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逐漸接近,莉琪開始思考應該如何行動。


    這個被莉琪用作瞭望的的小樓隻有三層高,磚瓦結構的走廊讓踩踏在地板上的腳步聲很清楚的傳到莉琪的耳朵裏。她所在的位置恰好也能撲捉到那個人的動向,也讓她能思考下一步的動作。


    現在用於竊聽丹佛斯他們談話的法術類似於她和柯特聯係時使用的靈魂聯結,隻是稍微簡陋。它會將搜集到的聲音直接傳入腦海裏,而不會讓旁人聽到。因此隻是從旁經過是看不出她在偷聽別人說話的。


    有這個優勢在,莉琪自然不擔心與突然與其他人遭遇。若有必要,她隻需謊稱自己是在周圍散步就可以糊弄過去。


    正在靠近的那個人不知道年齡有多大,而且走路的聲音顯得他一瘸一拐的,踏在磚鋪的地板上顯得有幾分虛浮。也不知道是體力不支還是怎麽樣,莉琪能聽出他在一樓的走廊上行動速度並不快。


    仔細聽了一會,莉琪注意到他並不是因為體力限製才走得慢,而是出於主觀意願放慢了前進的腳步。他就像是在觀察著周圍人的視線一樣,每走幾步就停下一會,直至肯定沒人在意自己的行動後才會繼續行動。


    這樣的行徑讓人感覺有些異樣。


    課程結束後的這棟藝術樓周圍雖然有不少人來往,隻是它卻恰好處在來往人群的視覺盲點處,很少有人會注意到這邊。再說現在已經過了人流匯集的時間段了,更是沒有什麽人會在意此處。


    理論上來說,此時已經基本不可能還有其他學徒來到這裏,自然也不會有人注意到腳步聲主人的動向。盡管如此,他還是疑神疑鬼的,差點就沒有走一步就觀察一下了,莉琪真不知道他是在警戒些什麽。


    反正一時半會之間這家夥不會來到麵前,莉琪將注意力轉移到因為丹佛斯的發言,氣氛一下子變得熱烈起來的小木屋裏。一些沒什麽主見的家夥竊竊私語著讓莉琪分辨聲音的壓力一下子就提高了。


    “能告訴我那所謂的‘聰明才智’是什麽東西麽?丹佛斯。”在嘈雜的討論聲中,之前聽到過的一個聲音拔群而出,“我想你應該知道,這種礦物結晶對人體有害,所以沒有特殊許可禁止購買吧?”


    果不其然,除了大部分唯丹佛斯馬首是瞻的“部下”以外,還是有少數人對他的言論懷有疑問的。這個問題是那個被丹佛斯稱為康斯坦的學徒提出的,如他所說,冰結晶的確是一種有一定危險性的礦石。


    這種從雪山或者冰川地區開采出來的礦石外表就像普通的冰塊一樣,隻是它們透明簡直像是泛著藍光的玻璃。最初發現這種礦物的人由於它與冰塊極其相似,同時不會融化,所以命名為“不融冰”。


    當然,冰結晶並不是冰塊,更不是玻璃或者石英,僅僅是外觀上有一定共同點罷了。冰結晶其實是一種礦物,,一種具備特殊性質的“石頭”。就本質上而言,其實它們並沒有包含多少水分。


    冰結晶的危險之處在於它們極強的致冷性質。幾乎所有貼近它們的物體,其內部的熱量會以極快的速度被吸收。短期的直接肉體接觸就會導致凍傷,長期在大量冰結晶影響的環境內活動則會使人患上元素病。


    但是丹佛斯對康斯坦的提問並不感興趣,他維持著一貫平穩的語調說:“他隻是使用了自己能接觸到的管道罷了,我可以保證沒有問題。還有,你說的很對。這種礦物的確有一定的危險,所以我們在使用時也要倍加小心。”


    他的口氣太過於平穩,讓人一下子很容易就選擇相信他說的一切。尤其是除了那個叫康斯坦的學徒之外,那些幾乎都被蒙在鼓裏的人似乎壓根就不關心這種材料的來源,他們隻是在期待盡快能接觸那個法術。


    短暫的沉默後,康斯坦似乎還是想聲明自己的想法:“就算是這樣……可是這種材料還是太危險了!難道……”


    “我應該已經說過了,我可以保證沒有問題。”可是他話未說完,就被丹佛斯平穩有力的聲音打斷了,他再一次複述了自己的保證,然後語氣一轉對康斯坦說,“還是說,你覺得我的保證毫無效力?”


    “不……這個、並不是這樣。我隻是想讓你注意一下這個東西的合法性,之前的小實驗還好說……可是這一次我們是要接觸不穩定的素材,並且通過它來釋放有高度殺傷力的法術,這要是被發現了……”


    被丹佛斯突然爆發的氣勢所壓倒,康斯坦的言辭開始變得吞吞吐吐。他慌慌張張的組織著語言,試圖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康斯坦這種擔憂並不奇怪,這種礦石具備相當的危險性,所以不僅僅是開采時工作人員要裝備專用的護具,就連在運輸及出售時也要小心翼翼。這也是自治領對這種礦物的開采以及買賣嚴格管控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且他們現在企圖學習的這個“冰錐”術已經明顯超過民用等級了。就算是早就被淘汰的技術,這個規格已經足以傷害普通人。在場之人全都是普通學徒,沒有一個有資格使用這個等級的法術。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這個年紀的學徒中能合法使用被丹佛斯稱為“冰錐”的法術的人,理論上隻有奧斯卡一個人。作為兼職傭兵的他可以在正規傭兵的監管下配備武裝並且使用有一點強度攻擊性的法術。就連古式法術也是,隻要奧斯卡寫封報告上交給管理處,他還真能獲得使用許可。


    丹佛斯看不起與“低賤的傭兵”為伍的奧斯卡,沒準也是因為奧斯卡選擇了一條不同的道路抄到他前麵去了,這對於偷偷摸摸研究古式法術的他可能是最大的嘲諷。這樣一想來,莉琪不由得偷偷笑了笑。


    不知道自己正被莉琪取笑的丹佛斯笑了幾聲:“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也能理解你一貫小心謹慎的風格。可是我的朋友,你要知道小心謹慎的確是一種優良品質,可是考慮太多就會失去行動的最佳機會。”


    “事實上,你所擔心的問題都不成問題。首先我們獲得這些冰結晶的途徑絕對是正當的,不會有人來追究它的問題。”他接著說,“至於我們的研究泄露……我想在場諸君都不是守不住秘密的人吧?”


    這一句話說出來後,作為“會場”的小木屋一下子就安靜了,之前那些竊竊私語的無主見者也不再多話。雖然有一些反對的聲音,但是作為社團組織者的丹佛斯毫無疑問才是最有威懾力的人。


    “好的,如果沒有其他任何人還有異議的話,我想事情就可以這麽決定了。”丹佛斯拍了拍手,做出總結,“我會按約定在下一次召集日之前準備好能夠使用的冰結晶粉末,然後繼續我們的研究。”


    他丹佛斯一個元素係學徒就打算加工冰結晶?


    在她印象中,卡特裏斯學院中麵向高等部普通學徒的課程中並沒有關於如何加工冰結晶的技術。她推測大概是由於這種礦石材料的研磨加工不僅費時,而且其本身的危險性很高,因此學徒們隻有從高等部畢業進入有專業研修課程的學士部後,學院才會讓他們接觸威脅品的處理加工。


    他才說完,之前那個支支吾吾的聲音再一次冒了出來:“可是可以,隻不過加工冰結晶是很不安全的工作,丹佛斯……難道你真的不需要助手幫忙麽?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想應該有不少人樂於幫助你的。”


    要將這種礦物弄到手中已經是相當麻煩的了——事實上莉琪也知道丹佛斯他們是靠著偷竊的手段將其弄來的。而要讓它們能夠用於施展法術,還需要進一步精細研磨——這一步加工才是重中之重。


    隻不過是將一塊冰結晶敲碎、分割、研磨,然後穩定處理使其成為能夠作為施法材料使用的素材,就需要花費不小的精力。而若是要提供在場眾人都能充足使用的份額,那就更不是一個人在短期內能完成的工作了。


    可是丹佛斯並沒有接受他的提議,而是很嚴肅的說:“沒有問題,處理的工作我一個人就能夠解決,我知道這個東西的危險性,所以我會更小心的處理。既然使用冰結晶這個提案是我提出的,我就必須負起責任來處理好。”


    如果隻看到這一幕,莉琪可能也會覺得丹佛斯的確是個很優秀的領導者。他不僅弄到了這種材料,連加工處理都一手包辦。不難想象他為何能贏得社團內大部分人的信賴,使他們願意加入這個研究社團。


    隻是以莉琪手中的信息為角度進行觀察,隻會覺得他的可疑程度進一步提高了。


    丹佛斯稍微停頓了片刻,見其他的成員們不再提出異議,便高聲向在座的學徒們宣布了這次討論結束:“那麽,這次召集日的議案全部解決了。我會處理好我負責的部分,同時希望各位在這段時間內好好複習施法細則。”


    “那麽,願智慧的榮光引導你前進的步伐。”


    “願同樣的榮光也引導你前進的步伐。”


    莉琪聽著這像是告別語的話,突然感覺這些人的社團不像是研究小組,倒有幾分接近於“秘密結社”了。一想到這裏,她不由得起了些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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