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馬的種群還需要進一步擴大。”齊天看著黑山城外廣闊的草甸上,數百頭牛馬羊正在悠閑的吃著草,七八個牧場的牧民,騎著馬,帶著狗,四下呼號著驅趕著跑遠的牲口。


    大部分黃牛和水牛都分到了各個鄉屯,幫助農民進行田間耕作。而牧場裏的這些牛馬,一部分是未長大的幼崽,還有一部分是屬於肉牛和奶牛,以及山羊,它們將為漢洲民眾提供肉食和高蛋白營養。


    “大總管放心,這裏牧場草場豐富,也沒什麽大型攻擊類的動物,放養起來極為便利。”一個主管畜牧的民事官員說道:“再過幾年,咱們漢洲就不必再從外麵引進牛馬了。單單去年,漢洲的就產下六十多匹小馬駒,另外還有牛九十多頭,羊一百六餘隻。到了今年,估計還會產下更多的牛馬和羊。”


    “大規模的牲畜引進,是可以停止了。但有些外麵優良的牛馬羊種群,還是要零星引進,保證我們漢洲的牲畜種群規模和類別更加豐富和更加多樣。”齊天點點頭,肯定了畜牧工作的成果。減少一些大牲口的引進,可以給移民運輸船空出更多的位置,拉更多的移民。


    “他們在吃什麽?”齊天看到幾個牧民從草料裏抓出什麽東西,放在嘴裏咀嚼著。


    “哦,那些是從建業城製糖工坊運過來的甘蔗渣料。他們貪圖些口舌,取了渣料來吃。”一個民事官員連忙解釋道,要是讓大總管誤會他們克扣牧民的口糧,那就可不妙了。


    “甘蔗的渣料?”齊天不由看了看那一堆堆與草料混在一起的甘蔗渣料,“製糖工坊每天運過來的多嗎?”


    “幾乎每天都有幾大車運過來。”那個民事官員笑著說道:“以前,他們隻是草草丟棄到農田裏作為田間養料,後來那邊的豬場撿了過來切碎喂豬,倒是使豬吃得特別有味道。所以,這邊牧場也試著拉來給牛馬吃,混合一些草料,切碎了,確實比較耐吃。”


    “真特麽的浪費!”齊天小聲嘀咕了一聲。


    他突然想起來了,甘蔗渣料,可是能釀酒的,而且還是一種後世比較出名的酒,朗姆酒。這種酒,酒精含量高,香味濃烈,容易獲取,而且成本極為低廉(使用甘蔗製糖的渣料和其副產品,糖蜜和糖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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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重要的是,這種酒可以放到海船上,作為一種幹淨的“水源”,可以兌入到飲水中混合飲用。


    提煉蔗糖的過程中,一旦甘蔗汁被從甘蔗裏榨出後,甘蔗的莖稈就會變成隻含有少量糖分的無用廢渣。而得到的甘蔗汁在倒入銅鍋加熱、熬煮、過濾和蒸發的過程中,除了產生蔗糖結晶外,還會產生兩種分別叫做糖蜜和糖稀的副產品,這兩種副產品中都含有大量未結晶的糖分和其它雜質。


    甘蔗殘渣、糖蜜和糖稀在經過加水煮沸、酵母發酵後可以產生酒精,之後再把得到的液體經過提煉蒸餾並勾兌其它酒水後就能變成一種新型烈酒——朗姆酒。


    漢洲在去年十月,釀造了一部分高粱酒,結果拿到巴達維亞售賣時,卻效果平平。主要是在熱帶地區,那些土人和西方殖民者,無法接受這種高酒精度且口感辛辣的白酒。這讓齊天頗受打擊,原來,並不是所有的古人,都喜歡白酒。那隻有等以後,將高粱酒賣到大明北方、蒙古、或者後金。


    既然朗姆酒在17世紀晚期以後,如此受到西方人的歡迎,那我們漢洲為何不先釀造出來呢?那麽多的甘蔗渣料,居然被當做牛馬豬羊的飼料,確實太浪費了。


    “大總管,俞統領召你立刻返回建業城!”一名鄉兵營的騎兵,快速衝到牧場。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齊天心中一凜,該不會又有哪艘船沉了,或者誰又來打我們了!


    “大統領回來了!”那名騎兵興奮的說道:“還拉回來了很多移民!”


    齊天怔住了,曹雄回來了!他終於安全地回來了!


    “把馬給我!”待那名騎兵跳下馬,齊天一躍而上,雙腳一磕,打馬朝建業城而去。幾個跟著的護衛,連忙騎上馬,迅速跟了上去。


    “俺回來了!”曹雄看著一臉激動的漢洲留守官員,心下也是一陣激蕩。隨荷蘭人攻至呂宋,經三個多月,曆數次戰鬥,中途聽聞荷蘭七艘戰船被殲,然後,趁西班牙海軍主力盡出的時機,斷然決定突襲甲米地,最後擄掠數百船匠,輾轉返回漢洲。


    擊破西班牙三個城鎮據點,劫掠大量金銀財物,俘獲近兩百明人仆從,繳兩艘西班牙商船。但他們這次最大的收獲,卻是那甲米地所有船匠和船隻設計資料。以後,漢洲可以自己造大船,造戰艦了!


    “雖然俺們有巨大收獲,但損失也是很大的。”曹雄歎了一口氣。三個月征戰,漢洲水師艦船官兵和陸戰隊共計死亡兩百五十七人,傷四十六人,為兩年來,漢洲軍事行動最大損失。


    “為所有戰死官兵舉行隆重公葬,並建英烈祠,受漢洲民眾世代供奉和祭奠。”齊天建議道。


    潘其風等民政府官員聽了,均是一愣。


    “好!理當如此。”曹雄卻是眼睛一亮,大聲說道:“他們都是我漢洲好男兒,為漢洲利益殊死拚殺,理當享此待遇!”


    在坐的眾多漢洲海軍水師和陸戰隊軍官聽了,一臉熱切地看著曹雄和齊天。男兒戰死沙場倒是不懼,怕的是死了以後,無人認可和祭奠。如齊天之建議,漢洲軍人死後,入英烈祠,享民眾世代供奉,那豈不是,後人都能知道我輩軍人英名,也知道我輩軍人為何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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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忠福背著背包,神情激動地走到自家小院門口。


    “阿福,你回來了!”鄰居驚訝地喊道。


    “嗯,我回來了!”譚忠福深吸一口氣說道:“活著回來了!”


    “阿福,是不是發財了呀!”另一個鄰居探頭過來問道。自從陸戰隊去年亞齊一戰,漢洲民眾都知道陸戰隊在戰場上撈了不少金錢財物,讓人好生羨慕。


    “嗯?”譚忠福看了一眼那個鄰居,卻沒有絲毫因為身後背包裏的戰場繳獲而麵露喜色,“發財?嗬……,是發財了。那是我們陸戰隊拿命換來的!”說完,冷臉走進了自家小院。


    “啊!”屋子門口,譚忠福的波斯妻子看到一身青黑色軍服的丈夫回到家,驚喜地撲了過去。


    要是以往,譚忠福定會斷然將波斯妻子推開,光天化日,有礙風化。但此刻,他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妻子,隨即,鼻子一酸,眼淚流了出來。


    院子外麵的鄰居看到這一幕,先是驚訝的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什麽,但下一刻,似乎是感受到某種情緒,搖搖頭,各自忙碌去了。


    “哇哇哇……”屋內突然傳來幼兒的啼哭聲。


    “寶貝,醒了。”波斯妻子掙開譚忠福的擁抱,笑著,用簡單的漢話說道。


    譚忠福聞言,立刻擁著妻子走進屋內。一張大床上,一個六個多月的幼兒,雙手舞動著,正在大聲啼哭著。


    譚忠福輕輕地將自己的女兒抱在懷裏,左右搖晃著,嘴裏輕聲哼著,試圖想哄幼兒停止啼哭。


    但幼兒躺在一個陌生的懷抱裏,哭聲更加洪亮,小腿使勁地蹬著。


    “哈哈……”波斯妻子笑了起來,走過去將幼兒抱在懷裏,然後對著譚忠福說道:“寶貝,餓。”


    譚忠福看著妻子給幼小的女兒喂食著**,傻傻的坐在床邊,一直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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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武(真田武太)的亞齊妻子,臉色木然地接過一名陸戰隊士兵捧過來的一罐骨灰。她知道,昔日英武的丈夫已經變成了這小罐骨灰,她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親人。


    第一次,是在亞齊急水灣城,她被眼前這些身穿黑色軍服的軍人,從家裏強行拖走,然後裝船來到了這個從未聽過的漢洲。


    沒多久,自己作為一個擄掠而來的女子,分配給了那個永遠表現的像一個軍人的男人,成了他的妻子。平靜而又恬適地生活了一年,就在自己替他生了一個男嬰後,一切都認命了。跟自己的丈夫生活在這個安寧的地方,其實也挺好。


    然而,去年九月,自己的丈夫,穿著一身威武的軍裝離開了。他說,會很快回來,還要給自己和孩子帶回來很多禮物。


    是的,他回來了,變成了一罐骨灰,回來了。


    “你有什麽條件和困難,都可以給我們提,我們會竭盡全力幫你完成。”一名陸戰隊軍官走上前來,沉痛地說道。


    “我……要他。”田武的亞齊妻子喃喃地說道:“我要他……活。”


    陸戰隊軍官鼻子一酸,默然低頭不語。今天,他已經給五六位陣亡的陸戰隊官兵家屬送達骨灰,有痛哭流涕的,有瘋狂喊叫的,也有這樣默默垂淚無語的。


    兩百多陣亡官兵,除了寥寥十幾人無親屬,其他皆是或失去兒子,或沒了丈夫,或缺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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