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背著你在西北興風作浪之人就應該拉出來砍了,他們想幹什麽?無非就是打著你的旗號,滿足他們自己的私欲罷了,這種亂臣賊子總有一天會要了你的狗命!”


    劉異還不解氣,敲著桌子衝徐銳怒吼。


    徐銳訕訕道:“若是有人罵了你一句,你的兵氣不過出門打架,你會把你的兵拉出來砍了?”


    “當然不會!”


    劉異理所當然到。


    徐銳聳聳肩:“那你為何讓我把他們砍了?”


    劉異呼吸一窒,指著徐銳的腦門道:“這是一回事嗎?小兔崽子,背著你利用你的名義在西北稱王,那既是叛國,又是叛你,這樣下去沒幾天你就會被他們架空了!”


    徐銳歎了口氣道:“此事我已經有了章程,斷然不會出現您所說的那種情況,何況以後怎樣那都是後話,眼下若不走,恐怕聖上和新君都容不得我,又何必留下來添亂呢?”


    劉異翻了個白眼道:“要走你走,反正老夫不走!”


    徐銳苦口婆心地勸道:“我若走了,你們定然會被新君遷怒,到時候如何活得下來?”


    “老夫不管,反正劉氏一門代代忠烈,老夫絕不會做叛國的走狗!”


    劉異說不過徐銳,幹脆直接耍起賴來。


    徐銳正要再勸,卻聽得遠處傳來一聲悶響,他和劉異立刻認出那便是炮聲,臉色齊齊一變。


    “是宮城的方向!”


    劉異橫了徐銳一眼道:“看來是遼王開始攻打宮城了,你搗鼓出來的好東西,這回還不知道要死多少將士!”


    徐銳苦笑道:“喂,這不能賴在我的頭上吧,若是沒有火炮,說不定大魏在西川一戰便要亡國了……”


    劉異知道徐銳說得不錯,卻也沒有絲毫歉意,反倒將火氣一收,鄭重問道:“遼王已經狗急跳牆,你小子究竟還有什麽後手?”


    徐銳哭笑不得道:“大勢之下,我能有什麽後手?無非是等聖上盡快完成大位交接,然後把他老人家一直藏著的後手拿出來,迅速收拾殘局罷了。”


    劉異歎了口氣道:“刮骨療傷雖是徹底,可對國家而言終究是莫大的傷害,聖上這次也太操切了些。”


    徐銳搖了搖頭:“生死有命,這次聖上即便想要徐徐圖之,恐怕也沒這個機會。”


    話是這麽說,但徐銳知道宏威皇帝的生死完全掌握在那不知名的病毒手中,而控製病毒的人則很可能便是暗棋。


    宏威皇帝突然病重顯然是暗棋一手安排的,可是到了現在徐銳仍舊不知道韓王謀劃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


    正因猜不透,這件事一直讓徐銳提心吊膽。


    也許是提起宏威皇帝即將逝去,劉異突然沉默下來,半晌才長長地歎了口氣。


    “是啊,時代變了,老人們一個個去了,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徐銳一愣:“怎麽又突然說起這個?”


    劉異擺擺手,似是有些意興闌珊:“算了,你走吧,不用管我,但是在走之前得把這裏的爛攤子收拾幹淨。”


    徐銳眉頭一皺,還沒開口,又聽劉異繼續道:“你的確沒有對不起大魏,但大魏也成就了你,如果真的到了水火不相容的時候,我也希望你能念著往昔的舊情不要對大魏落井下石。”


    徐銳眉頭一皺:“您老不用交代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大魏是我的家,暫時出走不過是為求自保,有朝一日我終歸是要回家的。”


    劉異聞言欣慰地點了點頭:“有這份心便是好的,先去把外麵的事處理幹淨吧,長興城這一亂,我這心裏便也跟著亂了,總怕出什麽紕漏,整個國家元氣大傷,讓南朝有機可乘。”


    正說著,管家突然敲了敲門道:“少爺,錦衣衛指揮使李鄺李大人求見。”


    徐銳一愣:“李鄺?他這麽會知道我在這?”


    劉異冷笑道:“錦衣衛無孔不入,知道你在何處有什麽好奇怪的,你快去見他吧,興許對你會有什麽幫助。”


    徐銳聞言沒有多說,點了點頭便朝書房外走去。


    “等等!”


    就在徐銳即將踏出房門之前,劉異卻突然叫住了他。


    徐銳頓住腳步,朝劉異望去。


    劉異張了張嘴,好似有千言萬語,但最後卻變成了簡單的一句話:“小兔崽子,你可得悠著點,不許把小命弄沒了,聽到沒有?”


    徐銳聞言心中頓時流過一股暖流,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你還笑,老子打斷你的狗腿!”


    劉異眉頭一皺,就要作勢去抓桌案上的戒尺。


    徐銳卻是朝劉異作了個揖,鄭重道:“義父莫急,孩兒答應您妥善處理長興亂局,然後平平安安地回來接您離開!”


    劉異聞言一驚,愣愣望著徐銳,張開的嘴巴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徐銳又是一笑,再朝劉異鞠躬道:“義父安坐,孩兒去了!”


    說罷,徐銳直起身子,從容轉身。


    劉異愣愣望著徐銳走出書房,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雙目之中已是老淚縱橫。


    “臭小子……”


    劉異口中喃喃自語,心中卻是悲喜交加,這一聲義父遲到了數年,已經讓他等得太久了。


    徐銳與劉異情同父子,甚至就算是親生父子也未必比他們親近。


    早在徐銳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一生無子的劉異便起了收徐銳為義子的心,徐銳也感懷劉異對他的恩情,一直以侍奉父母的態度來對待劉異夫婦。


    隻是礙於徐銳義父楊渭元慘死在南疆戰場,這父子的名分才被二人放在了一邊,遲遲沒有提起,沒想到一拖就是這麽多年,直到徐銳今日突然以義父尊稱劉異,才算了了心願。


    就好像本以為終生無望之事突然柳暗花明,水到渠成,讓劉異瞬間覺得世上之事都不再重要,甚至都忘了再次拒絕徐銳一同離開的邀請。


    離開書房之後,徐銳迅速收斂同樣澎湃的感情,心裏卻泛起了嘀咕。


    袁子雄暗中籠絡徐銳的勢力,在西北裂土封疆,這是任何一個帝王都無法容忍的大忌,絕不可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宏威皇帝連續幾日沒有消息之後,徐銳便認定他已經不準備,或者沒有餘力再來解決自己這個問題了。uu看書ww.uukanshu


    那麽留給宏威皇帝的選擇便隻剩兩個,要麽簡單粗暴地除掉自己,要麽把自己留給新君來收拾,而以徐銳對宏威皇帝的了解,他是絕不會把隱患留給新君的。


    就算退一步講,即便等到新君登基,也必然容不下自己這個權利過大的下屬,關係破裂是遲早的事。


    想來想去,如果徐銳不想和大魏徹底撕破臉,便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暫避鋒芒。


    於是乎徐銳便決定幫著裕王和肅王料理完那些棘手的後事,等到新君的名分確立下來,便借著長興混亂的大勢逃出去再說。


    正是因此他才會第一站便來勸說劉異和他一起走。


    按說徐銳這次喬裝打扮,又是輕裝上陣,除非有人盯梢,否則絕對不可能掌握他的行蹤,而且他和李鄺已經約好了在公主府中見麵,李鄺又為何急匆匆地追到劉府來?


    徐銳一邊琢磨著這其中的奧妙,一邊來到客廳,李鄺正按著腰刀等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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