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傳興站在城頭,目送著齊大陸帶著兩百餘陸戰隊和鄉兵消失在帝力南城外的密林之中。


    最近十餘天來,他們已經三次深入林中,找到了一些野鹿、鸚鵡、野鴿等之類的野物,但所獲得的食物,遠遠不能滿足城中近七百人的口腹。至於期待尋獲的土人部落,更是絲毫未見,想來是被曾經的葡萄牙人遠遠地驅逐出帝力方圓十裏之內的地方。


    幾天前,出外搜尋的隊伍在十餘裏外的一條淺淺的河流中,發現有許多鱷魚,這令眾人欣喜若狂。火槍攢射,刀劍劈砍,斬獲了十餘條。但苦於當時隊伍當中,隻攜帶了火槍和刀劍,無法拖帶太多。這一次,齊大陸將搜尋隊伍擴大到兩百多人,而且還準備了許多拖拽工具,期望帶回更多的鱷魚肉。


    一行兩百多人,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地走在叢林當中,沒有人說話,隻是眼睛時不時地密切關注著腳下和頭上的動靜,防止某些蛇類躥起傷人。


    快到午時,隊伍行了七八裏,眼看就要到達那條小河處,隊伍突然停了下來。齊大陸見前麵探路的陸戰隊士兵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喜色。


    “隊長,前方發現土人!”


    “嗯?”齊大陸也是一喜,既然有土人,那麽順著這些人,就能摸到他們部落營地,或許可以搶掠些糧食回來,“他們有多少人?”


    “約一百多人。”那個士兵說道:“不過,他們攜帶有武器,而且是鐵質刀劍。此時,正在一處坡地聚集,應該是暫時歇息的樣子。”


    “繼續過去盯著他們。”齊大陸吩咐那個探路的士兵返回,然後立即召集幾個排長過來,準備布置圍殲計劃。


    一處林木稀疏的坡地上,三三兩兩圍坐著一百多的土人,喝著水,吃著幹糧。看模樣,是趕了不少的路程。


    這一百多土人正是威哈利王國的叛逃將軍納塔圖卡,應漢洲黑衣衛喬本勝的強烈要求,而派出的一隊士兵。他們將進入帝力城中支援漢洲軍隊,共同對抗荷蘭人的進攻。但是,隊伍的頭領也得到了納塔圖卡囑咐,萬不得已不要衝入對戰的前線,盡量保存實力。


    如果荷蘭人已經攻占了帝力城,則迅速返回最近的部落,等待命令,並派人回來報信,以便納塔圖卡控製的勢力做好應變對策。


    突然,有幾個土人似乎聽到了什麽動靜,他們抓起地上的短刀,站了起來,警惕地望著對麵的山林。旁邊的土人似有所覺,也跟著陸續站了起來,環顧四周。


    片刻,三麵林子裏走出兩百多身穿黑色軍服的士兵,端著火槍,緩緩的逼了上來。


    一百多的土人頓時慌亂起來,很顯然,圍上來的武裝士兵已經做好了攻擊他們的準備。


    其中一個土人像是想到了什麽,他高興地大聲的朝漢洲陸戰隊喊著,並快步迎了上去。


    “碰!碰!碰!……”第一排的陸戰隊士兵打響了手中的火槍,將那個勇敢衝過來的土人及附近的一些土人打倒在地。


    絕望而又憤怒的土人揮舞著手中的兵刃,向三麵圍攏過來的陸戰隊士兵衝了過來。


    “放!”隨著各排軍官的命令,排成三排的士兵陸續打響了手中的火槍,然後拔出短刀,凝神戒備著,等待隊友的排槍射擊完畢後發起衝擊。


    三排火槍打完,半坡上的一百多個土人隻剩下了五十餘人,陸戰隊揮舞著短刀就撲了過去。


    被排槍打蒙了的土人,有的繼續前衝,有的驚叫著朝後跑去,整個亂成一團。


    “不要全弄死了,留幾個活口!”幾個陸戰隊軍官大聲的喊道,眼見著士兵就要殺死所有的反抗土人,急忙阻止,還期待著通過這些土人,去端了他們的部落營地,搜集可能積存的糧食。


    看著逃去的十幾個土人,齊大陸立即留下一隊士兵打掃戰場,帶著剩下的人跟著就追了過去。


    追出三四裏路,陸續擊殺俘獲四五個土人,剩下的隱入濃密的山林之中,了無蹤跡。齊大陸立即讓人拷問捉住的兩個土人,連比帶畫地逼問他們的營地在何處。


    麵對陸戰隊軍官的問話,兩個土人大聲地喊叫著,讓人根本無法明白他們在說什麽。氣急之下,有人拿刀狠狠地紮在其中一土人的胳膊上。


    齊大陸此時很是焦急,萬一逃脫的土人回到營地,收拾東西跑了,那豈不一切白費功夫。


    他一把推開問話的軍官,握著短刀指著一個土人。


    “你們的營地在哪裏?”說著,齊大陸另一隻手做著吃飯的動作。


    那個土人見狀,哭喪著臉張大嘴巴。


    嗯,什麽意思?齊大陸看了看旁邊的士兵。


    “隊長,他這般模樣,估計是表示吃完了的意思吧。”一個士兵憋著笑說道:“應該問他睡覺的地方在哪?”


    說著,那個士兵做出側頭靠在手背上睡覺的姿勢,然後伸出手指著叢林深處。


    那個土人怔了一下,居然搖頭說著什麽。


    “這家夥聽明白了!”那個士兵驚喜地說道:“我們再逼問他,讓他帶路。”


    齊大陸聞言,將手中的短刀架在了那個土人脖子上,然後眼神示意那個士兵。


    那個士兵揮起一刀,砍在旁邊那個受傷的土人另一隻胳膊上,任由其不斷慘呼,然後回頭盯著那個明白他們問話的土人。


    那個土人驚嚇得身體不斷向後縮去,但被一名陸戰隊軍官擋在後麵。


    那個士兵見他仍舊不想開口的意思,又是一刀紮在那個受傷土人的腿上。


    齊大陸這邊,手中的短刀也輕輕的在那個土人臉上劃了一下,割出一道寸餘的血口。


    兩個土人一起痛呼起來。


    “殺了他!”齊大陸命令道。


    那個士兵反手一刀,隔斷了地上不斷慘叫的土人脖頸。


    那個土人見同伴被殺死當場,眼神裏流露出恐懼的神情,停止了喊叫,衝著陸戰隊官兵連連點頭。


    齊大陸見吃,不由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


    “走,俺們去多弄些吃的!”


    —————————————


    荷蘭東印度公司封鎖帝力港的分艦隊司令曼弗雷德·艾根少校,在等待了十餘天,未見古邦總督傳來任何信息,歎了一口氣,心中不由對帝力城中的荷蘭俘虜報以最大的同情。帝力港距離土邦行程不到三天,即使古邦總督需要聚眾討論,那也會在一周的時間裏,傳回明確的指示。


    但十餘天過去了,古邦沒有信息傳回,那麽就意味著帝力城中的荷蘭俘虜被放棄了。荷蘭殖民政府為了殲滅漢洲駐帝力城的軍隊,可謂不擇手段了。


    在這十幾天裏,帝力城中的漢洲士兵,每天都會拖著幾個荷蘭俘虜來到碼頭,並將他們丟棄在海裏。


    當艦隊放下小船趕過去時,撈起的部分俘虜已經全部死去,或許是餓死的,或許是身體虛弱,被海水淹死的。從最開始的土人,到後來慢慢增加的荷蘭雇傭軍,十餘天裏,已經有五十多人被漢洲士兵丟棄到海裏。


    封鎖艦隊的軍官和水手,對此事表現地極為憤怒。紛紛聲言,要是攻占了帝力城,一定會將所有的漢洲官兵全部折磨至死,以此報複他們的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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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弗雷德·艾根少校卻認為,帝力城中的漢洲官兵,一定不會輕易投降。他們會想盡辦法支撐到最後一刻。也許,荷蘭人可能會攻占帝力城,但城中必然會是一座死城。


    漢洲人在最後絕望的時刻,一定會對帝力城進行一次瘋狂地破壞,定然不會給荷蘭人留下一座完好無損的城市。


    那麽,因為這座帝力城而引發的漢荷戰爭,到底是否值得呢?


    前後如此攻擊,損失人員物資眾多,但始終無法攻克帝力城。而香料群島的安汶,卻遭到漢洲海軍的襲擊,據說,整個城市被洗劫一空,大部分建築設施也毀損嚴重。巴達維亞附近的土邦王國,也在蠢蠢欲動,妄圖攻擊荷蘭人。


    控製了馬六甲海峽的葡萄牙人越來越肆無忌憚地跟蹤攔截落單的荷蘭商船,給往來歐洲本土的東印度公司貿易渠道造成了一定的威脅。


    明國的尼古拉一官(鄭芝龍),聽說派了大量船隻,在安南,柬埔寨海域攔截襲擊荷蘭商船,似乎想截斷東印度公司與日本朝鮮的貿易。


    而我們東印度公司,卻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與漢洲進行一場戰爭。我們即使把他們打敗了,又能得到什麽?


    曼弗雷德·艾根少校心中對巴達維亞總督的決定,產生了一絲動搖和懷疑。


    不說帝力城,就算我們占據了整個帝汶島,似乎也獲取不了多大的經濟利益。這個島上沒有香料,沒有金銀礦產,土人也多窮蔽潦倒,多的也隻是無盡的樹木。可是,東印度群島的眾多島嶼上,最不缺的就是樹木。


    如果漢洲一直不屈服,我們要將封鎖一直進行下去嗎?聽說漢洲的民眾,都是明國來的饑民,隻要吃飽肚子,就無所他求。封鎖真的有效嗎?


    但我們東印度公司,可是為了來東印度群島賺取利益而來的。這打打殺殺的,就為了可能存在的潛在威脅,似乎有些不劃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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