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北線的這條大河流速湍急,兩人一獸掉落之後瞬間被淹沒,不過幾個大浪打過去,連影子都再看不清了。


    張小川覺得他一直在下沉,或許是心理作用的影響,以目前的體重一定會沉入最底下吧!


    “這一回,是真的要死了嗎?”


    張小川如是想到,他來到新世界不過一月光景,可光是是經曆過的險情都沒有低於十次過,平均每三天就注定會出一次事。


    不管是出任務也好,發生意外也好,這些事情從來都沒有少過。


    而更諷刺的是他憑借抱著王越的大腿,一次又一次在這些險情中活了下來。


    誰有能說這不是個奇跡呢?


    以凡人之軀,行非凡之事。


    運氣終究是有限的,不可能永遠幫你度過每一道難關。


    可是,真的好不甘心!


    張小川死死的攥緊拳頭,還沒有進化,直到現在為止都沒有過半點跡象。


    要論出任務探險,他可沒比任何人要少,好幾次也就差這麽一丁點就真的死了。可也完全不見任何進化的跡象。


    如此這般下去,他又能憑著這幅普通人的身體活多久呢?


    張小川不知道,若是沒有王越一直以來的幫助,或許他早就死了,剛剛蘇醒時就不再有半點機會,跌落深淵,到此為止。


    張小川的視角逐漸模糊,可越是這樣那股執念便越是強烈。


    不是這樣的吧!他也不完全是靠著抱緊王越的大腿才能存活至今的。


    也不應該是這樣。


    每一次不管出任務也好,應對意外也好,他也有出過力。


    隻是一個普通人又能怎樣?普通人的力量又能做到什麽程度。


    看著周邊的人一個一個走上進化道路,他一直停留在原地,這種強烈的落差感讓人壓抑得發瘋。


    尤其是王越,他可是在第一天就進化了。


    張小川的確很尊重他沒錯,可這並不代表他對此毫無感覺,那種身為同一屆蘇醒者的落差感才是對他最大的刺激。


    不應該是這樣的才對。


    隨著大量水分的不斷滲入,張小川的能見度越來越小。


    “不應該是這樣的才對,為什麽沒有進化呢?外界的壓力不夠是嗎?還沒有真正的體驗過在生死之間掙紮的體會對嗎?”


    張小川似乎想明白了,那口一直憋著的氣突然被鬆開,河水順勢灌入他的體內。


    或許,用這樣的方法能夠逼迫身體進化呢?


    張小川自認為他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在基地這麽一段時間了,見過的進化人類也不算少,跟在這些人身邊讓他覺得很有壓力,如果這一次還沒進化,那便死了吧!


    基地裏講究等級分明,他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奴隸罷了,為什麽卻會生出這種好強之心。


    這一點,連張小川他自己都沒弄明白。


    差生的自我榮譽感嗎?


    或許吧!


    張小川沒有刻意的再去呼吸水麵上的氧氣,似乎就差這麽一點,身體就能達到極限。他似乎感受到了那種奇妙的力量,渾身開始變得輕飄飄的。


    還差一點,一點點啊!


    張小川突然猛睜雙眼,那兩顆布滿血絲的眼珠似乎要爆了出來。


    於是,直到死,他的身體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普通人的力量終究有限,即便再怎麽不甘也隻是不甘而已。不是隨便大吼幾句就會出現奇跡。


    普通的dna也不會因為來到新世界後發生變化。


    與他不同的是王越抓準了每一次被衝出水麵的機會,快速換氣、憋氣,爭取機會不被深入水底。


    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樣,上會在那座孤島旁邊是無盡的大海,再怎麽掙紮都沒有意義,可這隻是一條大河罷了,是能夠憑借個體力量去拜托命運束縛,完全行得通。


    不少水中的生物也開始遊了過來,或許是因為王越模擬了八角爪的氣息,才能安然無恙。可那隻犬科生物就沒這麽好運了,它被無數尖牙魚撕扯成了一塊塊碎肉,大量血跡一下擴散開來。


    隻是水中湍急,那團血水立刻就被衝了下去,再無半點痕跡。


    “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哪怕可以一直呼吸到最後也會精疲力竭而死。”


    王越一邊趁著躍出水麵時換氣,另一邊開始計算每一次大浪打擊過來的速度。


    每一次但凡有大浪襲來,都會把王越直接砸入水底,喝上這麽好幾口。


    可習慣了浪濤的頻率之後,王越都會很自覺的直接潛入水底,避免被拍中。


    這條大河的大浪似乎遵循著某種規律,如果算準了浪濤擊打而過的規律,是否有機會能夠從這逃離出去。


    王越感到腦子開始有些昏沉了,他在水裏麵泡了太長的時間,從落下來後便一直消耗體力去適應呼吸的節奏,外加剛剛在上麵持續的戰鬥,還能夠存著體力本身就很不容易了。


    王越估算著還有機會可以嚐試一次,也是最後的嚐試,如果這一次失敗了,他僅存的體力將被完全耗盡,那時就等著死吧!


    每一次大浪來襲時都會比上一次更快這麽三秒,然後循環一個周期,大概是十幾次為一個周期,具體次數王越弄不清,因為每一次都會變化。


    但有一點,新周期的第一次大浪的強度是最大的,如果是嚐試,就應該卡好節點做出反應來。


    “還有兩三次……”


    王越認真的默數著大浪來襲的次數,這兩次的雖然還有浪衝來,但是力度明顯小了很多。據王越推測,新一輪的周期馬上就開始了,必須順著那波大浪來時徹底衝出去才行。


    “轟——”


    當巨大的水聲響起時,一處大浪已經開始形成,並隨著前進水勢像滾雪球一般越發巨大。


    王越精神一振,機會來了,就是現在。


    他索性也就開始放鬆身體,並順著水勢不斷向前遊去。


    “嘭——”巨大的浪花瞬間就將王越所吞噬,他也順著這股水流飛向了半空。


    “啪——”


    在他身後又是一道水流襲來,這一下直接將王越整個人給拍了出去,巨大的勁道讓他完全脫力了軌跡,順著一部分的浪花被摔落在岸上。


    “嘭嘭嘭……”王越強忍著痛苦,落到地麵後便不斷打滾,這下幾乎是骨裂般的疼痛,他甚至覺得全身的骨頭架子都散了。


    不過還好,這次的試驗總算是成功了。跌落河裏的有三個,現在卻隻有他一個人能從其中安全脫離。


    他動不了,至少現在身上的傷勢讓他無法動彈,以他平視的視角正好可以看見張小川漂在河麵上,一動不動。


    其實從剛才開始,王越就已經察覺到有問題了,他想幫張小川一把,可他連自己都沒有百分百的機會存活,又何談救人。


    讓王越真正沒想到的是張小川溺水得太快了,根本就不給機會去救。


    他自然不會知道張小川是為了進化,前行激發潛能,這才釀成了最後的悲劇。


    看著小胖子的浮屍,王越其實還是有點傷心的。


    其實從感情上來說,好像也沒這麽要好,大家在一起也隻是相互幫一點忙,盡己所能。或許是作為同一批蘇醒,在基地裏第一個認識,可以放心的人。


    說是同類間的憐憫更好一些,這個唯一可以在新世界當成朋友的人,見證著他一步步成長的人也不在了。


    有些惋惜,u看書.uuansh 又感到有些寂寥。


    事實上,王越的確幫了他很多沒錯,如果沒有王越的幫忙,他甚至連進入北線的資格都沒有,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算是王越力所能及的最大程度了。


    沒有誰能完全靠著運氣一路走到底,眾生平等。


    一個大浪潮之後所有漂在水麵上的人也好,物也罷,都統統消失不見了。


    王越想動,但是他的身體不允許他這樣做,再加上一陣疲憊,他索性打算直接睡在這算了。


    要是運氣好一點又被一個所謂的人類基地抓回去當奴隸似乎也不錯。


    可惜王越等來的不是人類,而是一隻全身都是斑點的靈長類生物,它的長相跟猴子有些類似,隻是王越從它尖銳的爪子上察覺到了一定的危險。


    “好不容易才跑不出,運氣這麽差的嗎?”


    王越失落的歎了口氣。


    他的怪物圖鑒中有這種名為花臂猿的記載,它一般都會隱藏在樹林中,隨時可能出現襲擊人類,並且王越還親眼見到過對方的爪子隔開過人類喉嚨的畫麵。


    本以為這一次死定了的王越,已經做好了被隔喉的下場,結果那隻花臂猿隻是用爪子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後,見到王越身上什麽都沒有後便失望的跑開了。


    這種反差差點讓王越以為他眼睛出問題了。


    對方居然沒殺他,這麽好心的嗎?


    這與他印象中那種殘暴的靈長類凶獸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至少這還是王越第一次沒有被這些新世界的怪物所襲擊。


    或許除了運氣之外或許沒有更好的解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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