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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書友在問,林翔為什麽不對紅色共和軍逃亡者直接表明身份,從而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其實,當某人麵臨危機,突然出現一個身形外貌都和自己仇家完全無二的人出現在麵前的時候,潛意識判斷根本不會相信對方的話。老黑隻是把符合人類正常思維的一麵表現出來。其實這道理很簡單,罪犯永遠不可能相信警察,影視作品中很多場景也是虛構。某名殺人重犯麵對檢查官,對方突然告訴你――――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親爹,我會不計代價救你出去,前提是你得告訴我所有事實。。。那種時候,你會相信嗎?)


    那是一個身形瘦弱的中年女子。衣衫襤褸,長時間沒有經過清洗的頭發被汙垢凝成條狀,從肩膀上散披下來。她赤著腳,瞪大雙眼毫不畏懼對麵直刺過來的車燈,像瘋了一般拚命揮舞手臂,聲嘶力竭地尖叫:“求求你們,帶我走,帶我離開這兒――――”


    用力踩下刹車,剛剛得到動力供應的引擎怒吼著,爆發出一陣即將開始肆虐,卻又被瞬間壓製的粗野咆哮,隻能以異常的聲音在喉嚨裏來回旋轉,帶動車體無節奏地緩緩震顫。


    林翔臉上掠過一絲意外與震怒――――他不明白這個女人究竟想幹什麽?


    對方的打扮,與此前的商業區遇到的/ji/女差不多,隻剩下碎片與布條的衣服,無法遮擋住身體/私/處與/乳/房等隱密位置。


    他本能地抬頭看了一眼懸掛在車頂的望後鏡,發現――――仰靠在車廂後座上的李自翔,正用一種說不出究竟是譏諷還是鄙夷的複雜目光,默默看著自己從鏡片中折射出來的麵孔。


    “你以為這些人都是來舉行歡送儀式的嗎?”


    目光飛瞟著攔在車頭前端,滿麵希冀的女人,李自翔神情疲憊地歎了口氣:“蘇卡卡巴拉契亞的地表屬於中度輻射區,依靠那種從變異昆蟲體內抽取的液體,隻能勉強對抗一定程度的射線侵害。輻射終究是致命的,下水管道裏的蟑螂和螞蟻越吃越少。據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居民說,現在的昆蟲捕捉量,還達不到十年前的三分之一。能夠進入地麵耕種作物的時間非常有限,收獲也無法滿足日常需求。半年前,蘇卡卡巴拉契亞已經開始限製人口。未經許可產下的嬰兒,會被當作食物進入市場。盡管如此,可吃的東西仍然越來越少。每一個人都在想方設法離開這裏。可是沒有地圖,沒有足夠的水和食物,流落荒野,一樣是死。”


    “所以,他們都想搭個便車?”


    林翔轉過身,環視一圈圍在附近的這些人,冷冰冰的話音,聽不出任何能夠代表內心所想的成份。


    “這個女人我認識。就在上個月,她生了一個兒子,被城市監管人員當場劈成數塊。她隻分到一條胳膊。那孩子身還帶著新鮮的粉紅色胎衣。”


    李自翔低下頭,輕輕撫摸著左臂上剛剛注射過抗輻射藥劑留下的針孔。說話聲同樣平淡,沒有懇求或者指責,隻是在述說著一件普通、平常的事。


    “我不喜歡蘇卡卡巴拉契亞這個名字。但我會回來――――”


    林翔冷冷漠視著站在車前的女人,腳尖用力踩了踩空置的油門,引擎立刻爆發出一陣帶有恐嚇性質的咆哮,撕裂了隧道中被強行壓製產生的寧靜,也如同巨大岩石般,重重撞擊著每一個圍觀者緊繃的神經。


    “我需要在西麵建立一個前進基地。這裏的位置非常隱蔽,也能夠容納下足夠的人口。隻要這些居民老老實實呆著,最多半個月,他們就能獲得新的身份與足夠的食物。但是現在除了你,我不會帶走任何人。”


    林翔在自言自語,似乎是表明自己的態度,又好像是在與虛空中沒有實際形體的靈魂交流:“我知道這個女人的遭遇很慘,但我不可能讓她上車。車廂位置很空,可以容納她,那麽其他人怎麽辦?他們會被成功者刺激,不顧一切衝上來瞬間淹沒一切。為了拯救一個,被迫殺掉數百、上千我知道她很無辜,可她從未與我商量過,而是以最強硬,絲毫沒有退路可言的方式,逼迫著我必須接受。除了拒絕,我沒有第三種選擇。她可能從未考慮過這樣做可能帶來的後果。所以她必須死――――”


    話音剛落,林翔已經重重踩下離合器,飛快鬆開,得到原動力的車身猛然一顫,隨即在狠狠壓下油門釋放出的狂暴力量驅動下,像剛剛脫出禁錮的原始暴龍,朝著已經敞開,與地麵連接的傾斜通道猛衝。


    “嘭――――”


    車頭,如脫膛而出的子彈,重重撞上女人柔弱的身軀。


    她連發出慘叫的機會都沒有,便已經被強大的機械力量反撞出,在半空中旋轉過九十度角,倒飛出十數米遠。這點距離立刻被飛速旋轉的輪胎瞬間填充,高過地麵數十公分的底盤將女人徹底吞沒,橫躺在地麵上的她或許還沒有死,也許隻是重傷。但這已經不再重要――――乘坐在車裏的人,包括站在附近的圍觀者,都清晰聽到橡膠輪胎碾爆身體胸腔傳來的炸音,還有骨胳粉碎裂開的聲聲脆響,以及女人口中剛剛發出,卻立刻被無形巨手死死卡住聲帶,嘎然而止的呻吟。


    滿是碎石磚塊的崎嶇路麵,顛簸車身劇烈搖晃著。感受著從避震器彈簧上傳來的動感,林翔隻覺得,擋風玻璃上似乎漂浮著女人那雙驚恐無比,釋放出絕望與憤怒,甚至帶有一點點淚水,布滿通紅血絲的眼睛。


    這個世界,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悲慘故事。


    時間的終結與盡頭究竟有著什麽樣的變化?


    未來,又會是什麽樣子?


    我已經放棄過去,卻仍然有那麽一些以我為幌子招搖撞騙。


    他們用的是我的血。


    我的肉。


    我的基因。


    怪不得每一個紅色共和軍叛逃者都要抹掉手臂上的紅旗刺青。他們想要徹底遺忘那段悲慘的曆史,遠離那個令人恐懼的地方,以全新身份開始生活。哪怕是在荒野上流浪或者變異成為暴民也比喪失自由成為人形豬羊強得多。


    蘇卡卡巴拉契亞,隻是通往西麵的第一個前哨站。


    這個世界,正在按照我的計劃慢慢轉動著。


    向西,建立一條穩固的補給線,就能延伸連接新疆。


    這需要時間。


    卻已經開始。


    遲暮的殘陽懸掛在天空西麵,映照出地麵上已經被血水浸透的濕紅泥土。氧氣,與濃烈的血腥糞臭夾雜混合,瘋狂衝擊著人們脆弱的嗅覺神經,剝奪著除了自己再也無法分辨任何氣味兒的神經,使它們麻木、混亂,隻知道除了血,仍然是血。


    無數叫不出名字的小飛蟲在空中狂舞。它們聚成圈,圍成團,像注射過大量“傑特”毒品上癮者一樣拚命攢動。在昏黃的暮光下,形成一片片令人心悸的黑色斑點,盤旋在空中,在堆積如山的屍體表麵徘徊。狂嚼、吞咽、狠吸用不屬於自己的血肉濃漿,填充自己空癟幹縮的轆轆饑腸。


    王彪,如同一個傳說中體格魁梧的巨人,分開粗壯的雙腿,高高站在屍堆最頂端。已經感覺不到多少溫度的陽光曬在他銅黑色的皮膚上,泛起一層液體反射出來的油膩,隻有走近觀察,才能發現,那其實是濺在身體表麵,正在漸漸幹涸、凝固的人血。


    麵前,一具側躺的屍體,從左邊肩頸到右邊腰腹,被一條觸目驚心的巨大裂口貫穿,分劈成兩塊互不相連的部分。死者麵孔被恐懼扭曲著,五官完全脫離原來的位置。直到死,他也無法相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一把長度超過兩米,刃鋒弧圈直徑達到九十公分的精鋼戰斧,被王彪牢牢握在右手。新鮮的血,順著鋼斧表麵漂亮的凹槽,緩緩流淌下來。


    這裏是聖洛卡城。也是阿雷桑德羅家族統治下,隸屬於舊費迪南德,位於領地南端的最後一座城市。


    按照與富蘭克簽訂的秘密協議,在確認得到阿雷桑德羅家族全部資源、財富的同時,龍騰領必須清除所有不服命令的家族餘孽。換句話說,就是幫助富蘭克殺光每一個敢於違背自己意誌的家族成員。


    與盧頓家族一樣,富蘭克同樣得到了新亞曆山德羅城堡的**控製權。這位阿雷桑德羅家族的唯一繼承人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一種侮辱。恰恰相反,他對能夠從父親手中擺脫被解剖的命運感到非常慶幸。也許,當內心深處的恐懼隨著時間慢慢被衝淡,對於權力的追求和**又將慢慢占據身心,他也會對現在作出的選擇感到懊悔。但就目前而言,富蘭克顯然自認為是個快樂而幸運的家夥。


    阿雷桑德羅家族最後的武裝力量,總共四千餘名武裝人員,包括兩名剛剛以高價雇傭的四星寄生士,一百六十三名強化或者進化人士兵,兩輛利用舊時代車輛零件拚湊而成,配備有機槍和防彈裝甲的卡車,在王彪率領的兩千八百名“極限戰士”軍團成員猛烈攻擊下,不到半個小時,已經全部戰死。


    聖洛卡城需要經營。這座居民人口隻有數萬的城市,將作為龍騰領開辟南方領土的前沿基地。


    殺戮,的確能夠使血沸騰,使肌肉膨脹,使大腦喪失冷靜轉而變得狂暴。


    這就是進化的根本,突破極限的必須條件。


    被鮮血塗滿麵孔的王彪,看上如同食人惡鬼般猙獰。隻有他自己最清楚――――胸腔裏那顆強壯跳躍的心髒,早已冷卻,寧定。


    望著站在暗紅色泥漿中喘息的士兵,看看被踩在腳下的殘破屍體,他忽然萌發出一種想要爆發的強烈**。


    猛地高高舉起戰斧,在如雷咆哮中瘋狂提升音量,從喉嚨深處迸發出震耳欲聾的暴吼。


    “領主――――萬歲――――”


    聖洛卡隻是一座中型城市。憑借著家族資源的支持,以及上屆城主對於私有領地的苦心經營,這座隻能勉強保證自給自足,沒有任何多餘資源能夠產出的定居點,卻也像磁石一般,牢牢吸引著荒野上饑餓的流浪者。


    大紅色的地毯,穿過城主晉見廳中央和長達兩百多米的走廊,一直鋪到用厚重白色石塊砌成的台階最底部。


    “實在太奢侈了”


    冰冷堅硬的全銅製王座,絲毫讓林翔感覺到舒適。這種代表威嚴與氣勢的東西,應該算是阿雷桑德羅家族窮奢極欲的最透徹體現。此刻,他並不覺得有掌控一切的權力感,反而有種說不出的煩躁和鬱悶。感慨的同時,也在心底拚命詛咒著聖洛卡城主官邸的設計者――――為什麽要把通往晉見大廳的走廊修建如此之長?純粹就是浪費材料,浪費時間。


    離開蘇卡卡巴拉契亞,車隊在返回途中接收到來自“極限戰士”軍團的緊急通訊。無奈,隻能掉轉方向,朝南行駛。


    王彪報告――――攻下聖洛卡城的第二天,巡邏人員在距離城市六公裏的位置,發現了一支數量大約為兩千人左右的軍隊。接觸後,對方自稱來自南麵方向另外一個與聖洛卡鄰接的領地。


    名稱,黑獄帝國。


    呆在聖洛卡城,就是為了與這個神秘勢力派出的使者進行接洽。


    和平還是戰爭,往往隻決定於最高統戰者一念之間。


    走廊盡頭,隱隱傳來腳步聲。


    林翔心中的焦燥,已經升級演變成為隨時可能爆發的憤怒。


    他已經在王座上等了足足近十分鍾。


    手下的警衛絕對不敢延誤命令,唯一的可能南麵方向那些遠道而來的人,正在故意拖延時間。


    這是對於自己/赤/裸/裸/的藐視。


    輻射,使地球表麵分裂成一塊塊被隔絕開來的**區域。在家族機構的把持控製下,誰也不知道地圖上未經標注的部分,究竟屬於無主之地?還是擁有強大力量的**王國?


    林翔必須得到南方――――長江水係擁有豐富的灌溉麵積,從源頭各支流匯聚而成的流動水脈,早已將可怕輻射帶來的危害衝刷到最低。當然,這隻是還停留在紙麵上的猜測,實際情況必須通過勘探之後才能確認。如果來自南麵的勢力膽敢阻礙他並不介意大範圍屠殺一些廢土世界本來就很稀少的人類。


    兩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並排走進大廳,站在距離王座五米多遠的大理石地板上。


    眼睛與目標接觸瞬間,林翔隻覺得渾身肌肉一陣緊繃,瞳孔驟然縮小,臉上皮膚猛地湧起一陣鮮豔的潮紅,然後緩緩平落,迅速恢複原來的顏色。


    兩名使者,都是白人。


    第一次見麵,但對於站在左邊的那名中年男子,林翔卻非常熟悉。


    他的肩膀很寬,手臂和大腿外側,鼓凸出一團團膨脹堅硬的肌肉。從兩邊鬢角延伸下來,連接成為一個整體的粗硬胡茬,密密麻麻填充著腮幫上每一個角落。衣服領口隨意敞開著,露出發達的胸肌,還有如同未進化徹底般猿人的黑密胸毛。


    當然,那頭被剃成板寸,根根倒豎的灰發,仍然和記憶中一樣,仿佛鋼針一般直站著。


    他就是被迫逃亡,同時也兼具滲透與潛伏使命,林翔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埋下,卻一直沒有發回任何消息的舊索斯比亞雇傭兵隊長――――洛克。


    但這並不是最令他感到詫異和震驚的地方。包括洛克在內,兩名使者身上,都穿著骷髏騎士團的製式軍服。


    這種東西絕對不可能偽造。騎士團對於戰鬥服的製造要求極其嚴格,從麵料到內部填充物質,都必須通過一係列認真仔細審核。成品,擁有相當強度的抗撕扯和衝擊效果。即便是在遭受強大外力的破損性分裂作用下,也仍然能夠保持完整。


    胸口和腹部加裝有硬化陶瓷護甲片,精密的紡織工藝也絕非普通家族機構能夠比擬,尤其是胸口那枚麵目猙獰的黑色骷髏徽除了得到騎士團正式認可的軍官,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得到。


    數年不見,洛克的實力已經膨脹到相當於六星寄生士的標準。


    至於旁邊另外一個人,則擁有七星的水準。


    實力如此強悍的家夥,居然隻是使者?


    林翔的嘴唇,彎曲、柔化成一條很好看的弧線。兩秒鍾後,慢慢回縮到原來的位置。冰冷、堅硬、緊繃從窗戶裏射進的光線,將其整個人連同高大的王座,變成地麵上傾斜的黑影。隻有三分之一的麵孔曝露在陽光下,與隱藏在黑暗中的部分,形成令人畏懼的冰寒雕像。


    “得,得,得”


    細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王座上的銅製扶手,在空曠的大廳裏帶起沉悶的回蕩。


    “黑獄帝國聽起來,還算是一個馬馬虎虎的名字。”


    林翔目光森冷:“我不喜歡浪費時間,直接一點,說說你們的來意吧”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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