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正好,萬裏無雲。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時節,長安城左近繁花盛開,行人如織,正是出外踏青的好時節。


    就在長安城以南,一條大道當中,一個青衣少年漫步向城中走去。


    這人看年紀在十七八歲上下,目如朗星,鬢若刀裁,眉宇間帶著一股勃勃英氣,身形挺拔,步履輕快,穿著一件七成新的青衫,走在路上,自成風景,引得沿途馬車上許多少女觀看。


    這不是別人,正是從玄德洞天歸來的趙拂衣。


    一月之前,他隨著郝長風一起前往全真主脈,參加論道大會,經過一番辛苦廝殺,最終得了頭名。


    若是依照以往慣例,八成會留在玄德洞天,成為主脈弟子。


    隻是這一次卻出了岔子,在論道大會之前,大魏王朝太子江枚便已經趕到玄德洞天,以朝廷的名義與純陽真人商議,要征召幾名弟子,加入朝廷的修行組織玄機台,應付幽冥一脈帶來的這次大劫。


    江枚最終選擇了此次論道大會的前七名,趙拂衣奪了頭名,自然也在征召名單之中。


    故此,他無法在玄德洞天多留,隻得選了幾門功法,匆匆閉關一月,修煉一番之後,便按照與朝廷事先的約定,回到長安城,前往玄機台設在雍州行轅。


    “好久沒回來了……”


    趙拂衣回到長安城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前往玄機台報道,而是先回到自家住處——光德坊中普渡居。


    一個多月沒回來,屋子裏已經積滿了灰塵,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方才打掃了一遍。


    整個收拾完畢之後,趙拂衣坐在屋簷下麵,嗅著前堂淡淡的藥香,忽然有些惆悵。


    去年初入長安的時候,還打算當個郎中,給人治病為生,沒想到一轉眼間,整個計劃全亂了。


    可惜了這一堂藥材,隻怕再沒有機會發市。


    趙客想到這裏,淡淡一笑,輕輕拍了拍身下的木板。


    自從趙客過世之後,他基本上都是住在這裏,在這片走廊的木板上,不知坐了多少日子,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有了些家的感覺。


    這一年來奔波、辛苦、亡命,不知做了多少事情,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安穩下來,好好休息一陣。


    是不是真的還有這個機會,其實也不是很確定。


    趙拂衣忽然低下頭去,盯著院子裏的一塊石板看了許久。


    就在這塊石板底下,埋著林鎮的長劍、衣衫和殘骸,時刻警醒自己,世事凶險,萬萬輕忽不得。


    與林鎮的一戰是他平生第一次遇險,差一點就丟掉性命,而且起因竟是一件無聊小事。


    ……


    趙拂衣在院子裏靜靜地坐了兩個多時辰,感覺心思稍微沉靜了一些,這才起身翻牆出屋,大步向內城走去。


    如果說,在長安城還有一個朋友的話,就是許門的王朝義。


    這一次前往玄機台,前途凶險莫測,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是兩說,臨行之前告個別,也是應有之義。


    “王師叔,許久不見了。”


    功夫不大,趙拂衣便已來到許門,在練武場邊上見到了王朝義。


    “有日子不見了。”


    王朝義見到趙拂衣來了,淡淡笑了笑,心情也很不錯。


    他的前半生漂泊不定,直到許山建立許門之後,方才在長安落足,在此地並沒有什麽故交。


    而且不止如此,身入許門之中,便打上了許山的標簽,許山不是江湖人,而是朝中重臣,他每日裏見到的人,不是敵人就是盟友,都是因為利益來往,沒有半個朋友。


    “王師叔,看來心情不錯。”


    趙拂衣笑著說道。


    “嗬嗬,那當然……”


    王朝義也笑了笑,正要說些什麽,臉色忽然一沉,似是想起了什麽,冷聲說道:“本來看到你心情不錯,不過,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卻不得不好好教訓你一頓。”


    “啊?”


    趙拂衣不由一怔,問道:“什麽事?”


    “還敢問我什麽事?”


    王朝義瞪了趙拂衣一眼,也不多說,抬手就是一掌,徑直向他胸口劈去。


    這一掌又快又急,已經用上七分掌力,趙拂衣若還是外家層次,必然難以躲過。


    不過,他如今不僅晉升內家高手層次,甚至已經步入禦氣階段,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身手,都非昔日可比。


    唰!


    趙拂衣身形一晃,輕輕躲過這一掌,抬手也是一擊,一招“白雲遮日”,從一個極詭異的角度,直向王朝義雙目抓去。


    這招爪法乃是三百六十五路白猿飛猱手中得意招式,一向在全真道秘傳,外界少有人見,就算王朝義久走江湖,也是頭一次見到。uu看書.uukanshu


    這一爪極快,來路又詭異,等到王朝義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近在咫尺,爪風已經探到了眼珠子上。


    “喝!”


    王朝義見來的厲害,不由吃了一驚,急忙向後縱出一步,臉上露出驚異之色。


    就在數月之前,趙拂衣還不是他數合之敵,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才過了沒多久,竟能一招將他逼退。


    剛才這一招無論是速度,還是招式,都已不在他之下,隻是尚不夠圓融,不夠爐火純青而已。


    趙拂衣一招的手,並未相讓,疾步向前,揮手又是一掌。


    “好!”


    王朝義不驚反喜,快步退了半步,右手向腰間一探,隻聽“噌”的一聲,手中已經多了一柄薄若蟬翼的長劍,正是他仗之行走江湖的輕羽劍。


    一劍在手,形勢頓時不動,隻見劍光閃爍,不斷向前劃去,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的殘影。


    麵對這一重重攻勢,趙拂衣絲毫不慌,隻是一步步向後退去,偶爾窺出破綻,便向前邁步一步,還上一掌。


    約麽三十多個回合之後,王朝義終於將趙拂衣逼到牆邊,眼看著退無可退。


    “王師叔劍法高明,佩服佩服!”


    趙拂衣微微一笑,腳下猛然發力,身形驟然向上方飄去,如青龍出海一般。


    唰!唰!


    眼見趙拂衣起身,王朝義並未留手,接著又是兩劍,繼續向趙拂衣刺去。


    要說趙拂衣身在空中,無法轉圜,自然也無法躲過。


    隻是不知為何,就見趙拂衣竟像長了翅膀一樣,憑空曲折兩次,堪堪躲過兩劍,穩穩落在牆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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