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交錯與厲影〈三〉


    梓聿繼續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但是那並不是她的目的地。


    在她們列隊離開更衣室的同時,老師便會把更衣室的門鎖上,防止她們放在裏麵的私人物品被偷。對於她來說,打開更衣室的門鎖並非難事,她卻不打算那麽做。


    她經過更衣室,往旁邊後樓梯的後方走去。


    後樓梯的後方是學校的後園,無論在任何時候,那都是一個人跡罕至的所在,隻有偶爾到這裏打理花花草草的校工。後花園和學校外麵隻相隔著一道圍牆,而這道圍牆並不能把梓聿困在學校。


    這個地方是她偶然發現的,她一直以來便是由這裏從學校出逃,還沒有失敗的記錄。


    她躲在轉角處察看,確定後園一如既往的沒有人煙,便快步走近不遠處屹立在圍牆旁邊的大樹,正是她在教室的窗戶中看到的那一株。


    她以大樹的樹幹遮擋著自己的身影,從草叢中掏出她在今晨放在這裏的皮包。


    皮包內早已放著一切所需物品,如變身藥水丶識別代碼探測儀,還有替換的衣服丶鞋子等等。幸而,在冬季,學校允許他們穿著運動服往返學校,不然她便真的要往更衣室走一趟。(.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她從皮包中拿出變身藥水,這一支的有效時間為三小時,她必須先立刻注射,不然她有可能趕不及在午飯時間完結以前變回來。變身藥水的有效時間有著正負十五分鍾的誤差,使用三小時的那一支比較保險。她應該慶幸變身藥水作用的時候不會引來太多的注意力,即使用肉眼觀察也不會察覺五官正在變化。


    匆匆注射過變身藥水,收好針筒,便熟習的爬上樹,跳到圍牆的最高處。動作之間的輕巧敏捷,讓她看起來宛若一隻猴子。


    忽然,她感覺到彷佛正有人在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便在圍牆的最高處穩住身形,止住去勢。


    她透過大樹枝椏之間或疏或密的縫隙觀察著後園的一草一木,後花園之中依舊沒有其他人的蹤跡。是她多心了嗎?這個想法才剛生出,便又立刻被她所否定。因為她依舊能夠感覺到那一道粘在她身上的目光,遂又不甘心的又仔細的把整個後園環視一圈,卻仍是一無所獲。


    她心念一動,把視線投向後樓梯,把後樓梯每個樓層的窗戶由上而下下而上的都掃視了一遍。果不其然,在後樓梯的一樓窗戶,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那個人正透過密密麻麻的枝葉與她對視。


    是夏瑤。


    梓聿的心在一瞬間彷佛被提高,轉念一想,她所在的位置該應該不能看到她注射變身藥水的過程,便又放下心來。


    她深深地看了夏瑤一眼,便轉身從圍牆的最高處一躍而下,沒有一絲猶豫。


    她不了解夏瑤,卻十分篤定夏瑤不會把今天的事說出去,即使這隻是憑著她的直覺。


    ===


    梓聿到達咖啡廳的時候,已是十時三十分。


    她早已換上一襲深啡色的綿質連衣裙,及腰的長直黑發柔順的披散在肩上。她在臉上畫了一個簡單的淡妝,將精致的五官恰如其份的凸顯出來。此刻的她看來不僅是風姿綽約,更是優雅迷人。


    她的身影悠然的踏入咖啡廳之內,腳上的三吋高跟鞋踏在木地板上發出哢嗒丶哢嗒的聲音,把咖啡廳中幾個侍應和客人的目光吸引過來。他們的視線自接觸到梓聿的身影以後便如被黏住了一般再也不能移開,跟在她的身上如影隨形。


    她不以為然,在行走之間,環視了整個咖啡廳一圈,才落坐在昨天那靠著落地玻璃的位置。


    作為一個家裏蹲,她一向不太重視自己的衣著打扮,向來這一方麵她都是得過且過的。不過,這一次,她顯然是有備而來。


    今天,咖啡廳內的客人比昨天要多了不少,吳凱唯的身影卻不在其中。


    梓聿在皮包中把那一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拿了出來,她小心的不讓放在裏麵的運動服露出皮包外。


    這一次梓聿沒有再讓她的思緒飛遠,認真的閱讀著手頭上的那一本書,等待吳凱唯的出現。她以為要不讓人懷疑,每一個小細節都必須要注意。她要把自己當成真正的李蕊,才能讓別人認為她真的就是李蕊。


    兩小時的時光一晃而過,而她所等待的吳凱唯卻仍是芳蹤渺渺。時限已到,她不得不收拾東西趕回學校去。


    甫一踏出咖啡廳,室外的帶著熱度的空氣為她的心情添上了一陣煩悶。正要轉過身,她便和迎麵而來的人打了一個照麵。他朝她禮貌一笑,便徑自越過她,推開了她身後的木門。咖啡廳木門上掛鈴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讓梓聿的腳步頓住在原地。


    那人自然是她等待多時的吳凱唯。


    她總覺得事情的發展不會如想像那般容易,吳凱唯對於她的出現似是早有提防。


    二十分鍾後,恢複原來模樣的她踏上學校附近的一條小路,不多時,身影便融入那一群返回學校的學生之中,沒有絲毫突兀。


    星期五下課後,梓聿和夏瑤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和夏瑤依舊是無言對無言,一如往常。


    夏瑤沒有向她問起逃學的事情,她也沒有刻意的解釋。


    可是,她卻不若往常般享受和夏瑤待在一起時的那一份無聲勝有聲。對,的確是享受,她曾經也對這份感覺有所懷疑,但是對著夏瑤,她不會有累的感覺。


    她斜眼打量著走在她身側的夏瑤,她將齊齊的長發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走路時她的頭微垂,修長的脖頸輕輕向前傾,如白天鵝般優美。


    雖然她沒有向她問起福寧大廈的事,但是她似乎沒有再次對她作出挑釁的打算。


    她不禁想那天她們二人的對話:你想我救她們?


    是……也不是……隻要你可以改變明天的結局,我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如此想來,那天的她本就含糊其辭。夏瑤會不會本就不是要她救人?


    會不會,她隻是想知道她到底會選擇什麽方式去改變那天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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