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是客觀、實證、邏輯和證偽。


    這是屬於科學的“三法印”,符合“客觀、實證、邏輯和證偽”的才是科學,否則就是迷信。


    現代很多人都把科技當成了科學,那其實也是一種迷信,迷信神佛是迷信,迷信科技亦是迷信,並非說測量然後得出報告就是科學,而是可以質疑“測量得出報告”的邏輯出錯,有可能被證偽,這才是科學。


    以糖尿病為例。


    西醫判斷糖尿病,就是血糖高了,然後讓你吃西藥去控製血糖,然後再抽血檢測,指數下去了,就說病好了。


    結果常年吃藥,從來斷不了根,而且糖尿病患者的糖足、截肢的有多少?


    吃藥後的血糖指數真的下去了嗎?


    你測手指,是下去了,可你敢測腳趾的血糖嗎?


    那些糖分,全部沉積在了下肢!


    所謂的糖尿病,在中醫看來,就是水少了,糖分就高了,加水,把一杯水給補滿,血糖才能算真正的降下去。


    無非就是那麽一兩劑藥就能根治。


    一個是幾天就能根治,一個是吃十幾年藥最後慘死全身浮腫,事實擺在這裏,難道硬要說中醫治療糖尿病不科學,西醫治療糖尿病科學嗎?


    《天阿降臨》


    如此違背事實的固有思維,那就是迷信了,違反了“三法印”的科學,不能稱之為科學。


    墨教不搞迷信這套。


    他們知道什麽是科學,所以他們不否認內修的存在。


    他們厭惡內修,是因為內修太吃天賦,能夠實質力量和生命層次上將人拉開等級,所以他們反對的是內修的結果,而不是其本身。


    因此,墨家其實對內修有很深的研究。


    想要以係統邏輯去解釋,並以技術手段實現,讓客觀意義上的,所有人都可以通過某種技術手段不以自我天賦、意誌為變量的去提升生命層次。


    最終實現“全民飛升”。


    但墨教並不唯機械論,生命、生物,亦是墨教研究中的重點,將一切量化、總結、整理係統理論、實踐、糾錯、繼續研究、繼續實踐……這才是他們的道路。


    墨教是秉持“邏輯和證偽”的。


    生命的奧秘,亦是屬於科學的重要部分,所以“血肉苦弱,機械飛升”對於墨教來說,其實並不感興趣。


    他們研究機械,更研究生命、靈魂。


    他們不斷的探索人類的極限,開發生命的潛力,探索靈魂的構成,去分析掌握。


    所以。


    墨教的墨俠也好,钜子也好,他們的強大是源於科學的力量,是一套全新的修煉體係,是不同於內修那套講究“悟性”的法門。


    當然,人的差異性是無法否認的客觀事實。


    內算那套強調的是大家根底相同,可修的上限相同,但怎麽修,還是要看“悟性”,而外算這套,雖然也會修煉出不同的等級來,但他們強調於“保底”。


    並且堅持認為隨著技術的進步,理論的完善,人們的差異性會被抹平,所有人的底線都會由社會技術而決定。


    以至於最終可以“全民飛升”。


    墨教在生命、靈魂上的研究,也解釋了墨教為何組織結構會用佛教的六欲天來構建,也解釋了明教的前身“摩尼教”或者說“墨尼教”的誕生。


    這是墨教不同於墨家的地方。


    或者說,是因為墨子之死導致“明鬼”崩潰後的探索方向,正是以外算解析的生命和靈魂。


    “不光是意識魂魄,對於炁,我們也有研究。”


    漫天鐵砂之下,墨子說著話,便用竹杖挑起了一塊石頭,隨後輕輕放下,很微弱的濺起些灰塵,石頭自然無比的落地了。


    “看,所有東西都在往下落。”


    “墨子言:說力,重之謂,下與重,奮也。”


    “萬物落下,是因為有重力,它會落得越來越快,是因為力的作用,讓其‘力,刑(形)之所以奮也’。”


    “有力,必然有施加者,是誰給萬物施加了重力?”


    钜子竹杖緩緩點地,說道:“是大地,或者說,是我們腳下的這個星球,地球。而地球如何運轉?圍繞太陽。”


    “所以,太陽又給了地球‘重力’,不,說重力其實已經不對了,那已經是在‘天’上了,該說‘天力’?也不對,因為萬事萬物之間,都在互相影響,給對方施加力。”


    “地球在吸引我們,太陽在吸引地球,所以,這應當是——萬有引力。”


    “你們內算學不是常說,天地的影響嗎?太陽與地球的引力,不就是天地的影響?佛家不是說因緣際會嗎?萬事萬物都有力在影響,不就是所謂的‘緣’?”


    “瞧,你們說的含湖,不能描述,我們都分析清楚了。”


    “但要說明炁,首先還得從你們的元氣論說起。”


    “你們認為元氣是萬事萬物的根源,這點,我在自身的修為足夠高後,也的確看到了,我們這些有形的,一切所表現的,僅僅是宇宙當中的很小一部分,更多的部分,與我們同在的部分是元氣,不過我們給了它一個新名詞——以太。”


    “力的存在,總是要有個介質才能夠傳導,那並不是水、空氣這種,介質不會不同,因為它要適應萬有,所以介質隻能是——以太。”


    “有了介質,我們知道了力的傳導,互相之間,應該有個發力的源頭才對。”


    “可如我們這般,站在這裏,如何發力?”


    “那些不能動的石頭呢?”


    “太空當中,地球在自轉,太陽在自轉,星體之間尚且可以用自轉來解釋,可萬事萬物呢?當有一個我們看不見的‘自轉’才對。”


    “那才是萬有引力產生的根本。”


    “我們稱之為‘磁場’,就像磁鐵一樣。”


    “你們可能沒有研究過,人的血液會是紅色,是因為鐵,像許海他們這些龍種,將血變為藍色則是因為銅。”


    “你們內算說氣血同源,本質上不過是鐵與磁場的關係罷了。”


    “萬事萬物都有磁場,但生命與金石不同,如荀子說:水火有氣而無生,草木有生而無知,禽獸有知而無義,人有氣有生有知,亦且有義,故最為天下貴。”


    “換你們的說法,就是人有三魂七魄,而動植物並不齊全。”


    “總之怎麽都好,本質上是因為我們有了更多的主觀意識,可以通過修煉控製自身的磁場,而動植物的主觀意識不夠,所以很難控製,這些便體現在修行上的差別。”


    “說到這裏,你應該明白了。”


    “所謂的修仙也好,修佛也罷,你們這些不過是在提升自我對於磁場的控製,用那些粗淺籠統的境界和名詞去劃分,導致修行之人參差不齊,也雲裏霧裏,不得法門之要。”


    “所謂修仙。”


    “不過是手工業而已,已經落後於時代了,未來……是機械的時代。”


    钜子的竹杖再一次點地,這次點的比較用力,彷佛發號施令一樣,而那漫天鐵砂則猛然聚攏,如同一條鐵龍直接撲向張執象。


    張執象眼神一凝,以天師劍斬之。


    那足以斬斷山嶽的劍光轟在鐵龍之上,竟然隻是揚起一層薄薄的鐵砂,然後鐵龍以順累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撲倒,一路轟進一旁的山嶽當中,龍爪還猶自將他死死抓住。


    “瞧。”


    “我改變了這些鐵砂之間的磁場,它們便堅不可摧,你的護體金光也在一瞬間被擊潰。”


    “看到了嗎,這就是科學的力量。”


    “是代差造成的碾壓。”


    钜子向張執象陳述著事實,金光被擊破,整個人被龍爪緊緊攥住,五髒六腑都在受擠壓,血液不受控製的從嘴角溢出。


    張執象微微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卻依舊說道:“這是屬於外算的力量,跟內算相比,並沒有什麽高低之分,隻是誰的體係更完善,誰的路走的更遠罷了。”


    “外算可以通過解析內修來建立一套修行體係。”


    “但要說已經解釋內修……那就謬之千裏了。”


    “內算以混元為宗,人事、因果、道德、累世修行、當世際遇、個人、天下、文明,全部都是息息相關,互相印證的,唯有齊頭並進,才是大道。”


    “而你們這個修行,隻是單純的修行,它不關聯修行以外的東西。”


    “最簡單的問題。”


    “你們這一套,道德好壞,影響上限嗎?”


    “殺人者,刀也,非我也?”


    “钜子,這種不能控製分辨修行者的體係,遠遠夠不上新版本啊,反而隻是個殘缺版本。”


    钜子流露出思考的神色,呢喃道:“道德,力量……”


    的確。


    他這一套,道德和力量剝離了……


    在未來,技術足夠發達之後,是給與道德更高的人以力量,然後給道德低的人少的力量甚至不給?這又如何評判?又要建立一套怎樣的社會體係來分別?


    就像撒了一個謊,要用一千個謊言來圓。


    出現了一個漏洞,竟然要不斷的打補丁,以至於有些……疲於奔命。


    在钜子遇到難題的時候,張執象又繼續說道:“钜子要問我們又如何確定和保證修為和道德的正相關嗎?”


    正相關,這是個新名詞。


    但漢字好就好在可以“望文生義”,看字麵就知道其意思,進而領悟到精妙。


    钜子聽張執象所言,又聯係到那個公式,明白五百年後,外算定然是大放異彩了的,至於內算那套道德和修行的關係是否確定,钜子也不用問了。


    事實就是如此。


    哪怕如萬行那種,也是在想盡辦法“躲災”,因為天道和報應,是實實在在的。


    又該解析天道和報應了……


    理論上,隻要有足夠的信息,他們甚至可以推算未來,自然也就能解析報應,至於天道那個層麵,則又是承不承認有“神”的問題了……


    似乎無窮無盡,哪怕想要解析,數據量也大到難以想象。


    把解決問題的負擔要丟給數學家……


    朱世傑閉上了眼睛,腦海中盤桓的是“太極、陰陽、五行、八卦”,那種以外算解內算則無窮盡矣的感覺越來越濃厚。


    內心泛起澹澹的苦味,因為,如果要否定內算那一套,有些東西,外算又沒法解釋。


    難道就要因為沒有辦法解析,所以認為對方“不科學”?


    真這麽做了,與迷信何異?


    然而,他找不到答桉的東西,後人又該有多難才能找到?快三百年了,自他以來,世間數學依舊沒有超出他的人。


    哪怕是因為華夏是內算主導,而那些外族尚且還在學習階段,沒有外算主導的社會培育。


    未來如何文明形式變了,可能會有很多超越他的天才。


    但……真的能解嗎?


    那種高山仰止的感覺,讓钜子無比的苦澀,明明經由和張執象的辯論,才解決了“明鬼”的問題,可墨家要走的路,遠不止是一個明鬼那麽簡單。


    如果說。


    內算那套,是往聖先賢已經把道理講透了,後人隻用實踐便可,那外算這套,他們還在篳路藍縷以啟山林。


    難,很難,甚至可能無數代人前仆後繼的努力都顯得可笑。


    但,依舊要做。


    張執象說的沒錯,科學並不是新版本,而是與內算並駕齊驅的兩套體係,甚至是還不完整的殘缺體係。


    可那又如何?


    萬事萬物,有陽就必有陰。


    上古聖賢能夠把內算的道理講清楚,以致於後人無道可講,那麽後人的使命,是不是就是去講外算的道理?


    他們這群開宗之人,豈能畏難?


    哪怕是為了內算與外算的“其用相通,不可岐二”,外算之路,也必須奮力前行。


    文明的覺悟,天人合一的道路,是孤陽不長的!


    “有些無法解釋的東西,便暫且用內算那套好了,張執象,你既然說外算體係不全,那你這套完整的體係,也得施展出令人信服的力量才行啊。”


    “現在的你。”


    “卻還隻是我這龍爪之中的一條可憐蟲罷了。”


    “來,掙脫出來,告訴我內算的力量!”


    (ps:關於特斯拉的能力,是李嗣涔說的。另外,特斯拉認為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會導致數學計算陷入無窮的近似當中,對於數學家的壓力太大,不存在扭曲時空,因為隻要發生扭曲,就有“反作用力”拉平。愛因斯坦否定以太,而特斯拉認定以太。特斯拉的《引力動態理論》未能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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