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一章 醒悟


    可事後,蘇知新亦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過分了些,衝動了些?


    甚至僥幸紀淮並未給他什麽答複,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和溫故交代,那個女生,正惴惴不安的,滿懷期待地等待著回音。


    高三後半段衝刺的日子總是枯燥又壓抑的,爭分奪秒的氣氛總讓人變得神經兮兮。


    冗長悶熱的天氣和窗外無休無止的蟬鳴,似乎讓蘇知新忘卻了那一段小插曲,她依舊埋頭做著卷子,依舊和趙開七,溫故,顧然那幾個人開開心心地當朋友,在翻天覆地的練習題裏苦中作樂,一切都有條不紊地朝著六月緩緩過渡,一天一天地,距離最後的日子越來越近。


    直到有一天她放學回家,剛出校門口,就看見紀淮正倚在斑駁的老牆上,昏黃的夕陽光斜斜地照他的臉上,半是餘暉,半是霞。校服依然鬆鬆垮垮地係在腰間,白色的運動鞋同他的麵容一般,一塵不染。


    紀淮似乎對著蘇知新笑了笑,她微紅,繼續牽著書包帶子往前走。


    哪知道身後傳來很好聽的少年音,“喂,蘇知新,我在等你。”


    那句“蘇知新,我在等你”後來久久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就像是注入了清澈而又緩緩流動的泉水,“叮咚叮咚”,好悅耳。


    蘇知新站定,“你等我?不對,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紀淮不答,隻是衝她點了點頭,“那些信,我看完了。”


    那些信。。溫故寫給她的信。


    蘇知新有些迷茫地看著他,張張嘴,想說什麽,卻覺得天氣燥熱,濃厚的煙塵圍繞在脖頸處,使得她說不出話來。


    “謝謝你喜歡我。”


    一根心弦被人撥斷,卻意外地鬆了一口氣,又忽然覺得哪裏變得空空蕩蕩的,她算是明白了。


    似乎也沒什麽特別難過的情緒,蘇知新看著紀淮,很冷靜地說道,“所以,我是被發好人卡了。”


    “不。”紀淮的雙手插著口袋,微微俯下身體,輕笑道,“我的意思是,我們試試吧。”


    他說,我們試試吧。


    就是從那一瞬間,徹徹底底地宣布蘇知新對於溫故那些零碎的友情徹底破碎。


    她想,愛情本來就有先來後到,她比她先開始,這不是她的錯。


    況且,溫故這樣平庸,紀淮哪怕知道信都是她寫的,那又怎麽樣,到底會不會喜歡她,誰又說得清呢?


    隻有這樣想著,起初的愧疚便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紀淮是屬於她的,至於溫故,蘇知新可以把身邊最好的東西都讓給她,除了那個男生。


    可溫故卻從未要求過她什麽,哪怕後來遍體鱗傷,承受了十幾歲的年紀無法承受的傷害,也從未有過。


    她隻會說,“謝謝,謝謝你,知新。”


    然後默默地將疼痛忍下來。


    溫故而知新,這兩個名字,本應該像姐妹的。


    可為什麽,她要去害一個,本就夠可憐,什麽都沒有做錯的女生呢?


    想不通,興許是年少不懂事,興許是當你喜歡誰一個人,總產生一些患得患失的陰暗念頭。


    十幾歲的女生所擁有的心計就是那樣可怕。


    可能這一切確實是蘇知新應得的,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人太甚。


    從起初,因為紀淮的一句,“我好久沒看見溫故了,她去哪裏了?”


    她便惶惶地怕失去他,於是,一通電話,輕輕鬆鬆地出賣了當時已經殘破不堪的溫故。


    放下手機的一瞬間,蘇知新後悔過,一個十八歲的女生,會被怎麽樣折磨?無法想象。


    她覺得可怕,不僅僅對溫故,更是對自己。


    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好壞是不是?


    再後來,她才知道三年來,溫故原來被秦少照顧得很好,唯唯諾諾的模樣又換上了幾分小女生特有的驕縱任性。


    如果不被愛著,又怎麽會有隨意撒嬌的底氣呢?


    蘇知新才明白,她下了好大一盤棋,卻還是輸得徹徹底底。


    混沌善妒的腦子,總是會驅使她做一些連自己都覺得很討厭的事,看著溫故避她不及的樣子,那種得逞的感覺,占據了大量的快感。


    後來便是自食其果——被公司開除,辯論隊隊長被頂替,檔案出了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任何適合她實習的地方都冷著臉拒絕她的簡曆。


    一切的一切,無非都是來自秦先生的警告——少惹他的人不開心。


    然後蘇知新才明白,是她太肆意妄為,衡量錯了秦少對溫故的感情,這才狠狠地碰了個釘子,苦頭吃盡。


    她動了動嗓子,不知不覺,思緒飄了那麽遠,眼淚也流下來那麽多。


    “蘇知新,我記得你家裏條件很好。”


    溫故遞上來一張紙。


    意思很明白,她的家境不至於讓她淪落至此。


    蘇知新接過,想了那麽多,似乎是想通了,隻是苦笑著,“我爸的公司規模不大,他也沒有那麽多的勢力能在x市橫行霸道,況且,現在他的公司的財務出了些狀況,我媽也病倒了需要做手術。我爸一個人支撐著,都快一夜白頭了。”


    日夜操心,家裏的錢很有可能支撐不了多久,破產是遲早的事。


    所謂報應,所謂禍不單行。


    “那麽,你現在和紀淮怎麽樣?”


    溫故說這句的時候,還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這個女生又敏感多疑。


    可她到顯得釋懷了,“兩個禮拜以前,和平分手了。至少彼此先冷靜一下吧,我和他談了那麽多年,他也容忍了我那麽多年。我的壞脾氣,小聰明,以及所有過分的要求,隻要我提出來的,他都會盡努力做到。起初,我很享受這樣被人捧著的感覺,可現在,我什麽都沒有,不是公主命,消受不起公主病,我不想再連累他了。”


    溫故忽然覺得有些難過。


    她也從未想過,蘇知新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其實她也才二十歲,年紀輕輕,家道中落,下輩子也不會有出頭的機會,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一些?


    “蘇知新,我們兩個,兩清了。”


    “你不會過得很慘,放心。”


    隻要她回去和秦蘇墨說一聲,秦蘇墨就會答應她。


    隻要蘇知新能夠醒悟,別再鑽牛角尖,溫故便有這個能力去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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