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海歌三步並作兩步地跨上台階,抓住暗紅色把手使勁向下擰。


    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就差將那把手扳斷,金屬門也紋絲不動,海歌離開房間的願望好象落空了。


    等看清情況,果然是當頭一棒,打得他都懵了。


    那是一扇密封門,四道門縫全被膠條之類的東西封死,密封之嚴實,門與牆渾然就連成了一體,紅把手隻是個沒用的裝飾。


    他就這樣給反鎖在不見天日的房間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唯一的出口,很可能被遠程控製,隻要那人不主動開門,他就算變成隻蚊子也休想飛出去。陷入如此困境,他一籌莫展


    “完了,不用問,我是真遭到了無恥匪徒的綁架!”


    海歌背靠冷冰冰的金屬門往下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才恢複的一點氣力,轉眼就被恐懼抽空,他感到極度虛弱,這虛弱不是來自傷痛,而是無助。


    坐在高處往下看,他終於發現了這裏的不尋常之處:看似空無一物,其實不然,每一麵牆的牆根處,都排布著一些烏黑的玻璃珠。它們就象一隻隻從眼窩裏掏出來的眼球,就算沒有上下眼皮和眼白,也給人以強烈的不適感,覺得在被誰從暗中死死盯著。


    每兩顆玻璃珠之間,約間隔半米,珠體的一半沒入牆與地麵構成的直角,看樣子鑲嵌得十分牢固。見不到連接它們的電線或纜線,珠內卻不時劃過淡淡的銀光。那光華快如流星,閃爍得十分靈動。


    若不是因為沮喪而安靜下來,海歌根本察覺不到那些黑得剔透的圓珠,更看不清珠子內部還能發光。熒光天花板散發的光度不強,但也能減淡其它地方的光源。


    “這些可惡的鬼玩意,肯定是綁匪設置的360度全方位監控探頭,他,或者他們正在監視我的一舉一動!這幫混蛋到底在研究什麽?又想從我這個一窮二白的孤兒身上得到什麽?這麽大點房間,裝一個攝像頭就足夠把所有角落都盡收眼底,卻還要裝這麽多個,是什麽意思?他們是想用這種變態的辦法,羞辱每一個遭俘虜後關進來的人嗎?他們要把俘虜當成籠中困獸,等俘虜折騰得精疲力盡,無法反抗了,再進一步行動?”


    海歌怒火中燒,怎可能乖乖束手就擒,就這樣做他人的階下囚?不,他堅決要一不做二不休,就算無路可逃也不放棄反抗!


    立定決心,他一掃頹喪之氣,變得如獵豹般敏捷。他三兩步飛跨下台階,奔回舵盤屏風另一邊,在躺過的床上到處搜找。


    可枕頭下、被子裏、甚至床墊都翻遍了,也找不到那把匕首,這更令他火上澆油!還用問嗎?匕首已被那人偷走了!


    “那是笨龍唯一留下的東西,我必須奪回來!現在就先找其它東西代替吧,可找什麽好呢?”


    掃視一圈,海歌又撲向二層鐵架,丁零當啷那一通抄,抄得架子快散了也不管,直到找出一把堅硬的鐵條,放在手裏掂一掂,覺得很稱手,便又折返回出口這邊。


    他眼中凶光迸現,朝離得最近的一排黑珠怒吼:“我不知道你怎麽稱呼,也不知道你打哪兒來,更搞不懂你這樣惡意綁架我的目的,我隻能用我的方式來警告你!你給我聽好,如果你把我海歌當成普通的街邊乞丐,以為我不過象流浪的貓狗那樣,隨隨便便就可以抓來虐殺,就大錯特錯了!現在我要讓你看看我有多厲害!如果你還算是有點血性的漢子,就應該被我接下來的破壞行為激怒!那你就滾出來見我!”


    說罷他拚盡全身力氣,手起鐵條落,狠狠砸上了那排玻璃球。


    嘭!


    ......


    “哎呀~這怎麽可能?!”


    巨響過後,海歌非但沒能如意,反而目瞪口呆。


    也難怪他如此反應,換成其他人,見了這等怪事也不會比他好多少。


    這麽大的力氣砸下去,無論多麽堅固的玻璃也會發生變化,就算不碎,至少也該綻開裂痕吧?海歌滿打滿算地以為玻璃球肯定會碎掉幾個,可砸完後,怎麽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那些可惡的“眼球”,安然無恙地呆在原處,每一個都完好無損,銀光依舊不時從球內劃過,仿佛不停向他拋來嘲笑的眼神。可堅硬的鐵條,竟有幾處微微翻卷,說明玻璃球不僅不碎,還給了鐵條相同的反作用力,鐵條與玻璃碰撞的結果,是鐵條沒經受住玻璃的反擊!


    “這些圓滾滾的東西,真是攝像頭嗎?我去過的那些豪華別墅,確實沒見如此密集安裝的監控攝像頭陣……不對,它們肯定還有其他用途,u看書 .uuknshu 會不會是……”


    海歌接下來的行為,證明了他正如自己所說,不是普普通通能給人抓來虐殺的街邊乞丐。他沒有坐以待斃,而是尋思著任何離開這裏的可能,慢慢地,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那副vr眼鏡上。


    扔掉鐵條,他找準一條牆線順著走,一直走回舵盤屏風的這一邊,玻璃球的連接也沒中斷。


    原來這些類似攝像頭的東西滿屋都有,之前沒發現,是因為它們被擋住了。


    走到潔淨的寫字台前,海歌若有所思地盯著他認為的老式vr眼鏡。這副眼鏡,會不會和那些圓球有關聯?如果戴在臉上,會有怎樣的後果?


    勇敢勁似乎在剛才砸玻璃球時消耗太多,現在不夠用了。望著眼鏡他一陣膽怯,想伸手拿起它,卻又如觸電般往回縮,好像躺在桌子上的是條毒蛇,不留神就會給它咬一口。


    猶豫許久,他沮喪地退到床邊,坐了下去。


    他左右矛盾地問自己:“海歌,你在懼怕什麽?經曆過狂風巨浪的可憐孤兒,連命都險些丟在狼窩裏,如今還有什麽危險是可畏懼的?笨龍死了,你說過要為他報仇,心懷仇恨之人就該膽大包天,可你的膽子,怎麽還是那麽小,關鍵時刻還是會感到害怕?”


    類似“報仇”的字眼,對懷有血海深仇的人來說無異於一針興奮劑,海歌暗淡的雙眼陡然變得通紅,仇恨之光從漆黑的瞳仁中射出,猶如夏日雷暴來臨前,從烏雲後爆發的電光。他的內心世界給照得通亮,再也不畏畏縮縮,走向寫字台一把抓起vr眼鏡,準準地套在了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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