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想要見賈赦,還是挺麻煩的。


    但是賈蓉這個寧國公,自然不一樣。


    而且,賈赦原本就有心見他。


    所以,賈蓉到了榮國府的時候,都沒用通報,門子就帶賈蓉去見賈赦。


    昨兒賈蓉回到京城,賈赦也收到消息了。


    來到大房這邊的涼亭,賈赦已經坐在涼亭裏麵,等待著賈蓉到來。


    賈蓉過來後,對著賈赦抱拳問候:“赦老爺。”


    賈寶玉和賈璉,就是賈蓉叔叔輩的人物,像賈赦更是爺爺輩。


    賈蓉對賈赦和賈政稱呼,直接稱老爺,反而合適一點。


    賈赦聽到賈蓉的問候,臉上露出一個熱情的笑容,他裝模作樣的,好似和賈蓉關係很好:“蓉兒,好久不見了。”


    賈蓉沒有趁勢和賈赦敘舊,而是說起了鴛鴦的事:“赦老爺,聽說你要娶鴛鴦?”


    賈赦笑了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鴛鴦美貌動人,我也免不了俗啊!”


    賈蓉道:“可是鴛鴦找寧國府幫忙說和,說她不想嫁給你。”


    賈赦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她的哥哥和嫂子,都同意讓她嫁給我,她說不願意,這是連自己哥哥的話都不聽。”


    “往常人人都說這個鴛鴦伶俐,想不到,她也這麽不曉事。”


    雖說鴛鴦隻是一個棋子,但是,賈赦作為榮國府的大老爺,鴛鴦居然敢拒絕他,還是讓他的心裏很不痛快。


    賈蓉勸道:“赦老爺,男婚女嫁,都是一輩子的大事,還是不該強求的。”


    賈赦一直不說正事,賈蓉也不介意和他扯皮。


    而且,他本就是要幫鴛鴦。


    賈赦冷著臉道:“一個小丫鬟,我看上她,是她的福分。”


    “蓉兒,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賈赦一副不快的樣子,不想讓賈蓉摻和他的事。


    賈蓉神色不變,一臉的平靜,聲音雖不高,語氣卻極堅定:“赦老爺,鴛鴦是我的朋友。”


    “你要欺負鴛鴦,就是在得罪我。”


    隨著賈蓉的這句話,兩人之間的氣氛,陡然凝固起來,變得嚴寒肅殺了許多。


    賈赦的確不是一般人。


    知道賈蓉的那些事跡,又知道賈珍的下場,像榮國府的二老爺賈政,是絕對不敢和賈蓉這麽針鋒相對起來的。


    畢竟賈政顧忌太多。


    倒是賈赦,現在給賈蓉一種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可以拋下的感覺,好似一位可以將一切放上賭桌的賭徒。


    有這般心力和勇氣的賈赦,怎麽可能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老年紈絝。


    “蓉兒,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護著鴛鴦那個小蹄子。”


    賈赦笑了起來。


    這才算是進入正題了。


    賈蓉的心裏一動。


    “赦老爺,您這話,我有些聽不明白。”


    賈赦笑笑,沒再看賈蓉,而是扭頭看向一旁的池塘,目光幽幽:“蒼天已死,青天當立,真龍出寧,天下大吉。”


    “這十六個字,在京城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陛下和太上皇,雖然在朝堂上互相角力,但危及皇室,他們就會一致對外。”


    說到這裏,賈赦轉過頭來,別有深意的看了賈蓉一眼。


    “自你離京之後,陛下就派了宮裏的內侍,去了道門祖庭——龍虎山。”


    “前些日子,據說龍虎山的山主——張天師,已經應陛下之請,來了京城。”


    “張天師每次下山,都隻為斬妖除魔。”


    “你說,陛下派人去道門祖庭,把張天師請來,是要斬哪個妖,除哪個魔?”


    賈赦這是反問句,雖是在問賈蓉,但是,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心裏就有。


    而且,他也確定,賈蓉心裏肯定知道答案。


    道門向來講究避世,皇權爭霸,權力鬥爭,道門是從來都不會參與的。


    道門祖庭的那些道士,更是一天到晚,隻想著修行。


    能讓張天師下山,隻有一個理由,那便是斬妖除魔。


    皇帝專門把張天師請到京城,讓其斬妖除魔,要斬的妖魔,估計就是賈蓉。


    賈赦和賈蓉,都對此心知肚明。


    但是,賈蓉卻是裝作不懂的模樣,道:“陛下怎麽想,我哪能知道。”


    賈赦看到賈蓉裝傻,不接他的話,倒是也不在意:“蓉兒,你是一個聰明人。”


    “你該知道,就算你什麽都沒有做,陛下和太上皇,他們都容不下你了。”


    “如果不是你還有些本事,你我今天,都可能不會有機會,坐在這裏聊天。”


    “不過,也正是因為你有本事,所以要是不解決你,陛下和太上皇,都會寢食難安。”


    賈赦把話明明白白的說出來。


    說完,他也沒有再理會賈蓉,轉身離開。


    賈蓉看著賈赦離去的身影,沉默不語。


    他還真的誤會,賈赦無所畏懼呢。


    他剛才還以為,賈赦是要挑拔他去殺皇帝,結果隻是把話說了一半,提醒了一下他的處境。


    這和賈蓉之前所想的可不一樣。


    來見賈赦之前,賈蓉還猜想過,賈赦是醞釀了什麽大陰謀在等著他。


    剛才聽到賈赦分析皇帝要對付他,他也以為賈赦是要借刀殺人。


    沒有想到,賈赦真就是簡簡單單的在提醒他。


    皇帝不死心,要對付賈蓉,賈蓉倒是不奇怪。


    越是站在高位的人,越是不能接受,有不受自己控製的人和事。


    賈蓉這個人,實力超強,眼裏還無君無父,又在朝庭做著官,身上還有著爵位。


    皇帝本就有理由忌憚他。


    今時今日,賈蓉的存在,更是對皇權都產生了影響。


    隻要不是昏君,都不能坐視賈蓉好好過日子。


    賈蓉對於皇帝的決定,一點都不在意,倒是對於由道門祖庭而來的張天師,賈蓉有些好奇。


    昔日的張角,憑一本太平要術,掀起黃巾之亂,讓一個強大的帝國分崩離析,走向末路。


    這就是道門修士裏麵,姓張之人的含金量。


    賈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半個道門中人。


    他現在修行的野路子,是他從那些東找一本,西找一本的道門書籍裏麵研究出來的。


    他對張天師這種真正的道門高人,是真的心有好奇。


    賈赦究竟是好意提醒,還是有心算計,賈蓉都不在意。


    他現在隻想見識一下張天師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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