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風,你那麽愛潮映霞,不該隨她一同去死嗎?”蝶花血道。她想通過攻心之術來說服熊風放下殺伐之劍。因為,即使是精通天下所有劍術(包括異域劍術)的蝶花血,也無法想象出熊風被擊敗的樣子。


    熊風劍神的形象在天下人眼裏早已根深蒂固,熊風是一個不會劍術、也從來不用劍招就能殺人的劍客;他是劍客中的劍客!沒有任何招式的一劍,不屬於任何劍法的一個簡單的動作;這便是至純的殺人劍。麵對雄風,即使是天下所有江湖之人一起上,即使是全天下的劍客一起上,也難以預料最後的勝負。


    熊風道:“就這麽自裁,放任這令人作嘔的天下,實在是太便宜天下人了。真正的強者,即使自裁,在那之前也要拉著全天下來陪葬。我就要讓天下所有人與我、與潮映霞,一起擠滿整個黃泉。因為,潮映霞的死,是全天下的錯。天下對我所做的剝奪摯愛的惡意,對她的惡意,我會加倍奉還!我以最大的惡意報複整個天下!”


    “瘋子!”蝶花血道。


    “潮映霞九泉之下看見你這般作惡,是一定不會再愛你的!她會恨你的!她對你的恨意隻會讓她下地獄。你這是自私的愛,你這份愛算不上真愛,因為你從沒考慮過她本人的感受!”孫楓棠潔罵道。


    “住口!”熊風怒道。頓時,他身上的腥風增強到形成了一股颶風。這是.....殺氣形成的殺意之風,竟然能達到如此地步。倘若周圍有房屋,定會被這強烈殺氣所形成的風給摧毀。


    颶風,自古以來是沿海人士的災難。妖風席卷南五州,折樹千萬,吹屋瓦如飛蝶。而此時熊風的殺氣竟然讓內地形成了這種風,那哮如羅刹、帶著窒人氣息的血腥味的風是何等光景?


    望見此景,蝶花血無奈道:“要上了!師妹。”


    孫楓棠潔道:“得罪了!劍神。”


    熊風不語。


    蝶花血深知,因為熊風殺人隻有第一劍,天下沒人能不被他一劍殺死。若第一劍過去後,熊風沒能取勝,那麽就是她和師妹贏了。


    所以,第一劍就是決定勝負的一劍;剛一交手,就是最後的時刻;下一眨眼不及的時間就已經是勝負已分的結果。


    孫楓棠潔比蝶花血更緊張,因為她們這代娘子劍中,最強的就是蝶花血了;蝶花血一失手,還有誰能贏熊風?


    熊風此時的心態更多的是期待,他對於接下來的結果,無論是輸是贏,是生是死,都很坦然。他隻想知道一個答案,那就是自己能否贏兩個娘子劍劍客。


    熊風手中的“撞焰”既然已經通過吸取劍下亡者的精血而長出劍尖,那這把劍從此便不再是“撞焰”。而是集萬千武者怨念、集萬人血與命為一體的傳說妖劍———“九泉”。


    觀微墨客師傅說過:“九泉”,嗜好分人五體,奪人性命,破人五髒。這把劍是陰間的主宰,亡者的大人。自古以來,九泉之下,得以欣慰,是意味著陰間的人想看凡間的親朋好友必須經過此劍同意。凡事已亡人,都稱其為“九泉大人”。這把劍可以讓一切亡者懼怕,隻有天底下最有可能帶來天災般的生靈塗炭的未亡人才能持起此劍。


    墨客詩句記載:“天災持九泉,腥風生暗天。”


    不過,這一切可怕景象,就在那交手的第一劍時,消失了!


    蝶花血不可思議地望著滴血的熊風,她忍不住道:“居然贏了”


    蝶花血說罷便倒了下去。天下沒有人能打贏兩個娘子劍劍客聯手,但是,天下也沒有熊風一劍殺不了的人。


    孫楓棠潔還未來得及欣喜,見蝶花血此狀,便立刻上前。


    孫楓棠潔道:“師姐!穩住,我傳內力與你。”


    但,蝶花血此時已經因為那一劍而涼透了。


    她死了。她雖做到了,她雖打敗了熊風,但她也被打敗了。


    八月八日,立秋,最後的一縷夏日的芳華也離去。夏日的花瓣,凋零、飄落在蝶花血身上。她生前如夏日一般剛烈,如夏日盛開之花一般貌美;但,夏日終將會離去。


    其實,這一戰,並沒有勝者。殺人者已逝,活下來的人也失去了最後一個與自己親切的人。


    孫楓棠潔看透了一切,她們和他都輸了。天下不會因為這無謂的爭鬥而停止運作,也不會為這爭鬥的結果變成美好人間。贏的是這世間的無常,贏的是天地的無情。


    人類的情,比起天地的無情實在是太渺小了。生命的意義,無非就是人與人在無情天地間為情而終。


    孫楓棠潔,她脫下了眼睛上蒙著的布。她的心看清了,她失去的光明竟然也已經恢複了。睜眼看著的世界,並沒有五彩斑斕,而是蒙上一了一層灰色的人間。uu看書wwuukanhu 看見這種世界,與看不見,又有什麽分別呢?


    她拔劍刺瞎了自己複明的雙眼,又給自己臉上割下幾道傷疤。她看不見世人,也不需要世人再看自己一眼。


    她憑心經的指引,向南邊走去。此處向南一裏就有一處寺院,那是她的歸宿。出家,成為一個脫世之人,和沒來過這個世界一樣。她方才看見的那蒙上一層灰色的人間,就是一把天地的劍。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的劍,使萬物衰敗、使人有生死。萬物皆亡而天地固在,是世界的本質。對於天地來講,人是不重要的。


    江湖不過是一種幻覺,而“情”就是形成這種幻覺的致幻劑。放下情,走出江湖;孫楓棠潔發現,最後世間剩下的隻會是一把劍,天地的劍。


    寺廟裏。


    海濤大師對孫楓棠潔道:“江湖,假的。人呢?假的。感情,假的。世間,假的。而仇恨呢?也是假的。當真的看你就會陷進去,當假的看你就開心了。”


    孫楓棠潔低下頭道:“那我師姐的死呢?”


    大師嗬嗬笑道:“連人的生死也都是假的!當假的看,你就不會傷心了。”


    孫楓棠潔頓時大徹大悟。


    寺廟屋簷上,劍桀子出現了。連墨客我也分不清真假。他站在屋簷的一麵,在屋簷的另一麵,有個身影被他遮住。那個身影很修長,帶著鬥笠。


    突然,那個身影一回首,也發現了我。這個人,戴著修羅般的鎏金麵具。


    墨客我著實被嚇了一跳,揮手道:“假的!都是假的!當假的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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