖規矩的。於是,也往門外退去。


    林可兒、秦若蘭一見這勢頭,也跟著往門口退去。不過,在退之前,她們倆不約而同地都把目光投向了唐宇,似乎唐宇退出去了,她們才能放心地退出去。


    誰知,唐宇剛才一句話也不說,現在卻突然朝俞昊叫道:“俞班副,這餛飩饅頭還請不請啊?”


    俞昊差點被氣暈過去,他沒想到,現在連錢二寶都往外麵退了,他唐宇居然在這個時候出來擠兌自己了。不過,在這種場合,他又不敢大聲說話,隻好語無倫次道:“請,明天請,一定請……”說完,他一轉身向門口跑去。在俞昊眼裏,這裏簡直已經成了屠宰場了。


    林可兒終於顧不得害羞了,一把拉住唐宇的胳膊,就往外麵拽,一邊拽還一邊輕聲道:“我們去外麵報警。”這倒很符合林可兒的性格。她表麵上看上去很柔弱,但卻熱愛生活,有責任心。要不,她也不會做班長了。


    林可兒現在拉住唐宇的胳膊的樣子,已經遠遠超出了男女生之間的界限。這對於林可兒來說,已經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氣。


    誰知,唐宇卻一點也不領情,他一把掙脫了林可兒,往相反方向走去。沒幾步,他就大大咧咧地站在了談判雙方的中間地帶。


    林可兒、秦若蘭、張軍、俞昊、錢二寶、刁朋……所有的小夥伴們立刻驚呆了。他們一個個站在了玻璃門邊,忘了“逃生”了。


    這時,談判雙方也都愣住了。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明顯病殃殃的學生仔,居然敢站在最危險的地帶。


    瘦子用鐵扡敲得桌子“砰砰”響,罵罵咧咧道:“學生仔,你吃了豹子膽了,沒見我們在談判嗎?”


    那個廚師長也一拍桌子道:“娃子,你這是鬧什麽秋風啊?不要命了?”


    前世的唐宇自從輟學後,不是端盤子洗碗就是搬磚搞建築,跟這些處在城市底層的人一點也不陌生。聽到雙方的話,他不僅不害怕,反而覺得非常親切。


    他兩手一抱拳,朝雙方拱了拱手,然後很淡定地道:“兩邊的大哥們,我知道你們在談判,在約時間,找一個地點,拚一個你死我活。小弟我當然不敢幹涉。不過,在談拚命之前,可否先把問題的源頭再理一理。不能白白把命拚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拚的啊,是不是?”


    一聽到唐宇這麽說,那個被罵“鵝腦子”的服務小姐趕緊站了出來。她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麽大,正在後悔。這個時候,突然見有人出來主持公道,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也管不了唐宇隻是個學生仔了。


    她連忙對唐宇道:“俺也沒想把事情弄大,俺隻想讓他們給俺賠禮道歉。事情是這樣的……”


    唐宇朝她一擺手道:“事情經過我也聽清楚了,你不用再重複了。”他慢慢從桌上拿起一份菜單,突然操著一口方言開始點起了菜:“‘鵝腦子’,什錦麵筋……‘鵝腦子’,青菜蘑菇……‘鵝腦子’要一個炒腰花……‘鵝腦子’再要一個紅燒牛肉……”


    服務小姐立刻聽出來了,連連點頭道:“是,是……對,對……他就是這麽說的。一邊點菜,一邊罵俺‘鵝腦子’。”


    唐宇立刻朝著兩邊的上百號人大笑起來。大家看得莫名其妙。


    林可兒終於忍不住了,她克服了恐懼,也跑過去站在了唐宇身邊,輕輕拉著唐宇的胳膊,小聲問道:“唐宇,你……你怎麽了,不要嚇我。”


    唐宇微笑著朝林可兒道:“我沒事。”然後,他轉身朝著所有人道:“其實,你們雙方也沒事。我來說明一下吧。”他指了指那個剛才說“鵝腦子”的中年人,問道:“這位大伯,您老家是不是蘇江省的興武縣?”


    那個中年人點了點頭,疑惑道:“你怎麽知道?”


    唐宇“嗬嗬”笑著道:“您這麽重的興武口音,我還聽不出來嗎?”


    說完,他轉身朝廚師長道:“這位師傅,您是川陝省陽德人,是不是?”


    廚師長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知道俺是川陝人可能不難,但要知道俺是陽德的,你個學生娃見識挺廣啊!”


    唐宇笑道:“沒什麽,我隻是比較熟悉你們的方言而已。剛才這位大伯點菜時,用的就是標準的興武口音。其實,在興武口音裏,‘鵝腦子’就是‘我老子’的意思。請問,你們見過有誰罵人家是‘我老子’的?”


    “‘我老子’?”廚師長也有點疑惑了,不過他還是忿忿道:“好,就算你說的對,‘鵝腦子’就是‘我老子’的意思。但是他點個菜,幹啥子總把‘老子’掛在嘴邊啊?”


    唐宇解釋道:“其實,在興武的方言裏,這個‘我老子’跟我們平時說的‘我’是一個意思。這也成了興武人講話的口頭禪。隻要興武人講話遇到連接不上的情況,就會時不時冒出一句‘鵝腦子’來。所以,這位大伯,每點一道菜,就會‘鵝腦子’一次。”


    服務小姐立刻明白了:“怪不得,他一口氣說了這麽多的‘鵝腦子’。這下全清楚了。”


    唐宇對著服務小姐道:“現在,還需要這位大伯向你道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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