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


    從院子中離開,木村悠蹲下身子,盡量用最柔和的聲音問道。


    他知道,這一句話問了也是白問。


    美紀怎麽可能不疼呢?


    本來那金色耀眼的長發變的淩亂且幹枯,裙子上還有著深深的腳印,那白皙的臉上的紅印也沒有消去。


    “不疼。”美紀搖了搖小腦袋,然後輕聲說道。


    “怎麽可能不疼啊..”木村悠伸手想觸碰美紀的臉頰。想替美紀把臉上的灰塵給擦掉。


    美紀卻往後牆角縮了縮,躲過去木村悠的撫摸。


    “美紀身上髒。”


    悠的手很好看。纖細白皙且修長,是她見過最好看的手,就算是鋼琴家的手也沒有悠的好看。


    而她現在整個人都很髒。被悠觸碰到的話,會讓悠的手也變的髒兮兮的。


    “不髒。我們回去吧。”木村悠搖了搖頭,然後說道。


    美紀根本不髒,髒的隻有西條大空那個畜生罷了。對一個孩子都能下那樣子的狠手。


    當時來到牆外,聽到西條大空聲音的時候,他心跳都慢了一拍。因為他知道西條大空是一個有些病態的人。


    “……”美紀陷入了沉默,然後身子又往後縮了縮。後背已經貼在了牆上。


    “不想回去嗎?”看著美紀的模樣,木村悠大概明白了她的想法。


    “不回去。”美紀搖了搖頭。


    她不可能跟著悠一起回去。


    “是討厭和我住在一起嗎?”


    “不討厭..悠是一個好人,悠會道歉,會給美紀買衣服,會給美紀買意大利麵吃,給美紀買零食吃,還總讓美紀少做點事情。悠對美紀很好。美紀很喜歡和悠住在一起。但是..美紀卻是一個麻煩。因為美紀,悠和家人吵架。因為美紀,悠被趕出家門了。因為美紀,悠隻能住在破舊的房子。美紀隻能給悠帶來麻煩。美紀根本不能待在悠的身邊。”


    美紀的聲音逐漸哽咽,哪怕是被毆打都沒有哭出聲來的美紀,此刻終於是哭出了聲來。


    她怎麽可能不喜歡和悠住在一起。悠是對她最好的人。


    “美紀...”


    木村悠還是第一次聽美紀一次性說出那麽多的話。


    在這沉默中,美紀到底是背負了多少的壓力。


    這一份背負的壓力和木村悠穿越前的童年時期是何等的相似。


    木村悠穿越前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剛開始在孤兒院生活的時候,他其實相當的開朗,覺得是不是孤兒,那都是無所謂的事情,但後來的一件事情,改變了他的生活態度。


    創建孤兒院的老人有一個孫子。那一天他和院長的孫子因為想看的電視頻道不同,而產生了分歧。


    氣憤之下,那個院長的孫子說出了一句:“這裏是我家!你給我滾出去!”這樣子的話。


    那是屬於孩子的氣話,但也深深傷害到了穿越前的木村悠。


    那個時候,穿越前的木村悠終於意識到了“這裏不是他的家。”


    別人養你,是出於情分。你不能夠得寸進尺,能夠活著,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從那之後,他新的衣服不要買,院長給他的零食不要吃,每天吃飯都隻吃一點點。


    可他真的是不喜歡新衣服,不喜歡吃零食,吃一點點就飽了嗎?


    不是的。


    看著別人買的鮮豔新衣服,他是羨慕的。看著別人吃零食,他也很饞,會在一旁咽口水。一點點的飯也根本吃不飽,他餓的時候,甚至會拔路邊的野草吃。


    他明白,孤兒院不是他的家。


    美紀和當時的他又是何其的相似。


    每次木村悠問美紀,要不要買衣服,買零食的時候,美紀總是回答不要。


    事實上呢?美紀很喜歡新衣服,也很愛吃零食。隻是出於以前受到的傷痛,根本不敢,也根本不願意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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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偶爾偶爾,他會幻想著“會不會他的親人突然出現?”,那一位親人包容愛護著他。讓他可以肆意的撒嬌,能夠心安的吃飯,能夠心安的買新衣服。


    雖然直到他穿越之前,這樣子的親人都沒有出現。但確實曾經有幻想過。


    美紀是否也會有這樣子的幻想呢?


    答案是肯定會幻想的。就像孩子總會幻想聖誕老人一樣。


    這一份幻想會實現嗎?


    身為一名等候了二十幾年,幻想仍然都沒有實現的過來人,木村悠卻是要回答:“美紀的這一份幻想一定會實現的。”


    因為他願意成為美紀等待的那個人。


    就像是被爹媽揍的孩子,總是想著“我長大之後,一定不會揍我的孩子。”一樣,未來總是要改變的。


    他沒有等來的親人,不能讓美紀也等不來。


    “美紀,我們回家。”木村悠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眼中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就算以後前進的道路上全是荊棘,他也要通通跨過去。


    他的目標,除了二十歲之前實現財富自由之外,又多了一條——成為優秀的養妹人。


    當然,他剛剛說的話,他也不會忘記。眼前的這一套房產,他一定會買下來,然後再門口掛上“西條大空這條臭狗不得入內!”,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爭一口氣!


    “可美紀害的悠和家人吵架了。”家這個字,讓美紀微微顫抖,但她很快就抿了抿嘴唇,選擇了拒絕。


    隻要自己和悠分開,悠就能和家人和好,就能重新住回這裏了吧?


    自己的話無所謂的,反正之前就一直在流浪。沒有關係的。


    “一直在吵架啊,而且那些人不是我的家人。”木村悠開口說道。


    從把錢還完之後,木村悠就一刀兩斷了。


    西條大空的行為讓木村悠更加的厭惡。


    “可美紀害的悠被趕出來了。”


    “住在別人家裏當然要被趕出來了。我又不姓西條。”木村悠聳了聳肩膀,指了指門牌。


    之前寫著“木村”的門牌,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裏去了。換上了“西條”兩個大字。想想也是,以西條大空對於木村的憎恨,關於“木村”的門牌是絕對不可能留下的。大概已經被那西條大空當做泄憤的工具弄的麵目全非了吧?


    “美紀是麻煩。”


    “不,美紀你不是麻煩。你是我獨一無二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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