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一支衣衫襤褸的隊伍正在艱難地往前跋涉。


    青女騎在馬上,目光有些惆悵。


    此時的她裹著一身破皮襖,渾身髒兮兮的,頭發已經被漠北的風沙折磨得不成樣子,唯一不變的是那張讓人看上一眼便再難忘掉的絕美容顏。


    “別吉,您還在發愁呢?”


    木春黎打馬來到青女身邊,輕聲問到。


    青女望向周圍的族人,嘴角滿是苦澀。


    這一年多遠遷貧瘠漠北,讓部落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所有的牛羊都在冬季的白災中死去,她已經用盡全力,卻依舊有一大半的族人永遠地留在了那塊貧瘠的土地上。


    眼下倒是已經開春了,可是部落裏沒了能生產的母牛,大部分馬匹也都瘦弱不堪,部落想要恢複生機著實難上加難。


    “唉……”


    青女長長地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


    木春黎搖頭道:“別吉,朝廷的使者已經來過三次,女皇陛下特意派了人馬來接應咱們,隻要答應歸順朝廷,咱們便能度過難關。”


    青女聞言眉頭一皺:“木春黎叔叔,難道就連您也要背叛草原了嗎?”


    木春黎笑道:“別吉,除了咱們,所有的部落都已經歸順了朝廷,什麽油田、工廠、農場,朝廷在新城附近弄出了不少新奇玩意兒。


    聽說各大部落的勇士和女人們都到侯爺的工廠裏做活,一個月能掙得到三十塊,那可是五頭牛的價錢啊。


    還有,侯爺給大家蓋了房子,運了糧食,大家再不用風餐露宿,饑一頓飽一頓,冬天也不用擔心白災了。


    當年都說侯爺殘殺草原兒郎,可現在看來,侯爺也為草原帶來了新生,有了好日子過,能活得輕鬆自在,誰還在意草原究竟有沒有大汗?”


    青女氣急,怒道:“那家夥自是千好萬好,可木春黎叔叔,你是要讓我做那有奶便是娘的人麽?”


    木春黎笑道:“別吉,您就別撐了,若是你沒有歸附朝廷之意,又怎麽會帶著族人從漠北歸來呢?咱們現在可是已經踏上了侯爺的土地。”


    “胡說!我隻是……隻是……”


    青女聽得此話,臉上頓時一陣局促,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木春黎哈哈大笑道:“別吉一直嘴硬,恐怕是對侯爺心有所屬,卻又擔心女皇陛下不肯將她的夫君相讓吧?”


    “胡說什麽?您可是長輩呢,怎麽這般編排我?!”


    青女又羞又怒,漲紅了臉。


    木春黎笑道:“別吉,您就別裝了,在漠北的時候每到夜深人靜,您總要埋怨侯爺當初沒攔著您北上,罵他是負心漢,不懂風情,如此女兒之態,還說不是傾心於他?”


    “我……你……”


    青女被戳破了心思,胸口小鹿亂撞,急得想要解釋,卻連話都說不清楚。


    木春黎嘿嘿賊笑道:“別吉,您可是草原的公主,又生得這般美麗,若是您不這麽倔,那侯爺怎會不歡喜?”


    青女羞得急了,怒道:“我是喜歡他,可是他與草原的仇怨不共戴天。


    您把他說得像是救世主,可我和族人在漠北受難的時候他在哪裏?我染了風寒,險死還生的時候他又在哪裏?


    想要我委身於他,除非他立刻就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與他便是長生天注定沒有緣分,此事日後也休要再提!”


    話音剛落,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眾人連忙停住腳步,朝天上望去,隻見一顆碩大的火球從天而降,聲勢尤為驚人。


    “別吉小心!”


    木春黎臉色一變,連忙跳下馬,一把將青女也從馬上拉了下來,將她壓在地上。


    “轟隆”一聲巨響,火球狠狠地砸在不遠處,大地猛然一震,仿若天災。


    一眾牧民驚愕地望著這一幕,立刻有人下跪匍匐,朝長生天祈禱,過了好久才敢望向火球落地的位置。


    “咳咳咳咳……”


    徐銳渾身冒著青煙,臉被熏得漆黑,從返回艙中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


    “娘的,鮑帥這家夥用什麽方法送我回來不好,非要弄這麽一個破爛的返回艙,這分明是專門整我呢吧……”


    徐銳滿口埋怨,心中氣不過,伸手指著藍天大吼道:“喂,你聽好,等我回去,看我怎麽收拾你!”


    吼完這句話,徐銳心情舒暢了不少卻突然發現有些異樣,豁然轉頭,隻見一隊牧民正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而老熟人青女竟就在牧民的正中間。


    被人看到自己的醜態,就算徐銳臉皮再厚,也不禁老臉一紅,訕訕地朝青女揮了揮手道:“嘿嘿,這麽巧,你也在這啊?”


    青女大張著嘴,瞪大了眼睛,喃喃道:“難道……難道……難道他真的是天上的仙人?”


    木春黎回過神來,壞笑著望向青女道:“別吉方才說什麽來著?”


    青女一愣,這才想起方才的話,頓時羞紅了臉,飛快跳上馬朝遠處逃去,留下木春黎在原地哈哈大笑。


    “這……難道是把我當成了妖怪?”


    徐銳撓了撓頭皮,莫名其妙地望著青女。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遠處有大隊人馬迅速接近,徐銳連忙朝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西北軍的旗幟迎風飛揚,前來接應青女部族的人馬被方才的巨響吸引了注意,朝這邊趕來,為首的將軍不是別人,正是曹思源。


    曹思源遠遠便看見徐銳,頓時大驚,高呼道:“侯爺,是侯爺,侯爺出關了!”


    “侯爺出關了!”


    “侯爺出關了!”


    將士們聞言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


    “哈哈,你們也來了,難道是算準了侯爺我今日返回不成?!”


    徐銳自然也認出了曹思源,哈哈大笑著朝他們飛奔而去,心中暗道:“終於回來了,反正還有這麽長的時間,那就讓我陪著家人和朋友們走完這一生吧……”


    長興城中,棲霞公主在南書房裏捧著一盆玉蘭花仔細觀賞,越看越是喜歡,開心地將花捧到了桌上,朝一旁招了招手。


    “妹妹快來看看,你可真是巧手,眼看花苗快不行了,被被妹妹照料了幾日,竟真的起死回生了。”


    曹婉兮放下茶杯,臉頰一紅,朝棲霞公主行了個禮道:“陛下福澤深厚,民女不過是沾光而已。”


    棲霞公主抓住曹婉兮的手道:“妹妹過謙了,你心靈手巧,又用情極深,我家相公若是能娶到你,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曹婉兮聞言臉色一變,連忙跪下道:“陛下恕罪,民女的確曾經愛慕侯爺,可自打侯爺娶了陛下,民女便再無半點非分之想,還望陛下明察。”


    棲霞公主啞然失笑,將曹婉兮扶了起來,真誠道:“妹妹誤會了,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什麽事都比不上相公開心,隻要他能回來,咱們一家人團團圓圓才是真的幸福啊。


    你對相公親深意重,相公也將你當成紅顏知己,隻要你們都願意,咱們一起好好過日子,開開心心,幸幸福福,我又有什麽不允的?”


    “陛下說真的?”


    曹婉兮有些發懵,眨著大眼睛愣愣地問。


    “當然,不然我為何總讓你進宮來陪我?”


    棲霞公主笑嘻嘻地說。


    曹婉兮緊張道:“可您是皇帝,哪有皇帝和其他女人共侍一夫的?”


    棲霞公主笑道:“我當這個皇帝本就是趕鴨子上架,說穿了不過是暫時替相公看著他的天下罷了,等他回來,這皇帝自然是要讓給他做的,你看,皇帝再娶一個皇妃不過分吧?”


    “啊?”


    曹婉兮又是一愣,沒想到這當皇帝還能這般讓來讓去的,感覺就好像是活在夢中。


    就在這時,女官綠竹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啟稟陛下……西北……西北……”


    棲霞公主眉頭一皺,認真起來,渾身的氣勢頓時一變。


    “西北怎麽了?”


    綠竹喜悅道:“西北的曹將軍發來急電,說是侯爺出關了!”


    “什麽?!”


    棲霞公主聞言大喜,豁然起身。


    “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眼淚頓時抑製不住地從棲霞公主的眼眶裏流了出來。


    她好不容易擦幹眼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冤家,一走便是兩年,害得我天天為他擔驚受怕,uu看書wuushu如今總算回來,總算回來了!”


    說著,她一把拉住曹婉兮,笑道:“妹妹同我一起去迎相公,咱們也給這個冤家一個驚喜!”


    曹婉兮原本也是驚喜萬分,聽到這話頓時臉頰一紅,低下頭輕輕地點了點。


    “通知下去,朕立刻便要西巡查!”


    棲霞公主見她答應,欣喜地拉著曹婉兮出了南書房的大門。


    “陛下慢點,您慢點,奴婢都準備好了!”


    綠竹深怕棲霞公主跑得太快會摔著,又是喜悅,又是擔憂地追了出去。


    這一日,大魏的天似乎更藍了一些,春日也更溫柔了許多,沒人知道人類的命運從這一刻開始,又一次被完全改寫。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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