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諸山,東王墓內棺室甬道。


    擋在眾人麵前的是一位身穿繡著紅雲的黑色風衣,頭戴係著風鈴的鬥笠,右手中指上戴著一枚書寫著‘三’字的金屬戒指。


    灰色的大背頭,淡紫色的雙瞳,特殊的銀色護額戴在脖子中央,其上還戴著一串血腥狼牙項鏈,猙獰的表情。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身體皮膚逐漸變黑,皮膚上很多白色的條紋浮動遊走。


    “混賬東西,你們居然敢闖進邪神的領域,都會被邪神詛咒而死,感受痛苦吧,這是神的旨意!”


    在眾人之前的預想中,東王墓內可能會有成群妖獸,更可能會有複活的地神,卻從來沒想到會遇到其他的人類,方諸山是生靈禁區,幾萬年來,共有七位人王探索此地,皆以隕落告終,沒有人想過這裏還會有其他人存在。


    昊氏一行人站在此人麵前,有人剛要發問,卻沒有防備這位高呼邪神的男子,突然將手中巨大的鐮刀橫射了出來,直直的掃向眾人。


    “小心!”身為領隊的侍從官揮動法杖越眾而出,當的一聲,輕鬆的將巨大的鐮刀擋了回去。


    “賊子,敢爾!”身為昊氏一族培養的道兵,年輕的侍衛曲曲長劉越向來就是個暴脾氣,身為一名七階二級的強大武修,身具九牛二虎之力,手中怒提寶劍,縱起輕身法訣,瞬間就襲向高呼邪神的男子,劈頭就是一劍,要將其斬成兩半。


    “哈哈哈……”瘋狂的大笑,高呼邪神的男子,將連接著鐮刀的鎖鏈收回拉直,迅速的橫掃向躍在半空的劉越,也是想將其攔腰斬成兩截。


    劉越也不非庸手,能夠成為昊氏一族道兵曲長,轄下管理著二千多名五階以上的武修,在戰鬥經驗上,並不短缺,流溢氣機,無形劍氣激射,頓時和飛在半空的鐮刀撞在一起,金鐵交鳴之聲,使得空曠的甬道內到處都是交互的回音。


    長鏈橫空,寶劍亂舞,叮當聲音,不停地在半空中響起,黑暗的隧道內,無數的火花閃亮,閃閃滅滅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完全被吸引住。


    “大小姐,看那腦子裝束,頗有些東海櫻島的風格,隻不過我從未聽說過什麽邪教傳言,他出現在東王墓,殊為可怪。”


    孫德眾見聞廣博,眼力非常高,在場的人也都能看出,雖然眼前人異常怪異,但是並非妖獸化形,也不是鬼怪之屬,氣息上完全就是普通人類。


    昊氏侍從官手支法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戰鬥,並沒有發聲,對於高呼邪神的怪異男子,他也有很多疑問,而且他在對方身上嗅到了濃重的血腥氣息。


    “哈哈哈,你就要死了,血腥三月鐮!”


    怪異男子操縱著奇怪的能量流注入鐮刀中,刀刃上泛起了幽幽淡藍色的氣焰光芒。


    如同靈蛇一般,鐮刀好像有了生命,漸漸的攪纏向還沒有完全落地的劉越。


    劉越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對方寄宿在鐮刀上的強大能量流,怎麽看都不普通,而且從剛才交手的情況來看,對方武器的材質,完全在自己的寶劍之上,接著硬碰硬,可不是明智之舉。


    手腕輕甩,施展的劍法,正是千韻宮嫡傳一脈的混元劍道,講求心體同和,是一套極強的防禦反擊劍法,對付眼前使用長柄武器的怪異男子,最是適合。


    氣機翻轉,隨著寶劍的軌跡,劍氣形成微型的風暴,撐開了正在合圍的鐮刀靈蛇,在此瞬間,劉越看準機會,順著對方螺旋狀鎖鏈的空隙抽身而出,未成想,位於頂端的鐮刀突然下降,來不及細想,劉越隻能用劍硬拚一擊,幸好避開了鐮刀正鋒,隻是肩膀上略微受了一些小創傷。


    劉越退回己方陣營,怪異男子也默契的收回了鐮刀,隻是怪異男子臉上的表情,頗為奇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仿佛即將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將要發生。


    “你已經被我詛咒啦……”


    怪異男子像是宣布死刑的執行官一樣,默然的說著死亡的話語。


    “癡人說夢!”


    對於劉越這樣強大的武修來說,氣血體魄的充盈圓滿,已經是最基本的素質,尋常陰邪之物或是詛咒,難以接近他的身周三尺,普通的壓勝法,也破不開自己的氣機,所以對方說已經對自己下了詛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不懂得他人痛苦的人就要受到神的製裁……”


    腳上畫著奇怪的圖形,那符號看起來很像是一種另類的文字,不知何時怪異男子從懷中抽出了一根黑色短棒,令人震驚的是,他竟然直接將其刺向自己左胸口心髒部位,居然是要臨戰自殺?


    劉越也被其驚人的舉動嚇住,一時間呆立在當場,場上還能夠保持理智的隻剩下寥寥幾人,昊氏侍從官就是其中之一,他好像突然醒悟一般,突然大聲提醒,正聲喊道:“劉越,快退!”


    “晚了。”


    說著,怪異男子將黑色短棒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


    北區,金字塔實驗室第三層。


    昊典腦中不停閃耀著“金字塔”的立麵圖和平麵圖,那嚴密的結構,奇特的構思,讓他時刻都為之讚歎。


    整個建築物的布局,似乎化身為一部隨時可能啟動的特殊祭壇,要去完成某種祭祀一般。此時他和羅根,就是在金字塔祭壇之間穿梭,進行一場奇妙的巡禮。


    有‘長線’居中控製,昊典和羅根之前,完全是一路綠燈,沒有遇到任何障礙。


    在通過安全通道的樓梯之後,二人應該是從地下三層到了地下二層。這裏雖然還是實驗室的範圍,但明顯是公眾活動區,掃過的照明光柱,還看到了休憩用的吧台,沙發等等。


    “真奇葩。”


    羅根終於徹底掐死了有關“密道”的猜測,並再一次對建造者的奇特嗜好施以問候。


    而不管怎麽說,因為這份“奇葩”,在黑暗中一路行來,羅根的心態倒是越來越放鬆,也敢於執行“掌燈人”的職責,主動到前麵去照明。


    如果擺在他眼前真是一個什麽暗道之類,他有沒有膽子鑽過來,還真值得商榷。


    “哎,前麵往哪兒走?”


    羅根的照明光束掃到了一堵牆,沿著牆壁,休憩區的輪廓呈弧形回收,似乎是到頭了。


    沒等昊典回應,光束突然掃到了一個標識牌,隨即定在上麵。


    羅根一步站定,猛拍大腿:“我知道這是哪兒了!”


    昊典順著照明光束看過去,見標識牌上,以手繪的風格,呈現出一片海洋圖景,遊魚在水草間嬉遊,微晃的燈光下,愈顯生動。


    “這是哪裏?”


    “海洋全景水道,金字塔很有名的一處景點。從這裏……”


    羅根用照明光束,掃到了一處封閉的門戶:“就從這裏進去,一直到七百米外的‘木樹海洲’,修建了一條水下長廊,中間穿過了半塊沼澤地和一個小湖,是近距離接觸濕地水下生態的好地方,說穿了,就是一處不錯的海洋館。”


    簡單介紹一下,羅根又開始賣八卦:“聽說這海洋館在金字塔修建之前就有,隻不過被人用破壞生態的罪名告了,施工方差點兒賠掉了褲子,讓當時校方撿了個大便宜,修建金字塔的時候,特意連了起來……當然,每年要交的稅金可是不少。”


    昊典則從他的連串廢話中,找到了最關鍵的東西:“你說那邊是一個海洋館?”


    “是啊,很有名的地方。據說是觀看金字塔建築全貌的最佳地點。”


    昊典暗暗點頭:這就是稱為‘觀海台’的原因嗎?


    這時候,羅根終於反應過來,興奮地猛拍昊典肩膀:“大舅哥,我們這不是脫困了?隻要到海洋館上,去他娘的信號……靠!”


    羅根忽又出了髒字兒。


    昊典莫名其妙:“又怎麽了?”


    “好像不妙。”看不清羅根的表情,但他聲音有點慌,“我記得幾年前濕地水位上漲,海洋館上方的森林已經全淹了。現在就有一顆歪脖子枯樹還露出水麵……噝,校方不會把那邊的出口封了吧?”


    昊典確認了一下線路,確定正如羅根所說,需要從水下長廊經過。目前也並沒有發現異常。


    “到那邊看一看就知道了。”


    昊典直接開啟了水下長廊的入口,撲麵而來的,是微腥的水汽,大概是多年的浸透的結果。


    羅根筆直地送出照明光束,卻根本照不到盡頭,這個長廊也與整體建築那樣,呈現出明顯的弧形。


    兩人並肩走進長廊,這裏依舊非常黑暗、靜寂,然而這份效果,與實驗室裏的死寂是完全不同的。


    走在長廊裏,縱然黑暗,卻可以看到昏濁中蕩漾開來的水波,那裏麵折射了一點兒微不足道的天光,出奇地生動。


    還有從四麵玻璃幕牆上傳過來的微響,是水下生物受到光線的影響,紛紛而至,與玻璃幕牆發生的擦撞。


    愈是安靜,愈是響亮。


    有一次羅根忍不住好奇心,把光柱往水裏打,卻把一頭短吻鱷照個正著,看那到猙獰的頭顱轟聲撞在玻璃幕牆上,羅根本能閃躲,卻是與另一邊幕牆撞個狠的,撞得眼淚都掉出來。


    自此以後,他就老實多了,無論如何都要沿著水下長廊中線走,還主動把照明亮度調低,總算是無驚無險到了長廊盡頭。


    這裏明顯有一個折彎,羅根戰戰兢兢走到拐角處,拿手環照過去,入眼的是一扇厚重的合金門。看上麵一連串排下來的鋼鐵門閂,他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羅根撲過去擺弄半晌,最後是狠狠三腳踢在上麵,卻隻是響起卟卟的悶聲,顯然那邊已經被水土泥沙填滿。


    他又想起最重要的事,低頭看信號:“好像有一點兒?這裏和地麵也就是一兩米的距離吧。”


    問題是水土層混在一起,同樣具有非常強大的光子屏蔽效果,羅根的手環功能算是比較強的,但還是很難接收到清晰的信號。


    羅根在那裏折騰得滿頭大汗,昊典則將視線轉移到水下長廊的其他位置。對照著視網膜上的電子地圖,在看似渾然一體的內壁上摸索。


    由於他的動作太過明顯,屢經挫敗的羅根也給吸引過來,學他那樣輕敲各處內壁,卻完全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路上都沒有暗門,這裏不至於破功吧。那些建築設計一個個可都傲得很……”


    羅根的說法是很有見地的,u看書 .ukanshu事實上,昊典得到的電子地圖上,路徑也是到封閉的合金門為止,再沒有別的指引。


    昊典也試圖遙控這座門戶,可是這顯然是笨拙而純粹的物理式隔絕,對一切先進的電子遙控技術,都十足免疫。


    但他仍不死心。


    ……


    旗陵山,旗陵殿前。


    清理山間的不死大軍,此時的四野聯合行動隊,難免出現了少許傷亡,麵對著一波波不停圍攻上來的骷髏軍團,行動隊的人隻能采取被動防禦,雲赫和祁連頂著巨大的氣勢壓力,突入了旗陵殿。


    殿內布置簡易,並沒有什麽神靈或是祖先的造像,在殿內主位上,隻有一部明黃色的軍旗,有隱隱煞氣流轉,看上去顯得威嚴又莊重。


    “看上去,玄黃軍旗還在正常運轉,兵主所立的軍門大陣應該隻是出現了一些紕漏,隻要補充血氣,應該可以恢複原狀態。”


    祁連仔細觀察後,得出了初步結論,對於九州兵主的崇拜,是每個軍人都在做的,就好像神話時代的戰神一樣,隻不過兵主從來都是人類之身。


    “我來補充血氣,催發玄黃軍旗,你為我護法,遲恐生變,務必速戰速決。”


    “諾!”


    祁連躬身應是,雲赫則挺身上前,手中僅剩的雲赫劍牢牢的握在手中,其餘兩柄寶劍,已經在之前斬殺三頭骨龍時,在爆炸中完全損毀了。


    用雲赫劍輕輕劃過自己的左手掌,明紅色的血液,緩緩的從傷口中流出,滴落在玄黃軍旗前的祭祀爐上,軍旗和祭祀爐交相呼應,如同呼吸般,來回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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