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醉生夢死


    夜空中燃起的炫麗花朵依然沒有熄滅,林甲沉重地摔倒在荒漠裏。(.,)“大叔!”林甲隻覺得那團火像是在燃燒他著他自己的*和靈魂,伏在地上,無力地捶著地麵。為了使自己不發出聲音,他咬著火星荒漠中的沙礫,直到嘴角滴血。淚水流在了他的臉上,有流過他的嘴角,最後滲入了地表紅色的砂土中。


    聯邦軍隊的搜索依然沒有停止,林甲還必須忍耐。正如聯邦軍隊的猜測,他受了傷,如果要逃出去根本不會逃太遠。他就藏身在殖民地的圍牆下,身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火星砂土。含有大量鐵質的砂土覆蓋著他的全身,幫他逃過了搜索。


    忍耐就是痛苦,種很少有人能了解的痛苦。林甲很想衝出去,就這樣拚了,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因為將岸沒有做完的事必須要依靠他自己來完成。撲朔迷離的身世之謎,也要靠自己去找出答案。希風還活著,他就不能死。


    直到第二天的天明,聯邦軍隊確定再搜索也不會有結果,才逐漸撤離。


    林甲艱難地從砂土中爬了出來。正午的陽光刺眼,他的臉毫無血色,在陽光下看來仿佛變成透明的。


    林甲突然跳起來,正正反反給了自己幾個響亮的耳光。在這新鮮明亮的陽光下,他突然覺得心裏有種無法形容的畏懼。他畏懼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已。他也畏懼陽光,因為他不敢麵對這鮮明的陽光.也不敢麵對目己。如果不是自己堅持自己的想法,將岸也許能夠用星炮殺死希風。而現在,一切都變了。


    如果前天他不動聲色,就等著將岸一炮把殖民地轟成殘渣,會怎樣?殖民地固然會毀掉,但是希風也會死。但至少將岸會繼續活下去。這些事他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他的腦中已漸漸混亂,一種幾乎已接近瘋狂的混亂。他吐了一口炙熱的鮮血,發足狂奔在曠野上,他狂奔至力竭時,就倒了下去,倒下去時他就已開始痙攣抽搐。


    自責就像鞭子,現在那條看不見的鞭子,又開始不停地抽打著他。現在不但無上地下的諸神諸魔都要懲罰他,讓他受苦,他自己也要懲罰自己。這一點至少他還能做得到。最後他徹底暈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房間裏。房間裏除了簡單的陳設別無他物,一切靜悄無聲。


    門外仿佛有人在說話,可是聲音聽來卻很遙遠所有的事都仿佛很模糊,很遙遠,甚至連他自己的人都仿佛很遙遠,但是他卻明明在這裏,在這狡窄,氣悶的房間裏。


    這究竟是什麽地方?


    林甲隻記得在倒下去之前,還是在火星殖民地的那片紅色的荒漠。


    他仿佛來過這裏。可是他的記憶已很模糊,很遙遠。這是我們的家?林甲發覺這是一個地下室,似乎很像當年他和將岸藏身的那個地下掩體,卻又不太像。


    我死了麽?林甲緩緩地閉上了眼,手卻摸到了自己身上的傷口的紗布。他歎了一口氣,原來還沒有……鬼魂是用不著包紮的。


    門外說話助聲音卻忽然大了起來。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說話。


    “他到底這麽樣了,你這裏也不是絕對安全,必須送他到更安全的地方去。”這是男人的聲音。


    “我說過,今天不行,他的情況還很不穩定,再說外麵風聲還太緊。就算是你,也不能經常來。”女人的口氣卻很堅決。


    林甲的腦子裏浮現出茉莉和左葉蝶的影子,原來是他們……林甲苦笑著,再度昏睡過去。


    一般濃香溫暖的湯汁,從咽喉裏流下去痙攣緊縮的胃立刻鬆弛好展,就像是於瘠的土地獲得了滋養和水份。林甲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是隻很白很小的手。一隻根白很小的手,拿著個很白很小的湯匙,將一碗濃濃的,熱熱的,芳香甘美的湯汁,一匙匙喂入他嘴裏。


    看見他醒來,左葉蝶腦上立刻露出愉快的笑容“這是高效的蛋白質補充劑,雖然很難弄到,看樣子果然有點效用。”


    旁邊的茉莉坐在那裏,看著林甲道,“七殺上將的事你知道了麽?你們差點把聯邦弄得天翻地覆。真沒想到,你還能活下來。也算是你運氣好,如果別人先發現你,又或者你沒有被發現的話……好啦,不說了。接下來這麽打算?你可以繼續留在這裏,這裏相對來說比其他地方要安全得多。如果需要,我也可以聯係行雲流水來接你。”


    林甲閉上了眼睛,忽然問道:“你這裏有沒有酒?”


    茉莉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歎道,“人力總有所不及,想開點也好。至於酒,紅綾會所怎麽可能沒有酒。看到你活著,我很開心,真的。”


    左葉蝶皺眉道:“他都這樣了,你還讓他喝酒?”


    茉莉淡淡地道,“你是一個女人,所以,你永遠不會明白一個男人的想法。好好照顧他,我不可能經常到酒吧,那會引起他們的注意。監察部的那群人,鼻子比狗還靈。你自己要機靈一點。”


    酒來了,林甲醉了,一醉很多天,也不知道到底醉了多少天。一個人醉的時候,總會做出些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事。他在折磨自己,拚命折磨自己。這幾天他沒有吃過一粒米,隻喝酒。他的胡子已長得像刺蝟,也不肯洗澡。遠遠就可以嗅到身上的惡臭,就像傳說中躲在地下室不見天日的吸血鬼。


    詭異的是,這幾天茉莉竟然一直沒能聯係到行雲流水的人,他們在殖民地的內線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個海盜團竟然像是默默無聞的消失了。


    外麵的戒嚴也已經取消了,林甲已經可以走出地下室活動。他現在的這幅樣子,隻怕連將岸看到也不一定能夠認出來了。他隻在夜間出沒在紅綾會所的地下酒場裏。這裏和紅綾會所不一樣,隻是一個很低檔也很混亂的酒吧。但是林甲喜歡這裏,因為每到夜深。他都不能睡。不睡雖然痛苦,睡了更痛苦。


    一個人睡在冰冷堅硬的木板床上,聞著房間裏那種獨有的低賤卑俗的酒氣,眼睜睜地看著地下室的屋頂和滿地的酒瓶,翻來覆去的想著那些不該想的往事。這會讓他發狂。


    他寧可一個人遊魂般在幽暗的地下酒吧中遊蕩。低俗震耳的金屬音樂,濃妝豔抹的女人,渾身酒氣的酒客。這裏的人還在幹什麽?為什麽還不睡?


    他們都是些普通人,結束了一天勞苦的工作後到這裏來放鬆一下而已。隻有在夜裏喝了一點酒之後,他們才進入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世界。一個和平美麗的世界,一個絕沒有人會吃人的世界。雖然這世界隻有在幻想中存在,至少他們自己卻已覺得很不錯了。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至少還能保留一點幻想,就已很不錯了。


    這些普通人的生活雖然單調平凡,其中的樂趣,卻是林甲這種人永遠享受不到的。


    聽著聲嘶力竭的金屬搖滾,他的心又開始刺痛。當年將岸也喜歡這種雖然像噪音,卻足夠動人心魄的音樂。坐在昏暗的角落裏,林甲又想喝酒。


    酒雖然不能解除任何痛苦,至少總可以使人暫時忘記。


    一個身材很魁偉的白西裝大漢緩步走到林甲坐的角落裏,把一瓶酒放在他的麵前。壓低聲音道,“林爺,你怎麽又出來了。我們少爺交代過,讓我看住你。你要知道現在外麵很危險的。你要喝酒,招呼一下小弟,小弟陪你下麵去喝不好麽?”


    林甲抬頭看了看他,有些遲疑地道,“你是……木……木爺?”林甲認出他是茉莉手下的的那個打手,一天到晚穿著白西裝的木爺。


    木爺苦笑著道,“在您麵前,我哪敢稱爺啊。你叫我小木好了。得了,您既然願意出來透透氣。那我出去給您看著點。”說完他轉身向其餘幾個打手使了個眼色。那些打手一點頭,全都站在了門口和過道裏,眼神冷冷地瞄著過往的人群。


    “別走,既然來了,就坐下來陪我喝一杯。”林甲突然道。


    一個人就算已習慣了孤獨和寂寞,但有時還是會覺得很難忍受,他忽然希望能有個人陪在他身旁,不管什麽樣的人都好,越極俗無知的人越好,因為這種人不能接觸到他內心深處的痛苦。


    木爺大喜道:“嗬嗬,我也知道您討厭我們這些人。可是我真挺佩服您,您看來雖然瘦點,其實卻是條好漢。”木爺坐下立刻開始為林甲倒酒。他倒酒的動作很特別,一隻手拿著杯子,另一隻手卻用拇指和中指扣住酒瓶的瓶頸,以一個很特殊的方式倒著酒。林甲本來有些醉意的眼神突然一亮,這是一個暗號。隻有行雲流水的人才懂得這樣倒酒。


    林甲一把按住他的手腕,低聲道,“你到底是誰?”


    cen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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