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叫馬三來吃飯,飯桌上,陸恒對他說:“你既然選擇先去香江,那我給你個建議。”


    馬三忙打起精神傾聽。


    陸恒道:“香江臨近廣州,那邊的大致境況,除了風俗不同,其複雜之處,與上海相差仿佛。也是新舊交替、內外衝突極鮮明之處。”


    他道:“你不妨先在上海混一陣子,到處看看,體驗體驗。如此心裏有個準備,等到了香江,不至於手足無措。”


    頓了頓,又道:“而且找後路,不隻是字麵的意思。日後東北形式嚴峻,宮家一旦南遷,需要一個營生以維持家業。”


    說著,陸恒扣了扣桌麵,道:“今日早上我去朱大哥的鐵匠鋪,請他幫我打造兵器,我心中便生出一個念頭來。”


    “路過上海之時,我們去買馬,沒買著。又去看了自行車,因著路況的問題也沒買。我瞧著這自行車大有商機。以朱大哥的技藝,打造自行車輕而易舉,並非難事。”


    “我琢磨著可以從這裏下手,給宮家備一份產業。”陸恒沉吟著道:“自行車的骨架都好說,就是輪胎,需要橡膠。這東西南洋才有。”


    “若真把這份產業做起來,宮家正好可以做進口橡膠的買賣。香江的地理位置、政治形勢,對外聯係極其通暢,橡膠的進口生意絕對能做。”


    陸恒語氣十分肯定,馬三聽了,細細一想,心下愈是認同。


    可他有顧慮,道:“如此這般,造自行車放在香江還是這兒?”


    陸恒道:“自然是香江。贛西內陸,交通不便。若在香江購入橡膠,再運到這裏來,其中不但消耗甚大,沿途各路匪徒眾多,官府盤剝,實在不打刷管理。”


    他道:“自行車的製造技術不難,這次我去蘇州回來之後,與朱大哥把其中技術琢磨出來,搞一個生產方案。再將技術分解為幾個部分,分別教給他的幾個學徒。”


    “等你在上海混出了經驗,便回來,把這幾個學徒帶去香江。以他們為基礎,建立製造自行車的工廠。”


    馬三一聽,皺眉道:“學徒能行?”


    陸恒笑道:“我說行就行。到時候你一看就知道。”


    馬三隻好點頭:“行。”


    造自行車的想法,的確是今天早上在朱大錘的鐵匠鋪裏的靈光一閃。


    究其原因,倒也不是為了銀子什麽的。陸恒現在手裏銀子可不在少數,何況他對金錢本也沒有什麽欲求。


    他最初的想法,還是源自於與金銓的對話。


    說咱們這麽憋屈,根本原因,不是敵人太強,而是自己太弱。


    陸恒想到未來那支幾千年來最偉大的軍隊,一開始的想法,是造槍。他們初期階段實在太苦了,陸恒覺得,自己有義務和責任做點什麽。


    造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不過這玩意兒技術含量比較高。


    後來又想到醫藥上的問題,正好自己點亮了醫藥之術。這年頭,戰爭頻發,許多戰士沒有死在敵人炮火之下,卻死在了傷痛之中。


    像什麽青黴素之類的,還沒有發明。陸恒覺著,自己完全可以先搞出來。也不為拿去賺錢,也不必拿去揚名,隻作為一種底牌,等著時機來臨,將它們給最正確的人。


    醫藥方麵的問題,陸恒完全有把握。地煞之術是神仙術,可以做到很多常人想象不到的事。


    倒是造槍的買賣,不大好做。陸恒不怎麽懂這個。


    這次在朱大錘的鐵匠鋪,靈光閃起自行車的買賣,便覺著,可以從這方麵入手,先培養出一批機械製造方麵的人員。然後借助朱大錘的技藝,解析洋人的槍械,從中慢慢摸索槍械的造法,總有一天能造出好槍來!


    這也是陸恒覺悟到獨自一人再大力氣、再厲害,隻要不真是神仙,便兼顧不到一切,左右不了大勢,由此從而產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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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先做著吧,能做就做,能做到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總比不做的好。


    第二天一大早,陸恒再度出發。


    幾是按著原路返回,大半個月終於到了蘇州。


    到了這裏,與馬三分道揚鑣。


    陸恒道:“你到了上海,先試著給京師打電報。如果能打通,聯係到我家的老李,那是最好不過。把這裏消息讓老李轉到東北,教嶽丈安心。”


    馬三點頭:“好,你放心就是。”


    便帶著幾個師兄弟,與陸恒作別,去上海去了。


    陸恒則要尋玄元觀。


    說是在蘇杭交界一帶。陸恒尋了兩天,終於問到了人。


    玄元觀雖在蘇州,卻也藏在山野之中。問不對人,也難找到。問對了人,立時就找到了。


    當下陸恒買了些禮物,徑自來到玄元觀。


    住持接待了他。


    這位住持,就是如明師伯口中的如法,也是閣皂山下來的道士。同為陸恒的師叔輩兒。


    不過他年紀不是很大,六十多歲模樣,挺矍鑠。


    但這性子嘛,與之前陸恒見到的如明道長,則大有不如。陸恒奉上的禮物,他一概笑納,一千兩銀票更是讓他笑開了花。


    難怪他住持蘇州這地方的道觀,想來是過不了深山苦修的日子。


    倒不是說他接下禮物有什麽不對——陸恒送禮,人家收禮,有求於人,不理所當然的麽。隻是人不能比較,如果沒有如明道長在先,倒也罷了,可有這麽一位,便有了比較,自然看出不同來。


    “如法師叔,我剛從閣皂山過來。”陸恒道:“如明師伯告訴我,您知道我師伯周稱心在何處,還望告知,感激不盡。”


    如法道長笑道:“你找周師兄?那倒是緣分了。我與周師兄關係頗好,年前還去他道觀盤桓了幾天呢。”


    又說:“說來周師兄也是閣皂山修道的道士,雖然不是咱們閣皂派的,但也是有道的高士。你作為他師侄,那是挺不錯的了。”


    “你既是他師侄,那周道兄還有個師弟?倒是沒聽他說起過。”


    這幾句話,立刻暴露了如法的根底。這位,怕不是閣皂派的核心道士。如果是,他不可能不知道隱脈。


    而口中說出,周稱心‘雖在閣皂山修道,但不是閣皂派’這樣的話來。更不可能不知道周稱心還有個師弟。


    隱脈嘛,自然不顯於人前。知道的人在少數,多數是不知道的。


    陸恒也不解釋,笑道:“還望師叔告知於我。”


    如法於是道:“周道兄的道觀,就在這山中的深處。你沿著我這道觀後麵的小路,一路走,走到頭兒,便是周道兄落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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