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代也生活了差不多半年時間,相比從前丁陽是懂了很多古代知識。


    可他依舊不明白潘安氏為什麽看見那張舊帖子,當時整張臉就一片晦暗。


    隨即又追問了幾句來的那對男女穿什麽衣服,長什麽樣子後,更加麵如死灰。


    轉眼看見丁陽腳下剛搬進來的那些禮品,直接就衝他大聲嚷嚷起來:“誰讓你收下這些東西的?你怎麽就連問都不問一聲呢?”


    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丁陽完全搞不懂潘安氏究竟在氣惱什麽,甚至還沒等他回話,潘安氏又衝回廂房套了件外衣出來,直接招呼丁陽抬起這些禮品跟她走。


    “去哪兒呀?”


    “總不會去把你賣掉就是!”


    被潘安氏噎了一句,丁陽十分明智的沒再開口。老老實實的聽話,準備跟上就走。


    沒成想潘安氏掃了他一眼,說了聲等等後又回了房去。


    唉,女人出門就是麻煩。無論有多著急,有些程序也還是不能省略掉的。


    不過吐槽歸吐槽,該收拾好這些禮物,怎麽搬起來方便還是要想想。待會兒可是他作為勞動力出現,絕對要想個最省力的法子。


    沒等他的具體方案想好,潘安氏已經出來了。


    “我說潘嫂子,那我們這就出門嗎?”


    “恩,不過你先等一下,容我給你穿上這件衣服。”說話間潘安氏已經走近身前,將手中一件明顯的男式外袍給丁陽披上。


    雖說略有些小,可裏麵卻都墊著羊毛,剛穿上就感覺暖和了許多。


    敢情潘安氏再回房去,是擔心天氣冷凍著他,給他又找了件外袍禦寒。


    哎,這女人嘴硬,脾氣也爆,可是這心腸真的很善良呢!


    “轉過身來讓我瞧瞧,唔,還是有些緊。沒法子,你就先湊活著穿吧!我也沒量,隻是心下猜測你的身量,等回頭我再給你改改就好了。”


    “好!”摸著裏外的針腳,就知道這件外袍是潘安氏用了心的。


    別說本來就暖和,想到在千年之前的宋代時空也有人關心他,丁陽就由衷的感到高興。


    不過眼下也顧不上多問什麽了,潘安氏惦記的事情要緊:“那我們這就出發嗎?”


    “對,走,你辛苦些,幫我挑著這些禮物。四娘,你看好門戶,我與丁丁去去便回來。”


    麻利的安排好,潘安氏二話不說也提起兩件禮品就出了門。


    其實直到現在為止,丁陽心中也還全都是謎團。


    到底早晨來的那一男一女是什麽人?


    為何潘安氏見都沒見人,就對他收下這些禮品大為不滿呢?


    按理說,過年的時候有人來送禮,不是正常的拜訪麽?何至於生氣呢?


    不過那一男一女也有點不對,拜年的話怎麽連門都不進來了?


    還有那男人說的話,和那女人看他的眼神,全都透著古怪。


    如今回想起來,越回憶越是能發現其中的諸多疑點。


    對了,最可疑的就是那張舊帖子。明顯潘安氏就是看見了那東西,才瞬間變了臉色。那麽那張舊帖子究竟是什麽?為何潘安氏對它格外在乎呢?


    記得從拿到那張舊帖子開始,她隻不過隨意瞥了一眼而已,甚至沒有打開帖子去看。


    就已經慎重的收在懷中,再也沒有拿出來過的。


    具體裏麵寫的什麽,丁陽沒看見,自然是什麽也不清楚。


    有心想要問問潘安氏吧,卻又看見她緊緊皺著眉頭,明顯是心中有什麽難題。


    幾次小聲開口,甚至潘安氏連聽都沒聽見。最終丁陽也隻能作罷,老老實實的跟在她背後挑著禮品趕路。


    話說這些天他還真是學到了不少東西,比如說現在用扁擔挑著東西正常走路,就是他來這裏後通過挑水學會的新本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早先不會挑水的時候,看見潘安氏隨隨便便挑水回來,真是臊的他臉紅脖子粗。


    後來緊趕慢趕,又潛下心去仔細揣摩,終於才算是學會了用扁擔挑水。眼下挑著擔子,還能健步如飛的照常行走,換做從前他是絕對做不到的。


    東京城實在很大,丁陽也盯不住路。反正隻知道繞過了大相國寺,又朝西走了老遠。


    三拐兩拐的鑽進了一個胡同,大過年的街上到處都是人,除了人頭幾乎什麽都看不見。


    沒等丁陽回過神來,就見潘安氏已經三步並作兩步的竄到了一戶人家門前。丁陽也顧不上想其他的,趕緊先跟過去再說。


    來到門前就見潘安氏已經拉住了一個中年女人,正在說話。


    看她站著這戶人家,大門也是條石砌成的。周邊紅磚碧瓦,也是高牆大院。門口進出的人還不少,身上穿著明顯也都不是便宜貨。


    瞧幾眼後,丁陽就開始在心中猜測起來――這家人是誰?潘安氏來做什麽?


    不用想也知道這應該那家姓陸的,可他們和潘家是什麽關係呢?潘安氏娘家姓安,據說這兩年根本就不來往,父母就當是沒她這麽個女兒了。


    實在是命硬,招惹不起,誰敢擔保那天不會又返回家來克死父母和兄弟姐妹呢?


    這段時間住在潘家,丁陽也沒聽說她家還有什麽親眷呀?一兩個月的工夫,從來就沒有什麽親戚上門來,明顯是沒有親戚。


    即便是有,也肯定不住在東京城內,否則哪有不走動的?


    那麽這家姓陸的,很有可能不是朋友而是對頭,那這一切倒好解釋了。


    結果剛走到潘安氏身邊,隻聽了一句話丁陽就知道自己想岔了。


    “陸家嫂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為何今早突然有人把四娘的庚帖送了過來?”


    丁陽抬眼去看,被潘安氏拉住的中年婦人並不是他早晨看見的那個人。這個稍稍年輕一點,臉龐也更加圓潤些,看上去線條沒有那麽僵硬。


    被潘安氏拉住,明顯是吃了一驚的。想要甩開對方,卻又根本無能無力――胭脂虎那裏是她能對付的。


    “呀,快快放開了手,這大門口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潘家娘子,庚帖已經送歸原主,禮物也退了回去,潘陸兩家已經是不想幹了,你怎麽還來糾纏?”


    “怎麽就不相幹了?我家四娘可是早就許給了你們家的七郎,如何突然就不相幹了?早晨也不知道是誰過來我家裏,丟下了東西就走,我連個人影兒都沒看見。”


    “喲?瞧你這話說的可真是了!若沒瞧見人上門,怎地庚帖和禮物全都到了你手上?快別說那些沒用的話,聽我一句勸,早早回去吧!”


    不一會兒丁陽就搞清楚了前因後果,事實上當他聽到庚帖的名稱後,就基本明白了。


    這段時間他的古代常識飛漲,自然是明白庚帖屬於私人極為重要的秘密。


    除非為了定親,否則這玩意兒根本不可能出現。事實上也的確如此,聽了一會兒後就明白了,陸家以前和潘家訂過親。


    雙方那時候的父輩們有些交情,於是便訂了親家,早早許了潘小妹和陸家七郎的婚事。


    後來潘家父輩去世,陸家也沒有悔婚的意思,依舊認同這門親事。


    甚至在潘小妹的哥哥失足落水死後,上門吊唁的時候也沒有說不認這門親事了。


    可這半年以來,卻是半點動靜都聽不到了,潘安氏心中總覺得不安。今早上大年初二突然遇見退親,整個人當場就蒙了。


    終於在門前擋住了陸家的二兒媳婦,自然是不肯放過的。


    可她想要拉著陸二媳婦進去,對方卻死活不肯,反倒十分鄙夷的啐了一口。


    “呸!你還好意思上門來打問緣由?哼,自己做了什麽肮髒勾當,自己心裏清楚!”


    “你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我做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居然還牽連到了小姑身上。”


    “哎喲喂,可羞死我了!我陸家滿門清白,如何就沾上了你們這家人?真正惡心死了!自己偷漢子養漢子也就罷了,還拉著小姑子一起上陣!嘖嘖,真是好人家的女兒呀!”


    “這……這又是從何說起?”別說潘安氏一臉的難以置信,就連丁陽都傻了眼。


    “從何說起?瞧瞧,跟在你身邊的這位,莫不便是你偷漢養漢的那個?哼,瞧著倒是白白淨淨的,你也算養的不錯了!”


    “啪!”不等話說完,潘安氏已經狠狠的一巴掌扇了過去。


    剛才還滿臉囂張的女人,頓時被一把掌抽紅了臉,不敢相信的跌倒在地上。


    “你……你……你你你……居然敢打我?哎喲,快來人哪,那個潘家的小蕩/婦都欺負到門前來了!陸家的人還不出來,真要看著被人家欺負死麽!”


    ……


    事情到了這一步,自然是再想好好說話也不能夠了。


    若不是丁陽的戰鬥力強悍,隻憑潘安氏一個人怕還真要吃些虧。


    雖然她好像瘋了一般,連撕帶抓,又打又踢的。可她的力氣有限不說,又全無章法,如何能傷得了人?


    雙方大鬧了一場,最終是不歡而散。


    究其根本,還是原來的鄰居楊七娘特意來告的刁狀,又大肆散播流言蜚語,這才引發的這場事故。


    因此回去的路上,丁陽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畢竟真要計算源頭的話,八成還是要落在他身上的。


    不過沒等他開口,潘安氏倒是先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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