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市長閣下:數月一別甚為掛念,在下無時無刻不盼望再次與市長見麵暢敘。除夕佳節將至,在這個時候打擾你的清修十分抱歉。記得上次你與在下說的事情,在下已經稟報上去,現在已經有了眉目。我們的第一元老,半月城的締造者封城主願意與閣下會晤,商談合作事宜,請李市長移駕半月城細談……”


    半月城的第七元老,邱元老發來了電報。


    這名邱元老醉心於修煉,上次與李春見麵,一時技癢,出手相試,被李春完敗,心中對李春的實力大為佩服。雙方相談甚歡,邱元老答應李春,願意就商業貨幣等事情,向上麵匯報。沒想到在這除夕之前,有了消息。


    李春接到邱元老的電文,立刻動身,來到了約定地點。


    約定見麵地點不在半月城內,而是在城外的荒山上,在這兒可以一覽半月城全景。


    此時正值寒冬,荒山上白茫茫的一片,李春從虛無中踏空而出。他看了看四周環境,踏雪沿著小路朝前麵而去。


    山路轉過一個急彎,前麵的溪流上,橫著一座破破爛爛的風雨橋,看得出來是陽光時代旅遊開發的手筆。橋下沒有水,全是寒冰,流水以一種流動的姿勢被凍結成寒冰,形成一道琉璃冰河,在光線錯亂折射之下,閃爍出幾縷異芒,仿佛藏有奇異珍寶。


    風雨橋的前麵有一古亭,雖然破舊,卻被人打掃得幹幹淨淨,安放了桌椅,一人站在亭中負手而立。


    “邱元老,李春應邀赴約來了。”李春快步走過風雨橋,來到古亭前,笑著招呼道。


    “李市長,大駕光臨,失迎失迎。”邱元老笑著拱手。


    邱元老將李春迎入古亭,“城主馬上就到,請稍坐片刻。”


    “嗬嗬,邱元老且慢沏茶,封城主已經來了。”李春止住邱元老,說道。


    “來了?”邱元老四下張望,不見人影。


    “那位難道不是你們的城主?”李春朝遠處空地一指。


    邱元老順著李春所指望去,空地並無人影,心中頓生疑惑,就在這一瞬間,空地的虛空突然異變,虛無之處的空氣陡然凝實,如靜謐的潭水,被投入石子,泛起一圈一圈的水紋,一道身影從水紋中走了出來。


    “果然是我們的城主。”邱元老笑道。


    “李市長久候了。”封城主笑著向古亭邁步而來。


    封城主大約三十多歲,沒有一點強者的氣息,普普通通男子一枚,陽光時代就算在你麵前來回走十趟,你也不會記住他的模樣。他的步伐很怪,腳下沒有落實踩在地麵,而是淩空虛步。明明一腳踩在無物的虛空,但從腿腳、鞋子來看,腳下分明有看不見的實體承載著,支撐著他一步一步向古亭走來。


    “嗬嗬,封城主步法玄妙,今日得見,李春歎為觀止,佩服佩服。”李春作禮笑道。他心中暗凜,並不是封城主破空現形、踏空行走有多麽高深,這種伎倆他也會,就連一些神子也可以辦到,這些不足以為奇。


    但封城主施展出來,就令李春頗為動容了。因為封城主並非神子,連神選者也不是,而是單純的異能者。李春身為係統主宰,對方是不是神子、神選者,他一眼就能看穿。破開空間瞬移,淩空虛步踏行,都是封城主的異能力。此人憑借自己的異能,到達一個比一般神子還要高的高度,果然強悍!


    雙異能者李春見過一些,研究所陳春梅就是雙異能者,但眼前這位封城主恐怕不止兩個異能。沒有任何一個異能者,會在初次見麵時,把自己的底牌全部暴露給對方。所以麵前這位封城主,估計不隻是兩種異能,而是還有其他的異能力作底牌。


    “見笑見笑,比子彈還要快的小李,可是威名遠揚勝過封某,跟著春哥、有吃有喝,這句話婦孺皆知,今日得見本人,實乃封某三生有幸啊。”


    封城主心裏也暗自評估李春。對方站在那裏,仿佛人畜無害的陽光男孩。他的精神力在對方身上來回掃視,對方渾然不覺,沒有絲毫戒備,任由他施為,可自己居然看不出一點端倪!若不是邱元老在旁邊,他幾疑對方就是一個普通人。


    談笑間,封城主踏入古亭,與李春相對而坐,邱元老開始沏茶。


    “小邱,今日與李市長相見於荒山,正值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怎麽能喝茶呢?應該飲酒啊。”封城主笑道。


    “是,我身上正好有好酒。”邱元老答應一聲收起茶具。


    李春看封城主不過三十出頭,邱長老卻是四十多歲,但他直呼小邱,邱元老也不以為忤,反而笑著答應。


    “我的酒是用高粱自己釀製而成,口味醇正,加了一些藥材,溫熱了吃正好。”邱元老笑著取出一個偌大的酒甕,再取出一套古樸的酒具,開始燒水溫酒。


    李春與封城主閑聊幾句,慢慢進入正題。


    “其實答應你的條件也未嚐不可,我知道春幣已經在半月城暗地裏流通,隻要找幾個會計算一算,完成兌回,雙方再把條件談妥,就可以了。這個事情我可以交給小邱與你細談,我是不懂這些的。”封城主倒也爽快,沒有說上幾句話,就交了底。


    “嗬嗬,城主高義,李春在此謝過。”李春拱手笑道。


    “李市長客氣,商業的往來在於等價交易,我們半月城也在尋找一種信譽高的貨幣,來保住自己的利益。貴方的春幣信譽良好,有口皆碑,咱們可以坐下來談。”封城主說道。


    這時,邱元老把溫熱的酒,送了上來。


    “小邱釀的酒不錯,李市長多喝幾杯,可以活絡筋脈,對異能大有補益,”封城主舉杯相邀。


    酒杯的酒水剛被溫熱,散著幾許氤氳之氣,酒香雜含藥材的香氣撲鼻而來,雖然比不上前世的瓊漿玉液,但也是李春在這個世界僅見的好酒了。


    李春伸手拿起酒杯,輕輕啜飲,隻覺得一股熱流在唇齒之間散開,通向四肢百骸,竟然有增強血脈的功效,比起藥劑不遑多讓。


    “我的藥酒,可以幫助異能者在衝關時突破困境,不過飲多了,效果就會大大降低,雙紅、三紅都有效果,四紅以上就沒有效果了。”邱元老笑道。


    “好酒!”李春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讚道。


    邱元老看見李春放下酒杯,笑著又給他斟上。李春飲盡三杯,封城主那裏卻如倒酒一般,已經十幾杯下肚了。


    “城主好酒量。”李春讚道。


    “李兄請看這一片雪景如何?”封城主問道。


    “白茫茫的一片,天與地的界限在遠方交融於一體,仿佛鴻蒙未開之時。再看近處的雪花,飄搖落下,每一片雪花毫無偏差,都落在自己的位置,卻不知道何物在安排這個秩序。”李春緩緩答道。


    “這就是道啊,仿佛有某種序列在背後作祟,非常詭異,有時候越是修煉,心中就越是害怕。怪不得有人說,對自然要有敬畏之心啊,道法自然。”封城主一聲長歎。


    古時的帝王將相,山野的修士在生命的最後,莫不對世界背後的未知發出感慨。封城主也是如此,他拋下自己打下的基業,長期在外苦修,尋找掙脫桎梏的方法。


    瞬息間,李春從封城主長長的歎息中,讀懂了對方。他雖心有戚戚,但卻臉色沉靜,不置可否。


    “李兄,咱們打一場吧,我這次見你的目的就是想與你交交手,什麽商業之類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想管。我輩不是為這個活著,半月城的人管我屁事,死活於我有何相幹?一群螻蟻,就算是有輪回,下輩子還是一群螻蟻,永遠也跳不出這個循環。”


    封城主傲然而立,鳥瞰山崖下方無邊遼闊的大地,對李春說道。


    “好,我就與城主切磋一下,請城主多多賜教。”


    邱元老在來電中,早就說明封城主想與之切磋的意圖,李春聽見對方的話,也不覺得意外,當下站了起來,走到古亭之外。


    “李兄請了。”封城主伸手相邀,渾身的氣息猛然散開,來自血脈的威勢衍化成氣浪排空而去。呼!從天而降的雪花陡然淩亂,向四方迫開。


    嗖!一道勁風匯聚成一道無形的懸河,夾雜著精神氣勢威壓,向李春襲來。剛才是精神力窺探,不能全力,全力施為太過,於禮數不妥。但現在卻是真正的對決,封城主不再謙讓,他用強大的氣息相逼,一試李春的究竟。


    李春負手而立,仿佛一道分水嶺一般。任由對方的威壓驚濤駭浪似的撲來,在他的前方,立刻被剖開分成兩股,從他身體左右數米的位置流過,根本無法接近身軀。


    驀地,封城主氣息一變,一股殺意向四方蔓延,就在這一瞬間,四周山石虛空,一草一木,包括飄落的飛雪,都染上了這種殺意。這片山水被沾染,一起向李春流露出敵視的情緒。


    “沒想到他居然掌控了勢的運用!”李春雙眼望向對方,神識感知將其鎖住。


    封城主沒有使用符紋,也沒有結手印,單憑內心中的意識,感染四方,驅使無情的草木,對李春施壓。李春記得有以武入道的武修練至最後,神意大成,天地萬物皆為我所用。封城主已經朦朧地觸摸到一點邊了。雖然封城主還差得太遠,其差別仿佛折一架紙飛機,和製造一架超音速飛機的差別,但踏出這一步的意義,無疑是巨大的。隻要他不動搖地走下去,也許將來有一天真的能以武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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