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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可疑與預知〈三〉


    淩亂的腳步聲中,梓聿對走在身後的夏瑤問道:你到底是誰?她的語氣很輕,卻又不自覺地夾雜了些許質問的意味在其中。說完這話之後,梓聿仍舊是背對著夏瑤,也沒有轉身看向她。


    良久,在梓聿耳邊響起的依然隻有雜亂無章的腳步聲,身後吹來的微風並沒有將夏瑤回答帶給她。


    夏瑤一直也沒有作聲,隻是亦步亦趨地跟上梓聿的腳步。


    梓聿的唇邊揚起一絲笑意,似是饒有興味,卻又更像是嘲笑自己問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問這個問題的目的是什麽?她本就沒有真正考量過,她隻是認為現在對於夏瑤的調查似乎也難有什麽突破,於這時候試探一下的話,也許會有什麽意外收獲也說不定。


    她沒有輕視夏瑤,從那次分組考核的討論便可以知道,夏瑤的話雖然不多,但是一開口無不切中重點,加上梓清的配合,那天別的組用了二十多分鍾來討論的內容,她們不過用了五分鍾便解決了。


    從一個人說話的條理便可以知道,她平常用來思考的時間到底有多少。她的種種行徑都在說明──她並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


    她這樣的人,做的事是絕對不可能沒有經過腦子的。那麽,夏瑤在交通事故那天所做的事,她是不是可以將之理解為正麵挑釁?她這樣不躲不藏的主動接近,到底是為了什麽?想到這裏,她倒是想聽聽她的說法到底會是何模樣。


    直至來到她們班的教室門外,梓聿才停住了腳步。她放開了夏瑤的手,轉過身將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語氣比之剛才還要輕淡,甚至連其中似有若無的質問的意味也消失無蹤。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二人也沒有在意時間的流逝,梓聿的眼神帶著點不依不饒的感覺,夏瑤的則要更平靜無波一些。


    那麽,你認為我是誰?不知過了多久,夏瑤才微微地別過臉,淡淡地吐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我不知道。梓聿應道,聲音也是淡淡的。夏瑤的回答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本來也不過是抱著一試的心態罷了。既然沒有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她說完這句話便徑自轉過身,準備回到教室收拾東西回家。


    這時,身後卻又再傳來夏瑤的聲音:你想知道我是誰嗎?這句話成功地讓梓聿的腳步停了下來。


    看見她的腳步停了下來,夏瑤複又說道:明天下午三時,福寧街福寧大廈。聽罷,她秀眉輕皺,轉過身看向夏瑤,不太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明天下午三時,福寧街的福寧大廈會有一對母子跳樓,死亡人數三人。死者還包括因為救援行而墮樓的女警。夏瑤再次開口,對剛才所說的話做出解釋。


    聽得她的話音落下,梓聿便不禁反問道:你想我救她們?


    是……也不是……隻要你可以改變明天的結局,我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說著,夏瑤越過她走進教室,往自己的位置走去。(.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這一次,卻又是她第二次明目將膽地挑釁她了,讓她真的有點開始好奇,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就能做得到?


    就在剛才,若你沒有出手幹涉,那圖書館主任就要躺幾天醫院了。夏瑤自顧自地拿過書包,離開教室。


    梓聿一愣,倒也有幾分相信她的話,畢竟她不屬於這一個時代,無意中改變了一些事情的話,並不讓人意外。讓我考慮一下吧。在她與梓聿擦身而過的時候,梓聿輕輕地在她身後放下了這一句話。


    夏瑤給出了一個有趣的提議,她還沒有決定要不要試試看,卻是把夏瑤所說的細節都上了心。


    當天夜裏,梓聿又一次踏入時空旅行儀。她讓執事美男找出未來有關明天下三時福寧大廈母子自殺案的新聞的報導。


    她透過執事美男找來的資料,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自殺的女子二十九歲,在三年前和現在的丈夫結婚。丈夫一直風丶流成性,時常到處留情。這個女子由於忍受不了小三丶小四,甚至是小五的電話滋擾,憤而抱著剛滿月的兒子危坐在所住的單位外。


    在救援行動中殉職的女警,本打算從女子危坐位置下方的空置單位爬出窗外,攻其不備,把企圖自殺的女子推回屋內。孰料行動中途被女子及時發現,糾纏起來。問題所在是女警或許是對自己的身手過於自信,沒有做任何安全措施,以至在糾纏之間被女子推開墜樓。自殺的女子見狀,不久之後便緊隨而下。


    這樣的故事,好像每一年總是會聽到那麽一丶兩次,隻除了女警那一段。


    隻是,今天的圖書館事件以後,可能已經讓老師開始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學校的老師雖然還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份和她家的古老大鍾之上,但是她還是不想得到任何人的特別關注。


    許多重大事件的失誤都是發生在小細節中的,她不想因為自己暴露得太多而影響日後在珠島執行的任務。


    梓聿必須想出一個不用露麵的救援計劃,於是,她讓執事美男把福寧大廈和它附近的環境模擬出來。


    就她所見,福寧大廈是一座殘破的舊式大廈。據執事美男所說,此大廈已被回收重建,這一陣子,大廈內的住戶已經開始陸續搬走。


    她繞著大廈走了一圈,在心裏構思著救援計劃,也注意著大廈每一個通道的入口。根據那些報導的陳述,要扭轉整個事件的局麵其實並不難。整件事的關鍵在於事發突然,救援人員無法及時打開救生的安全墊。


    想要救那對母子,隻要第二天她提早打電話報警便可救得。至於那個女警……理論上若救援人員能及時打開安全墊,那個女警便無須爬出窗外。然而,若有個萬一呢?她必須替那個女警找到當時可以做為臨時安全措施的方法。


    這樣想著,她步入虛擬場景中的福寧大廈。


    自殺女子所住的單位在八樓八一五室,因此梓聿要查探的空置單位便是七一五室。


    在眾多的舊式大廈之中,福寧大廈並不能算是太過落後,因為這裏還有著升降機的存在。要不然,舊式大廈的樓梯又斜又陡,單單爬樓梯已是一個非常艱辛的任務。


    她走過兩旁掛滿舊式盒狀鐵信箱的長長通道,來到升降機門前,按下按鈕,等待升降機的到來。她所站位置的右方便是管理處,而管理處的後方便是福寧大廈的樓梯入口。


    福寧大廈的管理處不比現在那些新式大廈的管理處寬敞丶舒適,這裏管理處隻是由一張桌子和椅子構成,所占的位置不過是過道的一半。


    然而,即便是這樣簡陋的管理處,管理處的桌子上還是有著一本訪客記錄,而如若有人想要借由管理處後方的樓梯上落,亦必須得先讓坐在管理處位置的管理員站起來才能得以通過。這樣的保安,在舊式大廈之中並不多見。


    不多時,升降機便來到地下。


    不用透過升降機門的玻璃察看,梓聿也知道升降機之中必定是空無一人。她打開升降機門前的鐵閘,握住升降機門的門柄,往內推開了升降機的門並步入其中。她把升降機的鐵閘和門重新關好,按下七字的按鈕。


    屬於古老機械的聲音徐徐響起,這讓她想起家裏的古老大鍾。從前的她本以為古老大鍾便是和這種升降機是同一年代的產物,甚至古老大鍾可能是來自於更久遠的年代。


    到達七樓的時候,升降機緩緩停下。


    她打開升降機門,發現七樓走廊的燈有幾盞壞了,沒有壞掉的那些也暗得厲害。這樣的情景之下,七樓的走廊變得別樣的陰森。


    梓聿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打開鐵閘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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