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維克托疑惑地問道。


    威廉抬起頭,話語中帶著不安的恐懼情緒:“我的老天爺啊!這……這卷軸的外皮不是牛皮……也不是羊皮……”


    “那就是野豬皮或者鹿皮嘍?”艾德嘉說道,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都……都不是!這……這根本就不是動物皮製成的……這是人皮!”


    “人……人……皮?你說什麽?我沒聽錯吧?”


    威廉·艾因富特少爺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們沒有聽錯……這卷軸的封皮是用人類的皮膚製成的!”


    憲兵被嚇了一跳;“天呐……世上竟有如此狠毒之輩!”


    威廉小心地捧著卷軸,似乎這東西有些燙手似的:


    “我一開始還隻是懷疑,可我仔細看了好幾遍,還對著自己的皮膚做了對比,你們看呐,這些細細的褶皺和汗毛孔的分布全都是人類的特征!一定是用了什麽秘方藥水浸泡,才能完好地保存這麽多年。”


    民兵和義警也被嚇壞了,各自向後跳了一小步:“我的天呐!太可怕啦!”他們不斷地在胸前劃著十字,嘴裏不斷呢喃:“我還有孩子,還想多活幾年呢!諸神庇佑!邪魔退散!”


    身處這座黑暗詭異的古堡中,又發現了人皮製成的卷軸,難免都會心生恐懼。


    艾德嘉公主是唯一一個絲毫沒有嚇到的人,不僅如此,她還充滿興趣地捧起卷軸,大大咧咧地欣賞起來:


    “哇塞!這也太酷啦!我還從沒見過人皮製品,這摸起來……手感還挺不錯的嘛。”


    維克托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為了凝聚隊伍,他開始安撫起其他人:


    “好了好了,就算真是人皮做的,這卷軸也隻是個死物件罷了,並不會突然跳起來給你們一刀,無論如何,就是這東西在塔頂發光,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艾德嘉解開了係在卷軸上的繩子,緩緩打開卷軸;


    果然,卷軸內層的塗料在黑夜中發出藍色的幽光,有點兒像螢火蟲發出的那種光亮,卻又詭異得多,使得大家不用借助火把也能看清卷軸上描繪的內容。


    隨著卷軸逐漸被拉開,一副長長的畫卷在他們麵前展現開來,


    畫卷中描繪出一副地獄般的,十足駭人的場景——


    一群形貌可怖的怪物正在懇噬鮮活的人類身體,鋒利的牙齒嚼著骨頭,爪子掏出柔軟的內髒,張開血盆大口便開始大快朵頤,蹄子踐踏破碎的血肉。


    那些怪物的眼睛令人想起山羊,因為它們瞳孔的紋路都是橫過來的。


    怪物身上的皮膚像岩石似的粗糙不平,長滿了惡心的肉瘤和腫塊,除了恐怖的尖牙利爪之外,背後還長著蝙蝠似的肉翅。


    它們吃人的樣子就像人類在嚼太妃軟糖似的輕鬆愉悅,沒有任何道德倫理上的束縛,隻有無盡的野性殺戮。


    畫卷的正中央,是一位類似童話中女巫似的人物。


    那是一位形貌枯槁的老婦人,牙齒掉光後使得嘴唇縮皺回嘴裏,再加上幹癟褶皺、遍布老年斑的皮膚,死魚眼似的、渾濁的、泛白的眼珠,這一切嚴重衰老的特征都使得她看起來得有上百歲了,一副隨時都要一命嗚呼的慘樣子,不知為何,她的神情卻又顯得頗為堅定。


    她站在一張巨大的,雕滿了符咒的石桌前,頭戴一頂軟塌塌的尖頂布帽子,穿著一件寬鬆的長袍,一隻幹癟枯瘦的手捏著一串念珠,另一手握著一柄造型怪異的小刀。


    石桌上平躺著一位身著盛裝、頭戴花環的美貌少女,她的胸腔和腹腔都被那位老婦人用小刀剖開了,


    旁邊的托盤上平放著她的肝髒,一隻看起來極為惡心,形狀類似大蜘蛛的怪物正在一旁耐心地等待,顯然,它是在等待老婦人把少女的內髒一件件盛放到盤子裏,等待享用獻給自己的貢品。


    這是標誌性的,古代黑暗時期活人獻祭的場景,最可怕的是,那位少女蒼白虛弱的臉上沒有任何痛苦與不甘,她竟然展示出幸福平靜的微笑,那笑容似乎在證明她是自願參加獻祭,而不是被迫的。


    隨著這副畫作被完全展開,卷軸也被拉到了盡頭,邊緣處有幾行細密的小字,看起來和城堡內牆上的怪異文字如出一轍。


    “又是錫蘭語!我來翻譯給大家聽!”


    威廉顯得相當興奮,證明自己的機會又來了,尤其還是在艾德嘉麵前,自己更是得好表現了。


    他從懷裏掏出來一柄放大鏡,指著卷軸上的小字,讀了出來:


    “


    啊!


    鮮血!


    藝術!


    死亡!


    這一切真是太美了!


    惡魔們的饕餮盛宴!


    這是每百年一度的巫師集會——沃爾帕吉斯之夜的盛況。


    我真幸運,能夠親身經曆一次!


    每到這一天,來自世界各地的巫師們都會來到亞文大陸中部的黑暗森林聚會,


    他們用神聖的祭祀刀為諸位惡魔領主獻上諸多供品,


    最基礎的貢品有牛羊和禽類,最好的貢品是人類,以他們的理論來說,人類身上流淌著部分惡魔的血液。


    除了享受貢品和狂歡,惡魔領主們還會帶走一些人類的嬰兒,並非要吃掉他們,而是把這些小家夥帶到自己的黑暗異界裏圈養,就像我們人類圈養禽類和牛羊一樣。


    與那些愚蠢木訥的聖堂教會信徒不同,我們的偉大信仰會給自己帶來實實在在的利益!


    巫師們的忠誠會換來真正的奇跡。


    惡魔領主給予信徒們豐厚的獎賞,賜予他們長生不衰,遠離疾病的不朽之身,以及遠遠淩駕於凡人之上的黑暗魔法力量。


    而代價,隻需要鮮血即可。


    在獻祭儀式之後,巫師把我引薦給其中一位女性惡魔領主,她對我的詩句和畫作很滿意,並且要求到我家中做客。


    我被選中了!


    多麽榮耀!


    我高興得快要瘋了!或許,我已經瘋了!


    偉大的惡魔領主紮賈拉斯巴德!感謝您屈尊蒞臨寒舍,


    偉大的黑暗洞穴女王萬歲!


    懇求您賜予我長生不衰的身體,我將作為您忠誠的仆從……一輩子服侍您……美麗的女王陛下,


    萬歲!


    萬歲!


    萬萬歲!


    謹以此畫作,紀念這偉大的沃爾帕吉斯巫師狂歡之夜。


    ——忠誠的仆從,阿戴爾·哈斯卡·林登布魯,公元723年3月11日,夜。”


    威廉讀完了卷軸上的最後一行小字,帶著忐忑的心情,他把卷軸重新卷好,藍色的光芒在眾人麵前消失。


    憲兵騎士問道:“畫麵中描繪的場景,難道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威廉少爺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認為這些都是假的,自古以來,描述惡魔崇拜和邪神獻祭的畫作屢見不鮮,那都是宗教藝術家的狂想曲,試想一下,如果這些邪惡的怪物真的橫行於世,弱小的人類早就該滅絕了。”


    “這畫卷的作家到底是何方神聖?”維克托問道。


    “阿戴爾是瓦爾斯塔人和希爾維尼亞人的混血,算是咱們的半個同鄉,在那古老的年代,他是個非常有名的旅行家和遊吟詩人。


    他的一生堪稱傳奇,經曆過大瘟疫的年代,跟著沙漠人的駱駝商隊到東方做過小買賣,還跟著雇傭軍打過仗,足跡踏遍了世界各地,他年輕時是個虔誠的聖堂教會信徒,年紀大了以後改信南方的異教。


    他早期的詩句和繪畫還算比較大眾化,但晚期的作品往往都伴隨著一種不可思議的癲狂,所以後世的藝術評論家都把他稱作‘瘋狂詩人阿戴爾’,或者‘黑暗吟遊詩人’。


    總之,他的作品都被藝術屆公認為荒誕獵奇之作,大家看看就好,別當真。”


    說到這裏,威廉·艾因富特突然哽住了,就像被一根巨大的魚刺卡到喉嚨似的,表情顯得說不出的難受。


    艾德嘉關切地拍拍他的後背:“你沒事吧?威廉?”


    “你……你們知道……今天的日期麽?”


    艾德嘉脫口而出:“1723年3月10日,怎麽啦?有什麽不妥的麽?”


    威廉拿著卷軸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卷軸上記載的,惡魔的饕餮盛宴——巫師狂歡之夜沃爾帕吉斯之夜是在公元723年3月11日。”


    說著,威廉不安地看了眼窗外的月亮,厚厚的眼鏡片也難以掩飾他眼神中的恐懼和不安。


    維克托終於意識到威廉的話是什麽意思了,“天呐!該死!是那個不詳的日子!”他趕忙掏出懷表,看了一眼:


    “現在是23時57分,再過三分鍾,就是3月11日了,正好是這卷軸上日期的整整一千年後!”


    威廉不安地點了點頭:“沒錯,uu看書uukanhu 馬上就要到了,每百年一次的巫魔狂歡之日——沃爾帕吉斯之夜。”


    由於剛剛一直在上樓下樓,再加上現在神情的高度緊張,維克托的襯衣已經被汗水浸透了,他收起懷表,略做思考後說道:


    “這恐怕……都是……早就計劃好的一場陰謀!一切都太巧合了!


    非法入境的外國人襲擊我們的巡邏隊……闖入這黑暗的古堡,莫名其妙消失的血跡,還有那外牆上的魔法陣……還有……這詭異的人皮卷軸……日期上的巧合,以及上麵記載的恐怖傳說。


    種種跡象,都說明這個案子不簡單,不管麵前出現什麽鬼東西,我們都要十分小心地應對……”


    高大強健的維克托·斯特朗豪德男爵咬著牙,低頭看著懷表。


    “滴答……滴答……滴答……”齒輪帶動指針跳動。


    時間無情地流逝,每一秒都是煎熬,眾人都在等待零點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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