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早,李靖先去見了未婚的妻子,那位宗室王女。


    雖說還未成親,但規矩並不多,並未有什麽沒成親之前不能見麵的陋俗。幾日下來,李靖與王女已互相頗有了解,相處自然。


    於李府後院之中, 兩個並坐花前。


    李靖說:“明日便是你我成親之日。”


    王女笑容溫婉,目如星辰,略有一絲羞澀,嗯了一聲。


    李靖抓起她手,道:“此我今生大事。我是個不會甜言蜜語的人,隻一言,今生必不負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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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女臉蛋發紅,悄悄靠上了李靖肩膀。


    此時無聲勝卻有聲。


    安靜了好久。


    李靖說:“稍後我要出去一趟。三千裏外的均山,有一位前輩高人,我去請他來赴宴。”


    王女好奇:“如何前輩高人?”


    李靖道:“便如我師那般高人。”


    王女驚異:“那倒是修為高深。”


    李靖頷首:“前不久有窮氏舉兵來攻,我以初任兵權,本意以此正名立功,不曾想有窮氏兵至均山,衝撞了這位前輩,被他拂袖扇了回去。我才知道均山有高人隱居。”


    說:“一番拜訪,果然高人。更相談甚歡。當時我便邀請他赴宴。”


    王女道:“這般高人,更要結交。你自去,婚事雜務我來操持。”


    ...


    李靖便自出離陳唐關,奔均山而走。不多時,至均山,到陸恒莊園門前, 報了姓名, 見到了陸恒。


    此時幾日已過,陸恒那條大槊幾已成型,差不多臨近開鋒。


    李靖一入月門, 迎麵便一股鋒芒撲來,教他心髒驟停, 險些失態。


    好在隻是一瞬。


    他不禁拜道:“先生這神兵,真是令人望而生畏。”


    陸恒笑道:“還算趁手。”


    便說:“可是定下日子了?”


    李靖咧嘴一笑:“就在明日。”


    陸恒沉吟了一下,道:“明日倒的確是個良辰吉日。”


    便說:“我既應你,必當赴宴。可有好酒?算算我已有一段時間不曾飲酒,頗為有些饞了。”


    李靖笑道:“好酒管夠。”


    說:“有千年佳釀,不知先生喝得喝不得?”


    陸恒大笑:“休說千年佳釀,便萬年十萬年的,又何懼哉?”


    不久,李靖告辭而去。


    嫦羲便說:“人間佳釀,亦不過凡品。你若要飲酒,我有月桂仙釀...”


    陸恒擺了擺手:“你若要給我酒喝,自便取來,難道還怕我不喝?卻來問我。”


    嫦羲抿了抿嘴:“隻不知你擅飲酒。”


    陸恒笑道:“男人哪有不飲酒的。”


    嫦羲轉身而走,不消片刻,一道月光墜下,便捧了一壇月光盈盈的仙釀來,輕輕推至陸恒麵前。


    陸恒笑起來:“這才對頭嘛。”


    揭了酒封,一股仙氣兒勃發,便教這莊園,仿佛也醉了去,搖搖晃晃起來。便這均山,仿佛也被這仙氣兒醉倒,滿山遍野的花木、鳥獸,個個東倒西歪。


    陸恒忙阻了仙氣兒散發,當下咕嘟嘟飲了幾口,哈一聲,果然仙釀!


    “好酒!”


    說:“不過仙釀有仙釀的好,凡酒有凡酒的妙,不可一概而論。”


    將酒封上,收入袖中。


    嫦羲道:“月宮還有。”


    陸恒笑道:“我雖飲酒,卻不暴飲。慢慢來。”


    便說:“畢竟李靖成婚,我去赴宴,須得一份禮呈。你說,該如何禮呈?”


    嫦羲聞言,怔了一下:“倒是不曾赴過婚宴,不知也。”


    陸恒失笑:“也是...”


    然後說:“我是個窮光蛋,滿身數來,數不出幾件寶貝。李靖誠心邀我赴宴,不能不準備準備。讓我想想...”


    他倒手抖落出些東西來,零零散散,就那麽幾件。


    除了一方玉冊,剩下的就是太山之金打磨下來的邊角,實在沒個拿得出手的東西。


    他曆來便是個窮光蛋。


    陸恒自己也有些無語。


    修行修到他這個境地,如他這般窮困的,恐怕一個也找不出來。法寶法寶沒有,靈根靈根沒有,仙丹仙丹沒有——什麽都沒有。


    嫦羲一旁見他抓耳撓腮,不禁掩嘴輕笑。便引下一道月光,顯出個新月狀的法寶來,遞給陸恒:“看看合適與否?”


    陸恒抬頭一看,直道:“不成,這是你的,不是我的。”


    他陸恒也是要麵子的人!


    說:“明日赴宴,總不能留你在家中。你也去赴宴,也當有一份禮呈。我自己的,我自己想辦法。”


    言說間,念頭一轉,道:“先前在山中尋寶,路過一處洞府,那洞府之中有仙氣兒溢出,想必藏有寶貝。”


    嫦羲不禁道:“既是洞府,當是有主。”


    陸恒道:“自然有主。否則我早取了回來。”


    說:“倒不是要取奪人寶物,我去尋那洞主,看看能不能跟他換一換。我瞧那洞主也是個野路子,我修行之法眾多,不信他不換。”


    說:“我去去就回。”


    身影已消失無蹤。


    太山廣大,深山密林之中,多有修行者藏身。陸恒當初在山中尋寶,路過太山主峰下的一座洞府,瞧見裏頭仙氣兒盈盈。


    這座洞府的洞主,陸恒也瞧的清楚,是個真仙級數的白狐,長得倒也美觀,就是妖氣不絕,想必所修法門不為正宗。


    原本不曾放在心上,這回倒是想起來了。


    他駕馭宇空,一步即至。到了洞口,呼道:“洞主可在?有客訪至。”


    那洞府森嚴的很,總說來也是個小千世界一般,隻是造就的手段較為粗陋,以重重疊疊的禁法、陣法彌補,其實破綻百出。


    陸恒並非巧取豪奪之輩。


    他一路走來,從未有過殺人奪寶的舉動——便把人吃了,也是有因果、或仇家之故。或尋那滿身孽障的。


    便如那洪七公一般,陸恒也敢說,他所行所為,皆問心無愧。


    從沒有過瞧見人有寶物,便動心思下狠手。


    這裏聲音透空傳入洞府之中,洞中一個正在修煉的妖嬈女子聞言一驚。忙透過禁法望去,見洞口一人負手而立。


    她心中惴惴,試聲道:“哪裏來客?”


    陸恒道:“東北麓均山陸恒,有事叨擾。”


    白狐不安:“敢問何事?”


    她沒瞧出陸恒底細,知道是強人。這找上門來,未必好事。實在不敢輕易開門。


    野外生存者,謹慎銘刻在骨子裏。否則哪裏修得如今修為?早在開智之前,就給其他猛獸吃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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